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6/01[儿童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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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13点55分,渝城机场。
七月的渝城是一座火炉,热得人要化开一般。
苏晚戴着墨镜挡住刺眼的阳光,踩着清凉的露趾高跟鞋踏开热浪。
廊桥里没有冷气,她加快几步走进航站楼,继续往行李领取区前进。
虽说离乡数年不怎么经常回来,但是机场她还是相对熟悉的。
拿上行李,苏晚熟门熟路来到到达出口,目光在接机人群中逡巡,没看到预想中林薇的身影,却一眼锁定住一个身姿挺拔的少年。
林屿深。
他实在太出挑。
嘈杂的人群当中,他高出一大截,身着白T和刚到膝盖的短裤,尽显清爽干净,露出的小腿肌肉线条,蓬勃地描绘出独数他这个年龄段的青春活力。机场外的阳光透过巨大落地窗照射进来,落在他侧脸上,光影如电影质感。
林屿深比苏晚更快反应。他漾着一脸阳光味道的微笑跑过来。
“晚晚姐!”叫的很克制,但还是透着明显能察觉的激动。
“你姐呢?”苏晚摘下墨镜,四周看了看,依旧没找出林薇。
林屿深一双明亮如星的眼睛把人盯住,毫不掩藏,或者说忘了掩藏:“刚要出门那会小宝缠着她闹觉,她走不开,就…我…来的。”
“哦。”苏晚轻轻地回了一声,“那走吧。”
“我来吧,晚晚姐。”林屿深双手拉上行李箱拉杆,因为身高过高的缘故,双腿还曲了曲,往下蹲了点。
对方的动作有些突如其来,苏晚回眸看他,可能是她目光中带有职场上对男同事的明确分界与冷感凝视,让林屿深在这一瞬有点屏住气。
“嗯,好。”她放开手,走去前面。
林屿深重回呼吸,迈开步子跟上,把人追上后又收小步幅,与其保持一致步调。
“晚晚姐,住…酒店?”
“嗯。”
“姐姐猜到了,说你每次回来都是住酒店,家里收拾了客房也不住。”
苏晚看向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主要是麻烦。你姐夫每天回家,薇薇又带小孩,我要再去,既不方便,你姐还要分心照顾我。你姐已经够累了。”
林屿深深表同意地点头。他今年6月刚高考完,没事家里父母就让他给林薇送些东西过去,三天两头他一有空就去帮忙带小宝,对姐姐的辛苦深有体会。
车库,林屿深领人走到一辆沃尔沃黑色X C60车前。
“晚晚姐先上车吹空调,我放行李。”
苏晚坐上后座,林屿深放好行李跑过来,屁股还没落座,就听见后排的苏晚问:“你拿了驾照多久?”
“前不久,大概…一个月。”他双手紧紧抓在方向盘上,像一只小狗。本来挺自信的,被这一问给问不自信了。
苏晚抿抿嘴唇,没再说话,只是沉默地扣上安全带,神情困倦疲惫:“我睡会儿。”
说完她双臂环抱在胸前,偏头靠上车窗找到一个舒适的支点,合上眼。
林屿深透过后视镜见她合目睡去,轻声熟练地启动车子,平稳开出车库,汇入车流。
车厢里是空调低沉的运转声,和窗外模糊的城市白噪声。不算特别安静,但林屿深却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咚。他一双眼睛在前车窗和后视镜之间来回切换,搞得比指挥交通的交警还忙。
林屿深的车技不差,可以说开得四平八稳,可他觉得自己像个第一次上车道的菜鸟,每一个微小的颠簸都让他心惊肉跳。
少年的目光很是灼热,即使经过后视镜的折射,依旧火热。
苏晚阖目却未沉睡。
她耳朵喜静,车内空调的低鸣和窗外车流的嗡响,对她来说不吵,闭上眼,还有些恰到好处的神经按摩。
只是,前方驾驶位那几乎能凝成实质紧绷感的视线,让她摸不透。
“嗡...”掌中手机轻微震动。苏晚睁开眼,从假寐中坐直身体。点亮屏幕,是宠物店发来的消息。
【喵星托儿所】晚姐放心!琉璃公主殿下吃好喝好,适应良好!就是有点高冷,不太爱搭理其他猫猫[捂脸笑.jpg]
下附两段琉璃吃饭和独自美丽的视频,以及数张趴在猫爬架上的照片。
苏晚先按静音,再点开视频。无任何声音的画面,看得她嘴角弯出一抹漂亮的弧度。
前排林屿深将她这抹笑意尽收眼底,不自觉中心情也跟着喜悦。
“晚晚姐,那个,你飞机上吃过午饭了吗?”
苏晚收起手机,目光投向窗外飞逝的街景,想看到了哪里。
“吃了点。不太好吃。”
“饿吗?这附近我知道有家饭菜味道不错,要我带你去吗?”林屿深目光通过后视镜看向苏晚,认真地等待回复。
“不了吧。先回酒店,如果我到时候饿了,点个米粉就行,很久没吃家乡地道的米粉了,还挺想。”
“哦。”林屿深点点头,小声重复,“想吃米粉。”
“薇薇说今晚到你家吃饭,阿姨他们是不是又准备下一大桌饭菜?”
提到自己的爸妈,林屿深重重地点头:“嗯,爸妈说你难得回来一趟,多做点你爱吃的。”
“真是麻烦他们了。”
“没有,晚晚姐,爸妈听说你要回来,可高兴了。”
“我这会儿先送你回酒店放行李、休息,到晚上六点,我再开车来接你去家里吃晚饭。”
林屿深自顾自报告:“姐夫可能来不了。他天天加班。我姐带着小宝来。”
“外公外婆也在,听说你回来,特意从老房子那边过来的。”
说话间,林屿深已在预订酒店大门前停好车。他快速下车拿出苏晚的行李,站立着不动。
“晚晚姐,我送你进去,行李箱重,你不好拿。”
苏晚笑。心道,老娘独自外乡打拼多年,24寸行李箱拿不动?无疑,发生这种情况只可能是自己在装柔弱,准备开始要钓谁。
但,总不能拂了闺蜜的弟弟的一片好意吧,于是她点点头,说:“行。”
酒店大堂明亮宽敞,还有一股千篇一律的酒店香水味。
林屿深乖巧地跟在苏晚身侧,来到前台。
前台是一位妆容精致、笑容甜美的年轻女孩。她目光先被苏晚漂亮的脸蛋吸引,停留片刻后,又看向旁边黏在苏晚身侧高挑又出众的林屿深,脸上立刻浮现出职业化又带点“我懂”的微笑。
“您好,是两位办理入住吗?”她眼神在二人之间暧昧流转,显然是误会了二者的关系。
“一位入住,我有预定。”苏晚淡定自若地递上自己的身份证,“他只是送我过来。这是我弟。”
“啊啊,不好意思。”女孩慌忙解释,“美女加帅哥,我看着太般配,先入为主误会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苏晚微微一笑表示理解。
递还身份证,苏晚接过,轻声说了谢谢,便向电梯口走去。林屿深紧随其后,像她的一道影子。
电梯快到一层,苏晚转身对林屿深说:“我自己上去吧。晚上六点,我自己打车过去也行,你就不用来接我了,太麻烦。”
“不麻烦。”林屿深低声反驳。
“叮——”电梯门打开。
苏晚没听见,拉过行李箱走进电梯。
林屿深僵直地站在外面,没得到跟随的允许。他原本微笑的嘴角抿直,眼底那点隐秘、雀跃的光芒倏然黯淡。
看着慢慢合上的电梯门,林屿深默默黯然地垂下眼,光洁如镜面的大理石地面,倒映出他的失落。
很快他眼睛一亮,飞快地跑向前台。
“我姐住几号房?”
酒店房间冷气开得很足,皮肤上黏腻的感觉迅速退去。苏晚换上拖鞋,将行李箱放倒,拿出里面的洗漱包。
“嘣”一个白色塑料瓶被顺势带了出来,掉在地上。她的安眠药。
苏晚回头,捡起它,眉头不自觉微微蹙起。
昨天她打电话给医生,问能不能一次性开足十五天的量,毕竟她这次回来要待这么久。
电话那头的声音公事公办又带着无奈:“苏小姐,这药管控严格,一次最多只能开十天的量。你上次开药才几天?实在不符合规定。”
药不够。不知道换个环境,回到渝城,自己的睡眠能不能改善一些。苏晚微微一叹气,将药瓶塞回行李箱夹层。
“笃笃笃——”三声清晰而略显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苏晚以为是酒店服务员,起身去开门,门外是去而复返的林屿深。
“晚晚姐。”
“你……”
对方一脸灿烂,气息微喘,额前细碎的黑发被沁出的微汗濡湿,贴在光泽蓬勃的额间肌肤上。
“给,你不是说想吃米粉吗。”林屿深将一个印有“张记米粉”字样的塑料袋塞到苏晚手里。
苏晚低头,里面是一个打包严实的塑料餐盒。腾腾的热气在塑料餐盒内壁凝结成细密的水珠,顺着边缘滑落。
“已经让老板多加醋了。我记得你喜欢吃多加醋的米粉来着。”
苏晚惊讶地看着人,林屿深只一味地笑,眼睛贼拉亮,像是装着炎炎七月渝城里的阳光。
“那我不打扰你了,晚晚姐,你休息。”
林屿深倒退着朝电梯口小跑而去,边退边跑还边大声说:“晚晚姐,下午六点,我准时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