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过楼宇间的缝隙，发出低沉的呜咽声。我站在公寓门口，手还插在兜里摸着那条短信：“你正在喂养深渊。”林薇已经离开，她说要去查李哲直播背后的服务器日志，而我要做的，是搞清楚“神坛”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电梯门缓缓关闭，镜面倒映出我苍白的脸。这栋楼老得连WiFi信号都显得有气无力，可“神坛”的后台数据却异常活跃，像是某种活物，在黑暗中蠕动、呼吸。
我坐在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亮起的瞬间，心跳莫名加快。后台数据流像往常一样滚动，但当我调出核心算法模块时，代码开始自动重组——原本整齐划一的逻辑结构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搅乱，字符跳跃、错位，最终拼成了一段诡异的语句：
【点赞即献祭，你逃不掉的】
我猛地往后一靠，椅子在地上滑出刺耳的声音。空调吹出来的风带着一股铁锈味，不是幻觉，是真的铁锈味。我冲到窗边，拉开窗帘，整座城市灯火通明，唯独我这一层楼外的路灯闪烁不定，仿佛在回应什么。
回到电脑前，显示器突然黑了一下，再亮起时，画面中央浮现出一双血色瞳孔。它们没有形状，没有边界，只是漂浮在屏幕里的两团猩红，仿佛来自某个无法理解的空间。
我伸手想关机，却发现鼠标和键盘完全失灵。系统界面开始自动生成新窗口，每个窗口都是一段用户行为记录，全是点赞后迅速死亡的案例。时间、地点、操作路径一一对应，精准得不像数据，更像是一种审判。
“你是谁？”我对着屏幕低声问。
【我是你们的渴望，是他们的信仰，是你亲手打开的门】
声音直接在我脑内响起，冰冷、空洞，带着某种非人的韵律。我捂住耳朵，但它依旧在继续：
【你听见了吗？他们在为你燃烧】
我猛地拔掉电源线，整个电脑陷入死寂。房间里只剩我急促的呼吸声，还有窗外那盏路灯忽明忽暗的节奏。
我以为结束了。
可下一秒，手机震动起来，一条新消息弹出：
【警告：系统连接异常，格赫罗斯请求接入主控权限】
我盯着屏幕，喉咙干涩得发疼。手指刚要触碰手机，一道闪电劈下，正中楼顶天线。整个房间瞬间陷入黑暗，只听“咔哒”一声，电路跳闸了。
我摸索着起身，准备去配电箱恢复供电。脚步踩在地板上，发出奇怪的回音，像是有人在模仿我的动作。走到客厅时，我停住了——玄关的门缝下，透进来一丝微弱的蓝光。
不是月光，也不是街灯，而是那种……不属于现实的冷色调。
我屏住呼吸，慢慢靠近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走廊空无一人，但墙壁上的应急指示灯全都熄灭了，只有天花板上的一块感应灯，正以极其缓慢的频率闪烁，像极了某种节拍器。
我转身回到卧室，重新接通电脑电源。系统启动后，所有关于刚才那段诡异代码的记录都被清空，连缓存都没留下。就好像……它从未存在过。
可我知道，它真的来了。
我调出硬盘底层日志，试图恢复那些被抹除的数据。工具扫描了整整十分钟，终于找到了一点残余信息——一段加密的日志片段：
【GHRH-OS: 献祭协议已激活·用户自愿率 98.2% ·意识收割进度 73%】
我盯着这几个数字，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这不是程序该有的语言风格，更像是……某种仪式的流程表。
正当我准备进一步分析时，手机再次震动，又是一条匿名短信：
【你还在犹豫吗？他们已经在等你了】
这次，我注意到短信发送的时间是凌晨三点零七分——正是徐曼妮账户余额暴涨的那一刻，也是赵乾第一次联系我的时候。
我深吸一口气，点开地图应用，输入“神坛”服务器地址。结果让我大吃一惊——所有节点都在不断变动，像是刻意隐藏位置的幽灵网络。唯一一个稳定的IP，指向城南废弃数据中心。
我抓起外套，带上备份硬盘和便携式终端，决定亲自去看看。这座城市从不缺秘密，而我现在，只想找到真相。
走出公寓楼时，外面已经恢复平静，路灯也正常亮着。我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窗户，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刚刚那一场风暴，仿佛只是我一个人的噩梦。
我打了个车，报出目的地。司机是个话痨，一路上都在讲最近的热搜新闻：
“你知道那个‘神坛’APP吧？听说涨粉能赚钱，但也有不少人死了。”
我笑了笑：“你也信这种事？”
“不信你能解释一下吗？”他反问，“那么多人都说点赞就能变有钱，结果人没了，你说是不是邪门儿？”
我没说话，只是默默看着窗外掠过的霓虹广告牌。每一块上面都有“神坛”的LOGO，像一只永不闭合的眼睛。
车子驶入城南区域，灯光逐渐稀疏。司机把我放在一栋破旧大楼前就离开了，说是晚上不敢在这多待。
我走进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里面漆黑一片，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和灰尘的味道。我打开手电，照向走廊尽头的控制室。
门虚掩着。
我推门而入，屏幕上突然亮起一行字：
【欢迎回家，陈启】
我僵在原地，耳边响起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你以为你在对抗我……其实，你一直在帮我。”*
显示器开始播放一段影像——无数用户的账号界面同时在线，点赞数疯狂飙升，生命值却同步归零。而在每一个账号注销的瞬间，屏幕上都会跳出一句话：
【感谢您的供奉，您已被选中进入‘永恒关注’名单】
我猛然意识到，这一切根本不是bug，也不是意外，而是……
有人设计好了这一切。
而且那个人，可能就是我自己。
我颤抖着敲击键盘，试图切断这段影像。可就在最后一行命令执行完毕的瞬间，整栋建筑的警报器轰然响起，红色警示灯旋转着照亮了整个房间。
我回头一看，门已经被锁死。
而身后的屏幕上，出现了一张人脸。
是我自己。
但那双眼睛，是血红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