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殊一直在自己的小院里养病,也不知道竹韵背着她往京城递信的事,等她能自己竖着走出小院门,才知道外面天都塌了。
她虽是为妾室,那也是天子赐婚的妾室,这么明晃晃地谋害她性命,那就是在折天子的脸面。一道圣旨下来,胡娇儿赐死,霍侯罚俸一年。
云清殊听闻消息险些又晕过去,霍霁一直待她不冷不热的,她还打算凭此卖惨勾引勾引他,这下不仅杀了他的美妾还罚他俸禄,霍霁那么小心眼的人,以后还能有她的好?
心下惴惴不安,提起裙摆就往书房走去,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往日霍霁的书房外只有几个人候着,如今门外站了满满当当几十个人,还都穿着盔甲,难道在她病的这些天边境有动乱?
云清殊回想上一世听到的战报,若有比较大的事宁王和先生会提上一嘴,只是她那时对边境的打打杀杀不感兴趣,有些记不清了,她得好好想想。
边境……坦州……霍霁……,好像是有场败战来着,似乎是先生说过“霍侯骁勇罕有败绩”,所以那次吃了败仗以后朝廷甚是惊慌,都怕燕国就此攻破边境打进来,最后倒是守住了,只是代价惨重,被燕国屠了一座城,百姓皆惨死,城池的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才熄灭。
如今这么多人在书房外守着,难道是霍霁战败后重伤了?最好是虚弱地起不来,让她来给个痛快。
这么多人在这,云清殊本打算换个时间再进去探望,谁知就听到那群胡子拉碴的大老粗在非议她。
“还有脸过来,就该一斧头送她上天。”
“大将军在外面打仗,她在府里闹事,大将军何时受过朝廷的责罚,如今为了个小娘皮,我呸!”
“她敢踏进这个门,我就用剑捅死她,反正一命换一命,我就当报大将军的大恩了!”
其他人跟着起哄叫好,一时吵嚷不停。
云清殊简直要怄死,阎王好惹小鬼难缠,她敢贸贸然跑去跟孟逸之比试,下他面子,无非就是看孟逸之身为将军还是个讲理的人,遇上这群五大三粗的士兵,她还真不敢上前去教训,这些人上战场是把脑袋提裤腰带上的,搞不好真一时冲动把她头砍了。
他们这般吵嚷,早就惊动了书房里面,门一打开,走出一个熟人。
孟逸之剑眉一挑,厉声呵斥道:“都吵什么,再出声通通拉出去打十军棍!”
刚刚还叫嚣得厉害的一群兵痞子瞬间收声,丧眉搭眼的,显然都很怕孟逸之。
见到他,云清殊又想起那日的不自在,双颊一红,转身就走。
没想到孟逸之居然还追上来,在背后扬声道:“云姑娘,侯爷有请。”
云清殊这才停住脚步,又转身低着头就想往里面走,偏偏孟逸之非挡在她前面。
“我回来才听说你病了,如今可好了?我让府里的大夫给你过来瞧瞧。”
云清殊的声音像蚊子哼哼,“好了,你快让开吧,侯爷等着呢。”
孟逸之看着她绯红的脸颊,心里有许多话想说,又想起人家的夫君还在后面,终究不方便说出口,只能让开。
云清殊路过那群兵痞子,狠狠瞪了他们一眼才进去,书房里霍霁坐在往常的位置上,旁边还站着许多位副将,看着她的眼神都带着不满。
真烦,不就一年俸禄嘛,她从嫁妆里面掏出来赔给霍霁行不行,别瞪了别瞪了。
云清殊边腹诽边走到霍霁身边行了礼,走近才看到霍霁当真受了伤,胳膊上缠着绷带,伤口应当很大,还看得出血迹在渗出来,外衣披在身上。
霍霁只随意地瞥了她一眼,就接着跟部下讲话,听话里的意思,这次打的是场胜仗,收缴回来不少物资。
居然是打赢了,那她记忆中的那场败仗,到底是之前的事还是将来的事。
还没等琢磨明白,霍霁就把其他人都打发走了,书房里又只剩下他们二人。
霍霁把她叫进来,又一直晾着她,一句话都不说,就自个在那翻着公文,云清殊像根木头一样杵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如今的身份,夫君受伤她得主动去伺候,嗨,衣来伸手惯了,还是没习惯伺候人。
云清殊走到他身边,柔声问道:“侯爷受伤了?”
霍霁用完好的左手写字,没搭理她。
听人讲话不回话,真是没教养,心里又骂了他一通,面上依旧苦着脸装可怜,“妾病了这么久,侯爷一直没来看望,妾心里难受得很,原来侯爷是打仗去了。”
“侯爷伤得严重吗,妾那里有上好的伤药,从宫里带出来的,侯爷可以试试。”
叽里咕噜讲了一堆,霍霁也不给个反应,云清殊站得有点累了,非常大胆地挤到霍霁的腿上坐下,霍霁这人脾气又臭又硬,就连大腿都硬邦邦的,硌得慌,云清殊皮娇肉嫩的,平时坐椅子都要柔软的垫子,此时嫌他大腿不舒服,又不好意思重新站起来,自以为隐晦地轻轻挪动着,想找个舒服点的位置。
“乱动什么?”
“妾是不是打扰到侯爷了,妾这就走。”云清殊正想顺势站起来,霍霁的手就像铁钳一样紧紧握着她的腰,让她动弹不得。
云清殊也不想乱动,可是霍霁的手劲大,握得她生疼,她下意识地挣动起来,结果不小心碰到某样更硬的东西。
云清殊瞬间睁大了眼睛,看看窗户外面日光正盛,这,这,光天化日的,简直是不知廉耻!
云清殊挣扎得更厉害了,手按着他肩膀想站起来,带着哭腔恳求道:“侯爷,您就让妾起来吧。”
霍霁身材高大,轻轻松松地把云清殊整个搂在怀里,声音里一派轻松坦然,“这时候又装什么,不是自个坐上来的吗?”
云清殊羞恼得脸颊通红,她只是想小小勾引一下,谁想得到大白天的,霍霁就如此控制不住自己!一点都不是君子所为。
“侯爷,等到晚上,晚上妾再来伺候侯爷,可好?”云清殊虽自由散漫惯了,也是在宫里被许多教养嬷嬷带大的,青天白日的真是要羞死她,而且这还是书房,这是做那种事的地方吗?
武将就是武将,粗俗不堪!
霍霁在外带兵一个多月,现在正是兴致盎然的时候,云清殊顶着这张美艳的小脸自个跑过来,也没看到那些将士盯着她的眼睛都冒绿光,不知死活的女人,软软的身子在他身上乱扭,现在又摆出这副羞愤样子欲拒还迎,天生就知道勾引人的狐媚子。
后面云清殊不知道哭着求饶多少次,总算在一个时辰后走出了书房。
一回到自己的院子,云清殊就吩咐道:“快,去备热水。”她不干净了,霍霁他就不是个人!粗鲁!
竹韵疑惑地上下打量她,这刚出去没多久啊,浑身干干净净的,“这么快就沐浴吗?”
云清殊闭着眼睛咬牙切齿,“快去!”
沐浴的时候,云清殊还特意吩咐:“今日用条粗一点的布擦洗,最好是麻。”越粗越好,细腻的绸缎洗不掉她身上的肮脏。
竹韵扑哧一笑:“这样洗姑娘的皮都得搓破了。”
等真的帮她褪下衣物,竹韵惊呼出声:“这是怎么了?姑娘身上怎么……”
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原本白皙无暇的肌肤上面全是泛红的痕迹,过不了多久想必会变成可怖的青紫。
云清殊没好气道:“没什么,被狗抓的。”
“狗怎么可能抓成这样,这浑身上下都是啊……”想到什么,竹韵突然惊讶地长大嘴巴,“难道是霍侯?”
云清殊羞恼道:“都说是狗了!快点擦洗,别问了。”
竹韵惊讶得结结巴巴的,“可,可现在是白天啊,霍侯再怎么忍不住也不能,不能……”
两个长在深宫的女子此时脸都涨得通红,霍霁这种放浪形骸的人她们还是第一次遇到。
竹韵支吾半天,还是问出口:“那奴婢去给姑娘上个膏药?”
云清殊有点疑惑地看着自己身上的痕迹,“这么多都要上吗,也不怎么疼。”
竹韵清清嗓子,硬着头皮说道:“不是说这些,是,是……”
见云清殊还是不解,竹韵的手伸进水里,轻轻触碰到某处,“姑娘,是说这里。”
云清殊羞得简直要晕倒,辩解道:“没有,没到这种地步,就亲亲摸摸了……”
“哦……”竹韵的声音里又是放松又是遗憾,“姑娘,我们来了这么久,霍侯迟迟不圆房的,这算什么事啊。”
云清殊以前也这样觉得,总觉得到了床上霍霁的警惕性会更低,来了这么久,事情迟迟没进展,她都找不到动手的机会。
但是今天,霍霁的手劲那么大,光是激动时抱着就让她喘不过气,勒得她一身乌青,这要真的到了床上,她这么孱弱的身子,还有命走下来吗?
云清殊开始觉得,美人计并不是一个好计谋,美人计也是需要资本的,需要一个强健的体魄去应对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