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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铃下的缘分

    二零二四年七月。

    翡冷翠的日光暖融融地烤着每一位忙碌奔走的行人,错综复杂的大街小巷里车水马龙混杂着人声不断,吆喝,叫卖,街边露天的餐厅,墙角东扭西歪的乞丐,都被那太阳不依不饶地追赶。佛罗伦萨,艺术之都。何栖曾在文学著作中读到过无数有关意大利夏天的描写,山岗与原野,溪边的小镇,露台餐桌上的青柠气泡酒,那些被绿与蓝装点的自由在她的脑海中频频浮现,若是以旅记作为新作品的题材,倒也未尝不可。这一定是一场追求艺术与自由之旅,她想,离开压力与工作,只为享受最酣畅淋漓的快乐。

    而佛罗伦萨对她而言,是红色的。那是她落地佛罗伦萨的第三天。这几日何栖一直在红砖瓦砌成的古老泥墙间奔走,每一条街巷都只够一辆车堪堪驶过,她背着浅棕的托特包,穿梭于街边各种手工小店,试图找到第一个能够被记录的瞬间。在被打不到车和高价打黑车的痛苦百般折磨了以后,她发现只有步行,才能真正慢慢领略到这座城市的美好。只是哪怕她仅仅穿了件超薄无袖连体裙,在漫无目的地走了将近一个小时以后,还是被汗水浇灌地力不从心。

    仰头看了看露出半个穹顶的圣母百花大教堂,她用手臂第无数次轻轻沾去双颊的汗水,打算随便找个街边饮品店坐上一坐,顺便简单地构思一下近三天来的感想。一阵风铃声在她的耳边细碎轻响,顺势望去,看到一家用中文写着招牌的糖水店。“糖水狐狸。”她默默道,“正合我心。”

    店面不大,门口的小黑板上用意大利语写着店名与今日特供,几款新品还贴心的写着中文备注,店名用圆圆的凹凸字白字红底地刻在房檐上,字很小,被浅绿的遮阳帘挡去大半,只有实木门框旁边的玻璃上画着的糖水奶茶图样昭告着这家店的主旨。

    何栖扒开塑料门帘迈步进去。一阵冷风把她细碎的头发吹得微微扬起,汗水仿佛在一瞬间风干殆尽,一时间犹如荒野上干渴一生的人终于被甘霖狂风骤雨一般浇灌。她抓着包带站在门口,在店员带她入座之前,更早听到的是一句句熟悉的歌词。那背景音乐里的歌词她听不懂,是一部韩剧里至关重要的一首歌。她是不爱看这些的,只是前些日子那十分相信宿命论的表妹在客厅把这部剧看了一遍又一遍,看到她都对这首歌耳熟能详。

    “你是上天给予的礼物,在这孤零零的世界”

    “我会守护你”

    她记得有两句歌词好似是这个意思。那是部关于时空穿梭的爱情剧,能在异国他乡的此时此地听到,倒也某种程度上确实顺应了一种宿命感。她看着缝隙间的阳光在吧台留下明亮的光芒,跟着服务员在阴影的角落入座点了单。那首歌就这么一直回响在她的耳畔,夺走她所有思绪。她就这么听着,听着……直到玻璃的碰撞声在她耳边炸开,整个小腿传来湿漉漉的感觉,伴随着低低的呼喊声,她才猛然惊醒。

    她低头看去,一个女生正疯狂地说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边清理她打翻在何栖小腿上的鲜奶糖水。她抓着几张纸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慌张中塞到何栖手里,然后开始一心一意地清理起地面。何栖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她是近乎有洁癖的一个人,而这种事情无异于把她对干净的要求无情践踏。她一边叹气一边沾走小腿上的白色液体,眼里的不耐烦逐渐浓郁。那地上还有极其危险的碎玻璃渣子,她该庆幸自己的腿没有被溅起的玻璃划出伤口。而就在此时,一双近乎白净的手接过了那个服务员手里乱七八糟的纸。

    “我来吧。”一个穿着同样半身围裙的男人蹲下,慢条斯理地清理起地面。

    他的手好似有些颤抖,不知是不是错觉。

    何栖抬头,这才看见了那年轻女生胸牌上的实习生几个字,眼里的阴郁散去大半,透过那女生欲言又止的拘谨模样,她仿佛看到一年前的自己抱着厚厚的文件去给老板审批,结果在老板桌前撒的到处都是的不知所措。

    她此刻才后知后觉地说了一句:“没关系。”虽说确实是那女生的失误,但何栖仍然怕她受罚般地补了一句:“这个阳光太晃眼睛了,一时间没掌握好平衡是正常的。”话说得慢慢的,何栖仿佛一直是这样,不争不抢,还经常被评价为人在此处魂在神游。她也是有脾气的,只是大多数事情没必要深究,得饶人处且饶人,只不过——一会吃完就回酒店洗澡休息吧。

    思绪间,那男人也把地面处理了七七八八,站起来。他的白色衬衫在在光芒下亮眼地仿佛随时可以自燃,何栖又不得已地皱起了眉头。直到她望向他的脸,她才发现,这个年轻人可能也就二十出头,伶俐的眉眼间带着尚未褪去的少年气。他的发丝被打理地一丝不苟,站姿虽然透露着散漫,但慵懒优雅的气质完全遮掩不住。

    好干净的少年。

    何栖望着他想。那少年微微低头,似在表示歉疚:“对不起啊这位女士,聊表歉意,方才您点的椰奶红豆本店为您半价可以吗?”他拿起方才搁在桌上的菜单,言语间满是诚意。

    何栖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胸牌上:店长——李澈。她本想倒也不必,但小腿上隐隐的来自心理作用的瘙痒与不适让她终于还是对着店长牵扯出一个微笑,点头道:“好,麻烦了。”

    于是半个身子融进阳光里的少年的笑意和煦,双目间的肆意在何栖平淡又索然无味的日子里烫了个洞,此后一年,她亦学着自由。

    那天晚上,年仅二十四岁的何栖在小说灵感停滞的第三个月,在笔记本上记下了佛罗伦萨的长街巷尾,夹杂着一位被一笔带过的少年。她起身准备休息,视线之外,空调释放的冷空气帮她轻轻合上本子,而她已经很累,无暇再顾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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