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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玄蝉去尽叶黄落,一树冬青人未归。”岁月流转已是两世,明府的冬青依旧在冬日里傲立,可那些故人却只存在于明夷的记忆里了,“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很多时候我都在想,缘何我所有珍视之人都会离我而去?分明我什么都没做错?”

    听得明夷话中的悲意,昭越急切地要剖开明夷的心与她共情,可他也知道明夷不喜欢他。他只能安慰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小满,过往苦难也好、伤痛也罢皆已流云散,何不看看当下?”

    明夷摸着冬青树,慢悠悠地往前走,“昭世子,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我之过往你知多少?又凭何叫我忘却?”

    昭越斯文一笑,嘴角却有化不开的愁,“我想和你同悲,小满可能予我这个机会?”

    明夷看着昭越,他生来便在云端之上,是京中少男少女们众心捧月的对象,而今却低头求她?这般无助求怜的模样,明夷前世从未在昭越身上看到过。

    前世昭越清贵矜娇,都是明夷在细心琢磨他,生怕愚笨粗俗的自己会遭他嫌弃。

    如今却全然反过来了,明夷一时讷在原地。

    “小满,若你不愿,我便守着你,守到你愿意为止。”昭越看明夷的眼眸漾开涟涟秋水,“毕竟,小满与我而言,除却巫山不是云。”

    “昭越,其实我不太明白?你我十年未见,即使年少相识,断也不至于到如此情深的地步?”明夷纳闷,她打量着昭越,想要从他眼里看出点算计的意味,可全然没有,这叫她的心又撕扯起来,“昭越,你到底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又或者你只是对我见色起意?”

    昭越黯然一笑,“曾经你于绑匪刀下救我,那时我便说要守你一生。可是你,忘了。”

    此言叫明夷醍醐灌顶。

    贞定二十年,明夷七岁,昭越十岁。

    那年郢都闹了匪患,不少官家子女被绑匪劫走,纷纷丧命。最后逃出来的寥寥无几,她和昭越便在其中。

    如今想起这事,真是恍如隔世。

    “都是儿时妄言,何须当真?”明夷实在不信昭越口中的守护之言。前世昭越两次将她扫地出门,如此冷心的事实在前,她只觉得昭越虚伪至极。

    看着对他如此冷淡的明夷,昭越僵着不动,明夷决绝而去的身影被刀刻在他黑沉的眼眸里,生疼生疼。

    明夷回去的时候黑着脸,推门而入时,见苏禾躺在软榻上,翘着二郎腿,嘴里还哼着小曲儿,好一副吊儿郎当的做派。

    苏禾揶揄的话入耳,“二大娘的肿脸,更难看啦!”

    明夷被苏禾惹得笑出声,却也是冷嘲。桌上放着一盆水,明夷顺手洗干净帕子,帮苏禾擦残留在脸上的药渍。

    享受着明夷的服侍,但又见其沉默不语,她便踹了下明夷的屁股,“真是石头落水,沉默了!”

    “自己擦!”明夷将湿帕子打在苏禾身上,转身走了。

    苏禾见状一个旋身跳起,几步就追上明夷,她搂着她的肩,笑着说:“我知道你担心我,可今日我若不豁出去,明齐对咱们的信任就少一分。”

    明夷推搡着苏禾,闷闷道:“苏禾,我的仇我自己报,下次你莫要逞强。如若再犯,我同你绝交。”

    苏禾痴痴笑着,“知道了知道了,我们在影盟训练多年,撞个头而已,我把握得住。”她又重新洗了块帕子,给明夷擦脖间伤口渗出的血迹,“你还说我,自己不也伤到了吗?”

    明夷没说话,苏禾问:“今日之事如何收场的?”

    明夷边给苏禾倒水,又玩味地说:“明齐受气,楼氏受罚,幕后真凶尚在观望。”

    苏禾:“今日楼氏亲口认了,是她指使的崔瑾娘,也是她派的刺客,你又为何说真凶不是她?”

    明夷黯然摇头,“楼心月在替真凶背锅了。”

    不过,真凶是谁她心里有底了。

    苏禾回忆一番今日的事,恍然大悟,“这倒是,一开始崔瑾娘指认楼氏,楼氏并没有人认。是……”

    明夷接着说:“是那枚印信。京中宗妇治理内宅,皆会定制自己的印信。我离家之时,楼氏的印信还未制好,所以明齐才会深信今日之事不是我有意构陷。”

    “宗妇印信只有两枚,一正一副,正者对外理账,副者做内家凭信。”

    “而明齐拿到的,正是楼氏的副印。”

    苏禾挑眉笑了,她不怀好意地凝着明夷,“那日的刺客哪里有印信掉落?你这块副印到底怎么来的?”

    明夷咳了声,义正严词地说:“偷的。”

    “也就只有你能把偷东西说的这么理直气壮。”苏禾直接翻了一记白眼,“说吧,什么时候?”

    明夷挑眉媚笑,“所谓疑中之疑,比之自内,不自失也。世人逐利,更何况是这高门大院了?偌大的明府有人容不下我,同样也有人想楼氏死。”

    “哦。”苏禾明了,“明府中有你安插的线人?”

    “并非线人。”明夷喝着茶想了想,“是我手里的蛐蛐儿。”

    “得瑟!”苏禾白眼看来,复又好奇地问:“谁啊?说说呗?”

    “你想知道啊?”明夷笑看苏禾,转而作出一个鬼脸,“忍着吧!我就不说!”

    “……”

    腊月二十八,明齐封印休沐沉默半分,好似他们要攀附的仅仅只是掌家之人,而并非某个有血肉的人。

    下人们忙碌着拾掇院子,明夷刚到明府前院,一身粉绒,眉目含情的陈窈姑便笑着迎上来,她是戏子,走起路来翩若惊鸿,煞是养眼。

    她很热情,那笑也无丝毫伪装意味,“二姑娘啊,这是要出门?”

    明夷笑着回应,“今日栖梧园的谪湘大师登台唱曲,我在外久仰其名多年,今日恰逢良辰,便想一听仙乐。陈姨娘可要同去?”

    陈窈姑唇红齿白,笑的时候露出四颗尖尖的虎牙,叫人能够卸下所有负担和她交谈,怪道明齐会宠陈窈姑多年。

    陈窈姑无奈地说:“自从夫人被老爷禁足,家中琐事便落到我头上来。我本就是懒散之人,哪里懂得管家?”

    明夷道:“魏姨娘聪慧,又是商贾出生,治家自然不在话下,陈姨娘可去问她。”

    话罢,陈窈姑又叹气,“夫人禁足,小公子便得她这个亲娘照看。这不,前日小公子染了风寒,魏姐姐衣不解带地照看着,哪有时间分心帮我?”

    明夷打趣道:“能者多劳嘛。父亲应是觉得陈姨娘能干才叫你暂代母亲管家的,陈姨娘治家井井有条,又何必妄自菲薄?”

    “二姑娘真是笑话我了。”陈窈姑才说完,又见一旁的婢子弄坏了一条彩带,便去训斥了。

    明夷出了门上了马车,苏禾掀着帘子望着府中还在训人的陈窈姑,问道:“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先前楼氏掌家,她夹着尾巴做人,如今楼氏被禁足,她俨然一副主母做派。”

    马车启动,耳中再也听不到陈窈姑好听又聒噪的声音,“权势使仁者痴醉,富贵叫智者昏颠,何况她本就是只豺狼。”明夷微微向上蜷曲的浓密睫毛下,狐狸媚眼凉薄无情,前世明家败落就是因陈窈姑而起。

    苏禾察觉到明夷突然冷下来的心绪,便打趣着说:“该不会你的蛐蛐就是她吧?”

    明夷没回答这个问题,掀帘一看马车已出了青龙街,正要绕过宫门,去西边的白虎街。

    她问苏禾:“栖梧园安排妥帖了吗?”

    苏禾:“栖梧园本是咱们的地盘,老秦早就安排好了。”

    不多时,马车停下,驾车的蒋明远朝着里头低声说:“老大,景名在四楼的南风兴雅间,阑珊也准备好了。”

    闻言,苏禾咄道:“你个扶不上墙的,同你说了多少遍了,进了京城要叫小姐!”

    蒋明远茫然摸头,“苏姐教训的是,我下次不会了。”

    明夷知道苏禾惯来爱欺负寡言少语的蒋明远,她便制止道:“待会我跟苏禾进去,你在外头候着,如有意外,你随机应变。”

    蒋明远应下。

    两人戴上帷帽,苏禾扶着明夷下车,栖梧园门口熙熙攘攘,前来观戏的人将栖梧园围得水泄不通。

    明夷抬眼便见栖梧园拔地而起,是拢共有四层的八角攒尖塔,每层瓦檐外头飘着五色彩带。

    彩带飘扬,盈盈如袅袅红袖,熠熠若霓裳羽衣。

    明夷不禁低语,“老秦啊老秦,我将京城的生意交给你,你倒也没叫我失望。”

    门口置了两张桌子,伙计们忙着检查提前售卖的,作为入场凭证的香税。

    许是明夷一群人惹眼,栖梧园的伙计眼疾手快,见明夷穿戴皆价值不菲,笑着迎上前来,“这位贵客,可有香税?”

    苏禾拿出提前买好的香税,交到伙计手里,伙计查验一番后,躬身行礼,“原是中书令明大人的千金,秦老板已经吩咐过了,请小姐随我来。”

    苏禾回礼,“有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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