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屏幕，张振宇的视频已经消失，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却挥之不去。林薇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个装满设备的背包，眼神里透出一丝焦急。

    “你还愣在这干嘛？”她低声催促，“他的人随时可能找上门。”

    我点了点头，把笔记本塞进背包，跟着她冲出了门。夜风扑面而来，带着城市特有的尘土味和电子设备散发的微弱焦糊感。

    我们一路没说话，直到钻进一辆租来的电动车后座，我才缓过神来。林薇熟练地拧动油门，车轮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划出一道水痕，像是某种隐秘的符文。

    “我们要去哪？”我问。

    “医院。”她头也不回地说。

    “医院？”

    “李哲的尸检报告有问题。”她的语气冷静得可怕，“你不是想搞清楚‘神坛’到底在做什么吗？现在机会来了。”

    我皱起眉头：“你怎么知道……”

    “你以为我是第一次追踪这种诡异事件？”她打断我，“从你上线那天开始，我就盯上了你。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我沉默了。电动车穿过几条小巷，在一处废弃的后门停了下来。林薇下车，快步走向一扇生锈的铁门，掏出工具三两下撬开锁。

    “走吧。”她回头看了我一眼，“今晚不进去，明天就来不及了。”

    我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

    医院内部漆黑一片，只有远处走廊尽头透出一点微光。林薇打开手电，光束扫过墙上斑驳的“严禁烟火”标语，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霉味混合的气息。

    我们顺利找到了档案室，林薇用技术手段绕过了门禁系统，门无声滑开，冷气扑面而来。

    “尸体应该还在停尸房。”她说，“但我们先查数据。”

    我打开一台老旧的电脑，输入几个命令，系统缓缓加载。几分钟后，李哲的健康记录出现在屏幕上。

    我的心跳猛地加快——他的生命值曲线，在死亡瞬间确实归零了。

    “这不可能……”我喃喃道。

    “有什么不可能？”林薇站在背后，声音低沉，“你的APP在吞噬用户的生命值，而他们还乐此不疲。”

    我翻看更多数据，发现他在死前五分钟内点赞数暴涨了十倍，甚至在他停止呼吸后，粉丝数仍在增长。

    “这不对劲。”我说，“人死了，系统不应该还能继续运行。”

    “它不仅运行了，还在加速。”林薇指着屏幕上的一段日志，“你看这条提示：【感谢您的供奉，您已被选中进入‘永恒关注’名单】。”

    我浑身一颤：“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她摇头，“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我们决定亲自去看看李哲的遗体。穿过一条昏暗的走廊，来到地下一层的停尸房。林薇刷开指纹锁，推开门。

    冷气更浓了。

    我打开了照明灯，白炽灯光照在排列整齐的金属抽屉上，反射出冰冷的光泽。林薇走到最里面的柜子前，拉开了抽屉。

    李哲的脸苍白如纸，嘴唇泛青，但最让我震惊的是——他的手机还在震动，屏幕上不断弹出“神坛”的通知：

    【您的粉丝数已突破五千万！感谢您的贡献！】

    我几乎要吐出来：“他都死了，还在涨粉？”

    林薇没有说话，而是蹲下来，仔细观察李哲的手腕。

    “你看这个。”她指着他手腕上的红点，“这不是普通的淤青，是某种高频电流造成的灼伤痕迹。”

    “就像……系统强制同步时留下的？”我脱口而出。

    她点头：“说明他生前一直在与系统保持深度连接。”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赶紧掏出手机，打开“神坛”的后台界面。果然，李哲的账号仍然在线，而且状态栏显示为【献祭完成·等待归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声音有些发抖。

    “我们在面对的，不只是一个APP。”林薇站起身，表情凝重，“它有意识，而且正在扩张。”

    我咬紧牙关，手指飞快敲击键盘，试图调取李哲账号的最后操作记录。结果很快出现——他在死亡前十分钟，主动触发了一个名为【终极曝光】的功能，将自己的生命值全部转化为关注度，并设定了自动续订协议。

    “他是自愿的？”我难以置信。

    “至少看起来是这样。”林薇说，“但这不符合常理。没有人会为了涨粉而送命。”

    “除非……”我顿了顿，“他知道这样做会有回报。”

    “你是说……系统给了他们承诺？”

    “或者，是格赫罗斯。”我低声说，“它在用某种方式蛊惑用户。”

    林薇沉思片刻，忽然说：“我们需要更多证据。”

    “怎么找？”

    “直播。”她的眼睛亮了起来，“李哲最后一次直播的存档，一定还存在服务器里。”

    我们立刻赶往医院的信息中心，那里有一台旧服务器保存着部分监控录像和医疗直播记录。林薇再次施展黑客技能，成功进入了系统。

    几分钟后，一段画面出现在屏幕上。

    李哲坐在镜头前，满脸兴奋：“各位老铁，今天我要挑战极限，看看谁能在我直播期间给我最多点赞！只要达到一亿赞，我就当场表演‘终极曝光’！”

    弹幕疯狂滚动，全是鼓励和支持的声音。

    “卧槽，这也太拼了吧！”

    “哥牛逼！我给你投十个万赞！”

    “别玩命啊，注意身体！”

    李哲笑着回应：“放心吧，我早就研究过了，只要配合‘神坛’的优化算法，根本不会有问题！”

    画面一闪，系统提示弹出：

    【检测到高强度注意力集中，是否启动‘献祭模式’？】

    他毫不犹豫地点了确认。

    接下来的画面变得模糊起来，像是被某种干扰影响。但我还是看清了那一瞬间的变化——李哲的表情从兴奋转为痛苦，脸色迅速变得惨白，嘴角渗出血丝。

    但他依旧对着镜头微笑。

    “看到没……这就是……真正的……关注……”

    话音未落，画面戛然而止。

    我和林薇对视一眼，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出震惊和恐惧。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林薇说，“可他还是做了。”

    “因为他相信‘神坛’会给他想要的东西。”我苦笑，“哪怕那是用命换的。”

    “问题是……他得到了吗？”林薇反问。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屏幕突然闪烁，跳出一条新消息：

    【您的好友李哲刚刚发布了新动态：已进入‘永恒关注’榜单，恭喜您成为第9827461位见证者！】

    我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脊背窜上来。

    “这不是终点。”我说，“这只是开始。”

    林薇点点头，拔掉主机电源：“我们必须找到更多像他一样的人。”

    “然后呢？”

    “阻止这一切。”

    我刚要开口，突然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

    “有人来了。”林薇压低声音。

    我们迅速熄灭灯光，躲进了角落的储物柜中。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低语声。

    “张总交代过，不能让任何人靠近这里。”

    “那两个家伙要是真来了怎么办？”

    “那就让他们也‘升天’。”

    我屏住呼吸，看着门外的影子晃动。林薇悄悄拿出一支微型麻醉针，准备反击。

    就在门把手即将转动的那一刻，整栋楼的灯光突然熄灭。

    黑暗中，我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点赞……即是信仰……生命……即是荣耀……”*

    我的太阳穴开始隐隐作痛，仿佛又有什么东西要钻进来。

    林薇抓住我的手腕：“别听它说话，集中精神。”

    我咬牙撑住，心跳如擂鼓。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似乎被突如其来的断电吓退。

    “我们得走了。”林薇低声说，“今晚的事，已经被他们发现了。”

    我点点头，抓起背包，跟着她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医院。

    夜风吹过，街道空无一人，只有远处广告牌上跳动的“神坛”LOGO，像一只永不闭合的眼睛。

    “接下来呢？”我问。

    林薇停下脚步，转头看着我，眼神坚定：“找出真相，然后——毁掉它。”

    我握紧拳头，正要说什么，手机再次震动。

    是一条新消息：

    【警告：系统连接异常，格赫罗斯请求接入主控权限】

    我盯着屏幕，喉咙干涩。

    “它……又来了。”

    林薇皱眉：“这次，它想控制你。”

    我抬起头，看向远方那片霓虹闪烁的城市。

    “那就让它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