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皎皎看着镜子,欣赏着这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非我不娶?看来段逢阙对我的美貌很垂涎,姐的脸在古代现代都是通杀。”
“那是自然!您出嫁前可是溟国第一美人!”桃儿声音都变大了,“段逢阙与您合婚是他高攀!原先两国本是合计着将您许配给荆国太子的,是段逢阙向皇后言非您不娶才有了这桩婚事。”
陆皎皎好奇,“那太子和段逢阙为我打起来了吗?”
桃儿摇摇头,“那倒是没有。”
“那这荆国太子也是够窝囊的。”
桃儿又竖起食指,摇了摇,作出几分神秘之态,“非也。”
陆皎皎拍她,“别故弄玄虚了,快说。”
桃儿咽了咽口水,道:“传闻段逢阙和太子达成交易,若太子答应将您让给他,他就永不涉足朝政。”
陆皎皎觉得不对劲,“但你之前不是说他本来也无心政事吗?”
桃儿道:“这倒也是。”
陆皎皎感叹:“他可真是个人精,太子也真是个人才。”
陆皎皎分析现状,她只身嫁到他国,除了段逢阙也没人可依靠了,要是段逢阙看她不顺眼要把她弄死岂不是分分钟的事?
眼下之计,只能先讨好段逢阙了。但,出卖身体除外。
不干净的男人碰不得。
云间阁是荆国有名的花楼,往来都是富贵人家的子弟,最近这儿来了个卖艺不卖身的女子,女子艺名游歌,虽貌美但刚烈,好弹铮铮之声,在一众靡靡之音中耳目一新,打破了雅间包房都是委婉柔美之音的场面。
花厅中央响起慷慨激昂的古琴声,使客人艺伎都暂时从温柔乡中抽离出来,罕见地想起如今是乱世来。
段逢阙冷眼静听片刻,拔腿就走。
古琴突起裂帛声便戛然而止了,游歌朝正要离去的段逢阙喊道:“栖渊王何故而去?是不喜这危中音吗?”
段逢阙笑言:“姑娘弹得很好,只是段某人今日有事,故而先行离去。”他抬手示意,“姑娘请继续。”
尽管段逢阙言语客气,游歌却并不打算放过他,“是吗?可我这几天注意到,每逢我奏曲公子都先行离场,别的姑娘奏曲公子倒是意犹未尽,定是觉得我弹得不好了。”
段逢阙仍是那副疏离的笑脸,“姑娘不必妄自菲薄,你的琴技高超,只是段某人自有偏爱罢了。”
游歌点点头,声音清透有力,言语间带着浓浓的火药味,“我懂了,如今战事频繁,黎民百姓也被苛政重税压得喘不过气来,贪墨横行,官府与豺狼为伍,而公子身为荆国皇子,不喜铮铮之乐,却好靡靡之音,岂不羞愧?”
段逢阙顿时冷脸,默然片刻,又挂上往常那副轻薄的笑,但态度比之前更为疏离冷淡了,也就是这疏离冷淡又生出几分不可侵犯的气势来,“姑娘不仅时刻注意段某人的行踪,还费心思虑段某人的喜好,我荣幸还来不及,岂会羞愧?我喜何音乐是不定的,但姑娘的在意却是一定的。”
众人都窃笑起来,游歌怒声:“你!”
段逢阙作了个揖,“告辞。”
段逢阙走出云间阁,老板娘也跟了出来,她连连赔笑:“真是对不住栖渊王,那游歌真是不懂礼数的野蛮粗鄙之人,我回头就废了她,请栖渊王别放在心上。”
段逢阙摆摆手,“听我的,别为难她。”
“这肉真嫩!这古代好就好在食物新鲜零污染零添加。”陆皎皎正在房间扒拉着鸡腿,见桃儿从外面匆忙跑过来。
二人对视几秒钟,桃儿把鸡腿从陆皎皎口里拔出来,“主子先别吃了,刚刚贵喜来报,栖渊王离大门不过一里。”贵喜是陆皎皎房下的小厮。
陆皎皎用手帕擦了擦油嘴油手,“膳厅都准备好了吗?”
桃儿回道:“都准备好了。”陆皎皎这才向大门走去。
夕阳打在红色大门上,陆皎皎被霞光晃得看不清前方人影,只得抻头眯眼使劲看,小嘴又叭叭地和桃儿说话,有几分偷鸡摸狗之态。
在不远处段逢阙的视角里就成了陆皎皎正对着他挤眉弄眼。
好生怪异的场景!段逢阙愣了愣,复继续前行。
陆皎皎快把眼睛都眯没了才终于看清段逢阙的脸,她殷勤地向前迎去,忍住心里头的恶寒说道:“夫君你终于来了,让妾身好等!”
桃儿也助力道:“是啊,王妃未时就在这守着了,巴巴地等到太阳落山。”
原来的陆皎皎性子寡淡,本是溟国精心培养的密探公主,却阴差阳错地嫁与远离军机的段逢阙,等于白白培养了,更郁郁寡欢,对段逢阙可以说是冷漠。虽然看出此时的陆皎皎虚情假意,但她罕见的热情也着实让段逢阙不习惯。
估计是装娴静憋得太久了,昨夜狂放的本性暴露,现在想方设法来讨好呢。段逢阙想着想着,嗤笑一声。
他这是在讽笑?在不屑?陆皎皎看着段逢阙轻撇的嘴角,气不打一处来。他到底在高贵什么?要不是小命要紧谁捧他的臭脚?
对,小命要紧,她只得强颜欢笑,“夫君是在笑什么?”
段逢阙也学着她虚情假意的语气,刻意柔声慢语道:“在笑你。”
陆皎皎假笑:“笑我什么?”
段逢阙亦假笑:“你说呢?”
见陆皎皎笑容僵住,桃儿连忙圆场,“夫人已亲自做好晚膳,请栖渊王到膳厅用膳。”
“哦?”段逢阙眉头动了动。
桃儿抬手示意:“栖渊王请。”
段逢阙散漫地点点头。
桃儿引段逢阙在前头走,陆皎皎在后头跟着,眼神化作机关枪,用力扫射段逢阙。
到了膳厅,段逢阙问道:“不知道王妃是否用过晚膳?”
即使已经啃过两个鸡腿,但眼前的菜肴实在太丰盛了,勾起了陆皎皎的馋虫,再加上她想在段逢阙面前狗腿一下,于是道:“妾身待夫君久未归,未曾先用。”
“既如此就也坐下同吃。”
段逢阙只尝了一口菜,抬眼,眼睛里是戏谑,“不错,只是有些冷了,王妃可否为夫君重做?”
这刚热的菜怎么可能会冷,这段逢阙可真是无理取闹!
眼看就要露馅,陆皎皎干笑几声,“浪费饭菜不好,我再为夫君重新热热如何?”主要是她也不会做菜。
“无妨,我向来从简,王妃只需替我重做茄子排骨。”
陆皎皎道:“这……”
段逢阙已料到这盛宴出自他人之手,故作感伤道:“没想到为逢阙重做一道菜会令王妃如此为难,既如此也就罢了。”
桃儿补救,“王妃怎会为难?请栖渊王在此稍坐片刻,待王妃去内厨做好就端上来。”
陆皎皎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对,请夫君在此稍等,待我做好就给你盛上来。”
段逢阙阴恻恻地笑,“我与王妃同去吧,王妃替我做饭,我理应作陪。”
!!!
陆皎皎硬着头皮进了内厨,段逢阙抱着手,饶有兴味地看她手忙脚乱一通瞎操作,总算盛出来一盘菜,就是看不太出来是什么菜。
饭桌上,之前的佳肴已全部撤下,现在只剩陆皎皎做的这盘黑乎乎的菜。
段逢阙将菜推给她,“王妃请先品尝,虽此菜其貌不扬,但这是王妃做的想来口味一定不错。”
陆皎皎很是拒绝,又将菜推给他,“还是夫君先尝吧,夫君未吃妾身怎敢先吃?”
“王妃不必拘礼,我向来体贴。”
还向来体贴?真不要脸!陆皎皎正腹诽着,段逢阙就将菜喂到她嘴边,没法子只得张嘴了。
茄子进嘴,陆皎皎漂亮的小脸皱成一团,差点没吐出来,刚逼着自己咽下去,段逢阙又往她嘴边送,她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
还吐到了……段逢阙的身上。
段逢阙捉弄的笑意还未散就遭此大劫,以为陆皎皎是存心的,掐着她手臂,冷声道:“我待王妃不薄,可王妃今日所做之事令我好生寒心!做得一手好菜的王妃,只因不想替段某人重做一道菜便刻意做这有毒之物坑害我!”
有毒之物?虽说难吃,也不至于有毒吧?这段逢阙才是真有毒!
“虽我百般纵容你,但也不能事事放纵,念你我夫妻情分,给你两个选择。”
陆皎皎十分忐忑,“哪两个选择?”
“第一,把这盘菜全吃光。”
“不要!”
“第二,半月不许吃肉。”
“不要!”
陆皎皎苦着脸,“有第三个选项吗?”
“这第三……”段逢阙说着停住,盯着陆皎皎,笑意莫测。
陆皎皎两眼放光,“第三是什么?”
“这第三,”段逢阙慢悠悠地说着,手却锁住陆皎皎的纤颈。
陆皎皎急声道:“我选第二!第二第二!”
段逢阙笑了,松开陆皎皎的脖颈,“王妃急什么?方才我只是在想,王妃的脖颈如此美丽,何首饰才配得上?”
陆皎皎还在因刚才的锁喉余悸未消,只呆呆地赔笑。
这什么极品阴湿男!陆皎皎自觉命苦。
不对劲啊?本来不讨好段逢阙还能吃上鸡腿,怎么讨好他后就半月不能吃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