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0不由得在柳窈耳边震惊道:“这个柳寒烟,未免太厉害了点吧!”
柳窈却是丝毫都不感到意外,从她最开始能发现原主换了芯子,就能窥见此女实在聪慧。
她颇为骄傲道:“我们那里的女孩子,都是如此的。”
0520不由得感慨之前的宿主都是围着男主霍临川转,完全忽视了柳寒烟,现在看来柳寒烟或许才是破局的关键。
“放心吧小0,以你的猪脑子,寒烟姐姐不会把这般重要的大事交给你的。”柳窈看穿0520所思所想,毫不留情地戳穿道。
0520:哼窈窈你等着吧,你总有需要我捧着我的那天!
它不禁做起柳窈跪在地上求它出手帮助的美梦,正桀桀笑着一把就被柳窈挥到门外去了。
……等着吧,总有那么一日!
“姐姐们请起,寒烟姐姐可有说过什么?”柳窈将菱歌扶了起来,随后对着身后众女道。
“寒烟姐姐只说,叫我们万事听窈儿的,窈儿你能搞垮吴雄及其父否?”
柳窈意识到这个吴雄只怕是只怕是为虎作伥惯了,没人治得了他?
“吴雄纵横云水镇,不过是仗着其父,只要能垮其父,他也成不了大气。”柳窈很快意识到关键的问题在于其父吴巡抚。
“往日的人寒烟姐姐杀了便罢,可他爹却是个滑泥鳅,杀不得亦寻不到半分错处。”
所以柳寒烟选择了从他儿子下手,子之过父来偿,父若倒子便万人欺。
“吴巡抚日日夜夜派人守卫着吴雄,哪怕在屋内,那些人也定会在外头等候,实在无从下手。”菱歌不由得颓废。
她为着寒烟还哭了一大场,此时眼睛肿得如同核桃一般,瞧着柳窈道:
“我小心打探过,那吴巡抚与霍县丞明面上虽是和睦,背地里却是政敌。你心里明镜即可,万不可透露叫霍临川得知。”
“放心罢姐姐们,寒烟姐姐留下了一香丸,只要姐姐们带着那吴雄日日夜夜接触,直到他上瘾即可。”
“好。”
随后众女接过琉璃瓶中装点着的香丸,揽着地上自己的“人”,装作是醉了的模样小心地陆续离开。
*
暮春的雨丝裹着龙涎香的甜腻,在怡红院雕花木窗上蜿蜒成河。
吴雄捏着鼻烟壶的手微微发颤,壶中掺了龙涎香的烟粉早已见底,喉间却仍火烧般灼痛。
他猛地推开窗,潮湿的夜风卷着楼下胭脂铺的香膏味扑来,却再勾不起半分兴致。
“公子可是烦闷?”
柔若无骨的手指搭上他肩头,菱歌鬓边新换的玳瑁簪子扫过他耳畔,气吐幽兰极具魅惑:“前日有位商人来访,说手里有正宗的大食龙涎香,价比黄金……”
话音未落,吴雄转身攥住她手腕:“人现在何处?”烛火在他眼底映出贪婪的幽光,全然不见往日跋扈。
自上次在怡红院闻过那抹异香,他夜夜辗转难眠,连宠妾调的香膏都觉得寡淡如白水。
菱歌疼得轻呼,却顺势跌进他怀里,娇俏道:“原本要献给霍大人,可那人听闻公子……”她突然噤声,似是不小心说漏了嘴的懊悔模样。
“霍临川也想要?”吴雄咬牙冷笑,腰间佩刀出鞘三寸寒光。
菱歌趁机掏出半卷羊皮,上面歪歪扭扭画着商船路线:“公子看,三日后戌时,泉州港……”
她故意凑近,发间龙涎香混着女儿香钻入鼻端,诱惑道:“那商人说,这批香是用西域冰蚕茧封存,香气能勾魂摄魄……”
吴雄抢过羊皮卷时,楼下突然传来喧闹。
几个醉汉踉跄着撞开雅间门,为首的锦衣公子举着酒杯大笑:“吴兄好雅兴!可是在私会美人?”
月光穿透窗纸,正巧照在菱歌半褪的罗衫上,映得她锁骨处的朱砂痣艳若滴血。
“滚!”
吴雄踹翻太师椅,震得案上青瓷香炉倾倒,残香袅袅中,他望着羊皮卷上的路线图,耳畔却回响着菱歌方才的低语:“听说霍大人要将这批香献给圣上……”
暴雨倾盆而下,将他踏出房门的脚印冲刷得无影无踪。
菱歌倚着窗棂,看着吴雄远去的背影在雨幕中化作小黑点,袖中滑出柳窈给的密信,无声地笑了笑。
三日过后,戌时。
泉州港的潮水拍打着礁石,咸腥海风裹着龙涎香的甜腻,将码头熏得恍若迷梦。
吴雄攥着锈迹斑斑的船锚,看着波斯商人将最后一箱香料搬下甲板。
“吴公子好雅兴。”阴恻恻的声音自栈桥上飘来。
吴雄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霍县丞身披朱色官袍,身后衙役们手持的长枪尖挑着明晃晃的火把,将海面照得通红。
“霍县、县丞……你来此地有何贵干?”吴雄后退半步,后背撞上散发着异香的木箱,语气故作坦然质问道。
霍县丞慢条斯理地展开一卷文书,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兴奋感:“据本官查获,你私通番邦,走私违禁香料,意图谋逆。”
惊雷炸响,吴雄望着波斯商人被按倒在地,才发现那些所谓的“龙涎香”木箱,竟都贴着霍氏印鉴的封条。
柳窈挽着霍临川的手臂,不知何时出现在霍县丞身后,素白裙裾沾满泥浆,却笑得比往日更明艳:“吴公子,这西域冰蚕茧封存的‘龙涎香’,可还入得您的眼?”
衙役拿着的的锁链哗啦作响,吴雄突然想起了一切的始末,原来从第一缕龙涎香起,他便已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贱人!你陷害我!”吴雄冲着柳窈不住地狂吠道。
不过很快他又把心放回肚子里,阴恻恻地威胁道:“我父亲巡抚大人定叫你们有来无回!”
话音刚落,吴巡抚的官靴重重踩在积水里,溅起的水花混着泥沙,将他官袍下摆浸得透湿。
远处甲板上,吴雄被铁链捆成粽子似的模样刺得他眼眶发疼,衙役们推着囚车往漕船走去,每一步都像踩在他心肝上。
“且慢!”
吴巡抚甩开搀扶的师爷,腰间玉带扣硌得肋骨生疼。
他攥着尚方宝剑的手青筋暴起,剑穗上的和田玉坠子却在颤抖,那是儿子周岁时皇帝亲赐的物件。
霍县丞负手立在船头,朱色官袍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慢条斯理展开火漆封印的密折,给吴巡抚完完整整展示纸上朱批,语气得意道:“吴大人这是要劫囚?
就在将才八百里加急,皇上已准了革职抄家的旨意。”
他展开泛黄的卷宗,一点一点展示给不死心的吴巡抚看:“令郎走私香料证据确凿,更兼二十三条人命血案,御史台的弹劾奏章,摞起来只怕比这漕船还高。”
吴巡抚的官服瞬间被冷汗浸透。
此时,吴雄的哭喊混着浪涛声传来:“父亲救我!是他们栽赃!”
霍县丞继续高声宣判这为祸乡里数年父子俩的罪行,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经查,巡抚吴忠教子无方,纵子行凶,其子吴雄为祸乡里,残害无辜女子二十有三,更涉走私违禁香料之罪,恶行累累,人神共愤。
念及吴忠曾有微功,吴雄年少轻狂,朕心悯之,特开天恩。
死罪可免,活罪难饶,着将吴忠削去官职爵位,抄没家产,流放蛮荒之地,永世不得回京。钦此!”
话音落下,一片寂静。
唯有吴忠瘫倒在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人押进另一艘早已备好的“流放船”上,面如死灰,往日的威风早已消散殆尽。
春风卷着花香扑进船舱,吴雄蜷缩在腥臭的稻草堆里,镣铐磨破的伤口渗出脓血。
船舷外传来押送衙役的笑闹,混着浊酒与劣质熏香的气味,让他胃里翻涌。
曾经衣香鬓影的怡红院、勾魂摄魄的龙涎香,此刻都化作铁链上冰冷的锈迹。
舱门突然被踹开,风里裹挟着熟悉的甜腻气息涌来。
吴雄猛地抬头,正对上柳窈蒙着黑纱的脸,不知何时,她竟混进了押送队伍。
“寒烟姐姐托我——”柳窈的声音裹着冰碴,手中匕首抵住他喉结,“送你下去陪她。”
“你不能杀我!”
他疯狂扭动,铁链哗啦作响,他大喊大叫道:“我爹就算倒台,霍家也不会……”话音戛然而止。
柳窈手腕翻转,匕首精准刺入他心口,带着倒钩的刀刃勾出一截暗红血肉。
“真吵,给你个痛快点。”柳窈凑近他耳畔,黑纱下的冰冷目光扫过他逐渐冰冷的脸颊,她探了探吴雄的呼吸声,确定人真的死了。
而后松了一口气道:“黄泉路上,好好给那些无辜的女子当牛做马罢。”
一旁的0520看着自家宿主杀人如宰猪的熟练手法不由得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现在它知道,恶毒女配系统为何要一脸怜悯看着它争夺宿主柳窈了。
她褪下浸透血污的粗布外衫丢进海里,忽然轻笑出声。
远处传来画舫丝竹声,隐约飘来龙涎香的残韵,却再勾不起任何人的痴狂。
海水拍打着船底,泛起层层涟漪。
柳窈踩着满地碎光经过被她迷晕在地的衙役们,春日的暖光里,她的身影渐渐与岸边摇曳的芦苇融为一体。
唯有那截染血的匕首被她随手一扔,沉入江底时惊散了一群游鱼。
寒烟姐姐,你且安心魂归故里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