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遥回去就穿上夜行衣,准备趁着城门未关,抓紧时间出城。
陆诚好奇地围着她转:“吴遥,你干嘛呢?”
她干脆利落地拿黑布把脸遮住:“带上剑,和我走。”
陆诚转身去取自己的剑:“我的夜行衣呢?咱俩去哪?当刺客吗?当刺客不对……”
他俩都是官,怎么能干刺客这种行当?被人抓到可就不好了。
“你说张榜后不久,孙潜就到了芜城。那他来之前的住处应该离芜城不远。”
陆诚正色:“万一他只是恰好路过呢?”
“就是他。”
他无条件相信她所说的每一个字:“好,就是他。万一他是赶过来的,并未在不远处逗留呢?”
怪不得,从她来的第三日起,她就让他盯着孙潜,尤其不让他接触公主。
那个时候她就开始疑心孙潜了吧?居然不告诉他。
没关系,他也猜出来了,只是比她晚了一点点。
今日他见孙潜坚持拿他的帕子垫在公主手上请脉时,脑中灵光一闪,加上吴遥疑心他,他几乎是一瞬间猜到为何每日会有那么多人进入病所。
因为孙潜。
孙潜帕子上沾有毒粉,只要被他摸过脉的人,应该都生了脓疮,染上热毒,送进病所。
害得他天天这猜那猜,连煮粥的那几十口锅都被他怀疑了个遍,还是没个结果。
疫病的源头居然是孙潜。
吴遥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孙潜不过一江湖游医,他与芜城百姓无冤无仇,为何要做局将投毒伪造成灾后疫病?”
“孙潜不是最深处的那个人?”
“治病乃此局最重要的一环,如果是我,安排一个自己的、极其有名望的大夫过来再合适不过。”
只因这一点,到雲州后,她一直怀疑孙潜。
孙潜也不负她的期望,一直在扰乱她的视线。
短短一番话,便误导她蛇毒的用处是为了加重烂肉丹的毒性,从而减轻警惕。
又把她的注意力转移到含有砒霜的烂肉丹上,想让她追查砒霜这条线索,拖延时间,等待蛇毒毒发。
没想到她追查无果,没有丝毫犹豫,改变追查方向。
从她想明白蛇毒的作用时,孙潜就已经暴露在她眼前。
吴遥从不犹豫,她想明白了就上手去做:“孙潜不是幕后之人,但他的住处一定有线索。我们去他的住处找。”
陆诚发现一个关键的问题:“他的住处在哪?”
“橘子园附近。”
吴遥递给他一张脏帕子,陆诚凑近一闻,帕子上有一股淡淡的火硝味。
她上次去橘子园并非一无所获。
她在橘子园附近找到一个废弃的阳城罐,她带着手套,小心地用帕子擦了点内壁的粉末下来,凑近一闻,有股明显的火硝味。
陆诚忍不住心疼她:“这得多难找?”
“多难找也要找到。”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她吴遥就是有心人。
商议完,他们两个就开始分头行动,白天赈灾治疫,晚上偷摸出城。
他俩马不停蹄转了三个晚上,人都被折磨得瘦了一圈,吴遥终于在一处人迹罕至的山间小院中发现蛛丝马迹。
天色已晚,她不敢点灯,借着手中火折子,四处张望。
屋中并未落灰,还有些居住的痕迹,屋主人应该才离开不久。
于是她开始翻箱倒柜地找。终于,灰头土脸地从书桌旁的盒子里掏出一沓药方。
纸是新的,字迹是孙潜的。
凭她浅薄的医术来看,最下面那张药方有部分是解火毒的药,有部分是克蛇毒的药,应该就是解药。
还没等她兴奋太久,外面便传来动静。
几乎是同一时刻,她躲进床边高大的衣柜,外面几人进入屋子。
她有些得意忘形了,忘记自己在明,敌人在暗。
外面的灯被他们点燃了,昏暗的屋子瞬间亮了起来。
她悄悄摸上剑柄,借着柜门上的细缝,观察外面的情况。
总共三人,皆持利刃。
为首那人挥手下令:“找!她才进屋,肯定没走,能不能藏人的地方都给我找。主子说了,不能留活口。”
眼见他们步步紧逼,她摸着胸前的药方,心里越来越热。
既然她手握药方,自然是越快回去越好,病所里大部分人吐血了。迟则生变。
一个人摸上柜子的边,吴遥咽了咽口水。然后她找准时机迅速拔剑,趁他还未反应过来,直接砍了他的手。
那人疼得满地打滚,另两人也拔剑攻她心口,欲直取她性命。
她拿剑一抵,又往旁边退了几步,错开身来,一脚将其中一人踹进衣柜,关门,狠狠往里面捅了两剑,一气呵成。
最后一人见优势已去,看到满屋子纸,略一思索,拿起离他最近的酒壶,四处挥舞。
吴遥见他要销毁这满屋的证据,忙上前阻止他,用剑挑起他才掏出来的火折子。
他又冲向离他最近的烛台。
吴遥掂了掂手中剑,腕间突然发力,手中剑直直朝他心口而去。
利刃贯穿胸膛的同时,他纵身往前一跃,撞翻眼前烛台。
烛台“哐当”倒地,火苗在倾倒中猛然窜高,烛泪四溅。
救火!快救火!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吴遥迈不开腿。心中的恐惧如同藤蔓缠住她的脚踝,让她动弹不得。
火苗顺着酒液流淌的方向疯狂蔓延,地上瞬间出现一条蜿蜒曲折的火河,这条火河早已失控。
跑!
跑!快跑!
热浪裹挟着呛鼻烟味扑面而来,“她”突然惊醒,被吓出一声冷汗,顾不上其他,直直冲出屋子。
“她”捂住胸口,大口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吴遥姐姐你做什么?!这么大火你还不跑?等着被烧死吗?”
她觉得腰间布袋有东西,掏出来一看,是个饱满透亮的橘子。
橘子?肯定给公主姐姐的。
她把橘子放回腰间布袋。
她又看向身后大火,忍不住好奇,吴遥姐姐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屋子里的火足足烧了大半夜,又逐渐熄灭。
“吴遥”坐在院子外面,有点不知所措:“吴遥姐姐,我们在哪?有点……黑?”
这里好像不是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