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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鞭催马走

    清早,绸缎庄的伙计提着云锦包裹的衣匣踏进客栈门槛,同柜台店伙计点头一笑。

    “昨儿个衣裳才赶完,掌柜的催我今早必得送来。敢问玉姑娘住哪间房?”

    客栈伙计正在算账,抬头,见是熟面孔,便朝楼上努努嘴,“天字西尽头那间。不过玉姑娘起得早,这会儿说不定是在院子里练武。”

    绸缎庄伙计闻言,仍提着衣匣往楼上走去:“不妨事,总得先送去给她过过眼。”

    廊间日光斜落,绸缎庄伙计轻叩房门,里头传来声:“进来。”她才小心推门。

    许观玉已束好马尾,正在擦拭昨夜油纸伞伞尖上沾染上的血迹,窗边齐俊生捧着粥碗在吃早饭。

    “姑娘前些日子订的衣裳。”绸缎庄伙计打开衣匣,里头整整齐齐叠着两件做好的衣裳,“这衣匣得回收,姑娘过会儿搁在楼下柜上,小的后边再来取便是。”

    许观玉摸了摸衣料。

    是上好的不错,做得也不丑。

    她唇角微挑,取了块碎银抛给伙计:“赏你的。”

    伙计接过银子,眉开眼笑地退出去,临走还不忘带上门。

    待脚步声走远,许观玉抖开衣裳,至屏风后换上,新衣分毫不差地贴合身形。

    铜镜里,许观玉一身利落。

    转出屏风后,齐俊生已吃完早饭。

    许观玉便将衣匣内的另一件抛过去:“换上。”然后将包裹衣匣的云锦抖开,三两下折成包袱皮,把换下的旧衣裹作一处,却在系结时忽然顿住。

    齐俊生恰好换好衣裳从屏风后走出,换上这身衣裳,他眉目间的书卷气更掩不住。

    许观玉把齐俊生换下的旧衣与自己的衣物叠在一处,系紧结扣时,齐俊生见状忙去抢包袱:“我来罢......”

    许观玉从上到下打量齐俊生几眼,觉得总让他什么都不做也不行,于是就让他背包袱,自己则拿着绸缎庄的衣匣。

    门外又是一声轻叩。

    外头赵天恩喊道:“你们起了么?”

    许观玉一把拉开门,简短道:“走罢。”

    三人前后下楼。

    到了柜台前,许观玉把那衣匣往台面一放,朝店伙计略一颔首:“放这儿。”

    店伙计刚要应声,许观玉又从怀中拿出张十两银票,两指按着推过台面;“方才绸缎庄包衣匣的云锦我一并买了,拖你一并转交给她。”

    街角马车行前,这儿围着群闲汉,正指手画脚地议论。

    “听说了么?昨儿夜里有人在山上瞧见那弑父的凶犯了!”

    “在哪个山上?”

    “兴山寺那片咯。”

    “咦!那凶犯去那儿作甚?莫非......”

    三人脚步未停。

    马车就停在巷口,车夫已掀开车帘。

    赵天恩先上了车,然后是齐俊生,许观玉是最后一个踏上车辕的。

    车帘落下。

    马车外的谈论声断断续续传进来:“......那弑父的凶犯打伤...然后跑了....”

    马夫已扬鞭催马,车轮声盖过街边的谈论声。

    车厢内,赵天恩开始没话找话:“许观玉,你怎有这么多钱......”

    许观玉本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淡淡道:“杀人。”

    赵天恩一怔,还未反应过来,又听许观玉补了句:“杀一个人,十两。”

    赵天恩登时讪笑声,识趣地闭了嘴,也学许观玉方才的模样靠向车壁,闭目养神。可眼皮合上,脑海里就浮现刚才许观玉说的话:

    “杀人,一个人,十两。”

    自己真是忘了她的名号了,赵天恩心中暗叹。

    蓟州离鬼市所在的长安城,少说也要两天两夜的行程。

    马车一路向北,官道渐窄,两侧山势陡峭起来,像一张大饼露着薄薄的馅。

    车轮辘辘,在日落前停在一处乡野村店前。

    这店家檐下挂着褪色的酒旗,上书“平安客栈”四字,灯笼高挂,店前老树上拴着几匹驮马,嚼着草料,见有新马车来,也不过甩甩尾巴,显是见惯了人。

    里边的店伙计听见马蹄声,忙掀开蓝布门帘出来相迎,肩膀上搭着半条白手巾,眼睛都还没睁开,便问:“客官可是要住店?”

    车夫把马鞭往门框上一挂,对店伙计笑骂:“回回我来你都要这样问!”

    “哟!原是王二哥的车驾!小的眼拙,竟没瞧见是贵客到门,真是蓬荜生辉啊哎哟喂!”

    车夫被他逗得哈哈一笑,“少来这套文绉绉的!你王二哥可是不识字听不懂的。”

    然后他转身掀开车帘,对里头的三人道:“到了。姑娘,今夜就在这儿歇罢,再往前三十里都是野林子,怕不太平。”

    车马行路,最忌贪赶行程,但凡老练的车把式,都得在日落前必得寻个稳妥处落脚。

    一来是天色昏沉,夜路多险,易遇盗匪出没,二来是马匹需歇,人也需整顿。

    这平安客栈虽是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乡野村店,但地处官道旁,怎么也是个南来北往路过之地。

    许观玉率先下马车,走到柜台前,袖中银票刚出半截,又放回去,这乡野小店隆冬时节住上一晚,统共也不过百来文钱。

    恰在此时齐俊生走到她身旁,她顺手一扯,从他腰间挂的荷包里拈出块小银角子。

    里头都是她之前在蓟州城里兑开的碎银。

    “两间上房......”她顿了顿,“三间罢,有间给车夫。”

    正要牵着马往槽头走的王二一愣,缰绳险些脱手。

    他赶车二十几年,东家赏酒钱的有,给加床被褥的也有,但头次遇见连车夫都安排上房的主顾。

    寻常不是与脚夫们挤大通铺,便是窝在马车上将就一夜,横竖糙汉子不讲究这些。

    柜台后的掌柜也怔了怔,但到底是见多识广,忙堆起笑:“姑娘仁义!”

    王二手足无措地搓着马鞭,待栓好马匹,终于蹭到许观玉跟前,作了个揖道:“姑娘厚意,小的心领。只是一个粗鄙车夫,怎敢与主家同住上房?传出去倒坏了规矩......”

    说着,他就要退回马厩旁的通铺去。

    许观玉听此,也不多劝,只将那块碎银放在柜台上,“随你,余下的权当赏钱。”

    两间上房,住一晚统共两百文,许观玉给的那银角子刚巧五钱重,除去王二这晚的通铺钱,余下的两百多文够他在通铺上舒坦住个五六日,顿顿温酒温肉。

    许观玉三人被另一个店伙计引着上楼。

    王二仍立在原地,等客栈掌柜的招手,才愣愣接过找开的余钱。

    那两串铜钱串沉甸甸,王二想起以前载过的老镖头,当时他也多赏了自己半吊钱。

    他吃了酒,看着醉醺醺的,和自己说胡话:“肯这般打赏的,不是世家子弟,就是刀头舔血的,前一个要脸面,后一个买心安。”

    那老镖头说着说着就哈哈大笑起来,道:“可我偏既要脸,又要心安,所以这辈子只能当个穷镖头!”

    王二一时拿不定这回的主顾是哪种,但依他看,这主顾定是世家子弟无疑了。

    “王二,发什么愣!”掌柜的喊他,她手里还有多的余钱。

    王二猛地回神,古铜色的脸上浮上一抹红,这才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个精致的瓷盒,上头还贴着“香芳斋”的红纸签。

    “云娘,这是蓟州城里新上的胭脂.....”他结结巴巴说着,把瓷盒往柜台上一推,顺便把手里拿两串铜钱也放过去,“这多的两百文,你也拿去...”

    掌柜的云娘“哎呀”一声,耳根子也顿时红透。

    王二转问云娘:“我去长安城,可要我带些什么东西?”

    云娘低头拨弄着算盘珠子,半晌没吭声。

    王二等急了,嗓门不由大起来:“云娘?”

    一旁擦桌子的店伙计插嘴:“王二哥嘞,长安城的糕点给我带带呗——”

    “去去去!”王二作势要拿柜台上的抹布丢他,“没问你!”

    云娘这才抬头,抿嘴一笑:“你看着带罢。”

    王二直愣愣看着她,闷闷道:“哎。”

    店伙计在旁笑得肩膀直抖,正要打趣,掌柜的就把抹布丢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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