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诱

    一滴血,落在刚刚做好的药泥里。

    玺玉满意地看着这滴血融化在其中,再把药泥搅拌均匀,等待了一小会儿,她想要的就做好了。

    药泥绿色的,长长方方的,散发出春天的生机气息,闻起来有点像龙井,让人心情都好起来了。

    玺玉:“冬砾,把最底层的燃匣拿出来,再把这药泥放进去。”

    “是。”

    冬砾找出燃匣,再从墨盒里蘸取一滴金色的液体,灰扑扑的匣子就像是被水墨晕染开一般大变样,从中间向外绽放,变成了一只双飞螭龙,花缠鱼吻的精致匣子,最后她小心翼翼地把药泥装了进去。

    “郡主,装好了。”

    玺玉捧起匣子,看向的瞬间,眼里流露出的是志在必得。

    好似只要有了这个匣子,她想要的,便都能紧紧握在手中。

    冬砾有些不安地询问道:“郡主,你好像很看重这个匣子,可是有什么大用途?”

    “没错,这个匣子非常重要,关乎到之后我们能不能借力。”玺玉肯定。

    “那匣子是要送到哪里?冬砾斗胆猜测,是不是御南王殿下?”

    玺玉轻应一声,她自己也不知道这匣子,还有这匣子里的药泥能不能发挥出作用,只能试一试。

    若是不行也无妨,给人留下一颗种子,迟早有一天,它会像一株菟丝花,在人的心里生根发芽。

    最后,生长,汲取,绞杀。

    “走吧。”

    玺玉让秋吉在这里等着,冬砾则跟着郡主一起去送药泥。

    走出帷帐就看到天空已经黑了,月朗星稀,夜空寂寥无声,好像天地间只余一人的身影。

    周围升起来的篝火和燎烛又吸引了她,让人心暖。

    士卒们三三两两,已经搭好了晚上要用的帷帐,三五成群地围在一起喝酒吃肉,谈天谈地,好不惬意。

    这些兵看到玺玉连忙躬身行礼,眼睛却不由自主朝着走远的身影瞟去。

    却又不敢多看,就算现在不是打仗时候,是在夜晚,也需要巡逻,不能放松警惕。

    副将刘志巡逻经过时,觉得这些兵过于散漫,于是大声呵斥道:“都给老子站好了,还是眼睛也不想要了?”

    这副将体型高大威猛,异于常人,往那一站就跟铁塔似的,声音又粗犷,满脸络腮胡,一看就是个莽人。

    吓得这些年轻的兵不敢再看,眼观鼻,鼻观口,毫无杂念,装得那是人模人样的。

    等刘志脚步声听不见了,他们才松了口气,小声地议论。

    “刚才那可是岚羽郡主?瞧着真真……哎呀,这词咋说来着,就,好看呐!今日一见,不同凡响!感觉跟咱们以往见到的那些不一样啊。”

    一个老兵嗤笑道:“废话!真是毛头小子,羽族的郡主可和京城里那些娇娇小姐不一样!这京城里的小姐养在深闺,十指不沾阳春水,娇气的很。羽族的郡主就不一样了,那可是圣女,统领全族,岂是京城里的那些比得上的。”

    “老赵,没想到你还能说出一些大道理来,还挺会迎合将军的嘛!有长进。”另一个老兵嘲笑他,又道,“但你别说,说得有点道理。我就觉得这羽族的郡主好相处的多,见到我们都以礼相待,从来不觉得咱们身份低,看不起我们。要换成其他小姐,早就嫌弃我们了。”

    “你这么说还真是!而且你们注意了没?岚羽郡主头发居然是银白色的,长相也好像不太一样。”

    “羽族郡主,肯定跟我们汉人不一样,咱们将军不也是,两只眼睛长得不一样。这么说来,这岚羽郡主和我们将军配得很呐!”

    “哎,这可不兴说。”老赵紧张地四处张望,确定没人听见才提醒道,“将军因为这眼睛受了多少苦,说出来不是戳人心窝子嘛。”

    “我的错我的错,掌嘴,我自己掌嘴。”说着就两手交替着自抽嘴巴子。

    另一边,玺玉来到了安营地的中心,扎在这里的帐篷相比于其他的要高大华丽的多,御南王就在这里休息。

    “麻烦通报一下郡王爷,就说岚羽郡主有要事相见。”

    玺玉抱着匣子没等多久,护卫就从内出来请郡主进帐,她让冬砾在外等候,就随人进去了。

    帐帘一掀,周千折正倚坐在案桌前,身上的铁甲已经褪下,显得和白日里不同,少了几分强硬,多了几分柔和。

    看见玺玉他放下手中的信,起身迎接:“郡主可有急事?”

    “确有一事,只是……” 玺玉迟迟不言目的。

    周千折挥手让军帐里的侍卫侍女退下:“现在可以说了。”

    “相传羽族圣女之血可活死人肉白骨,不知王爷对这个传闻有何看法?”

    “看法?”周千折轻笑,“若传闻是真则如何?传闻是假又该当如何?”

    玺玉:“难道王爷就不好奇圣女的血是真有其效,还是说,只是羽族用来诱你们上钩的毒饵?”

    她微微倾身,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肌肤凝脂般温润细腻,灯影下的弧度引人遐想。

    玺玉轻轻道:“王爷不想试试吗?”

    周千折好似真的被蛊惑住了,伸手想用指尖划破她的脖子,尝一尝这流出的血是否真如传说中一般灵验。

    突然他眸光一暗,伸手扣住玺玉的手腕,把人往身上一带。

    两人贴得很近,连呼吸声都交织在一起。

    从远处看,年轻男女动作亲密,好似环抱在一起。近前氛围感全无,两人均不动声色,没有泄露一丝情绪。

    周千折向后一仰,拉开两人的距离,询问:“郡主今日前来,只是为了做这些事情吗?”

    玺玉抚过脖颈,把衣领往上提了一提:“当然不是,今日来只是为了专程感谢王爷的。”

    “感谢我?周某可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需要郡主来感谢的事情。”

    “这不重要。”玺玉掏出长袖里的匣子放在人面前:“重要的是,王爷手上的伤太难看了,看得我焦心,这是我亲自做的药泥,还请王爷试上一试,效果一定会让王爷满意的。”

    “郡主亲手做的药,真让本王受宠若惊。”周千折抬眸落在这匣子上,“只是不知这药泥有何特殊之处,还需要郡主特意来送,不知郡主可否解我之惑?”

    玺玉直视这双眼,缓缓开口:“因为,这药泥,加了我的血。”

    账内骤然一静,只有炭火劈啪作响的声音。

    玺玉笑了,俯身在耳边道:“王爷,可是怕了。放心,这药泥没毒的。”

    温热的气息挠得周千折耳廓痒痒的,他喉结微动,打开匣子沾上一些往手上伤痕处抹上一层。

    药泥很快化在皮肤里,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见。

    周千折声音低哑:“果然神奇,不愧是羽族圣女的血。”

    只见他的眼神中浮现奇异的光芒,玺玉察觉到了危险,快速向后退,袖间月牙刃已经出鞘。

    却不想周千折更快一步,短刀翻转入手,上前一步,直臂向下就是一划。

    一道长长的血痕顺着眉骨直到下颌,在银发少女的脸上现出妖异的美感。

    玺玉脸上一痛,仓促中脚下一顿,反应过来已经跌躺在地上,面前是周千折那张浓墨重彩的脸,他用抓着短刀的手臂扼住她的头颈无法动弹。

    周千折手腕一动,像是要做出更进一步的动作。

    玺玉呼吸一滞,不由地偏头,却感觉到一根手指在她的伤痕上涂抹着什么。

    原来是周千折在给她涂抹药泥,他扣住她的脸:“别动,涂错位置我可不管。”

    清清凉凉的,脸上火辣辣的感觉很快就没有了。

    他伸手拉起玺玉,将匣子推回去:“圣女的血确实奇异,不过这药,就拿回去吧。”

    玺玉:“难道王爷对玺玉送给你的礼物,不感兴趣吗?”

    “当然,不过比起这药,我对郡主本人更感兴趣。”

    周千折停顿片刻:“我开玩笑的,这等神物,郡主还是不要拿出来为好。毕竟,在这吃人的皇城里,底牌可是不宜轻易示人的。”

    “那王爷怎知,这就是我的底牌呢?”

    周千折轻笑:“是否是底牌,就要看郡主能出几张牌,还要看郡主这几张牌能不能发挥出想要的效果。”

    “看来王爷对我期望很高。”

    周千折摊手向前送客:“我没什么可说的,天色不早,郡主早些歇息,明日还得赶路呢。”

    “那我就不打扰了,玺玉先行告退。”

    转身没出军帐,就听周千折道:“郡主还是先想想怎么活下来为好,至于我,现在还是不要在我身上花心思。”

    玺玉深吸一口气,没有回头就出了军帐。

    瞧见玺玉出帐,冬砾就赶忙迎接上去,焦急地询问:“郡主,您和郡王爷……”

    “没什么,回去吧。”玺玉语气生硬。

    “……是。”

    冬砾随着玺玉一起走,却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后面的军帐。

    刚刚她明明听到了里面传出奇怪的声音,似乎是刀剑器具划在什么上面。

    当时冬砾就有些忍不住想进去看看,但想到郡主的吩咐,还是硬生生地没动。

    也许真的没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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