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啊……诸位可知道这是为什么?”一个白发苍苍头戴墨镜的时尚老者坐在花坛边问道,他身前围着一圈小朋友。
一群大嗓门聚在一起,牵着老人的一角吵吵嚷嚷地追问后面的故事情节。
余秋栀坐在马路牙子边,看着那边的热闹景象,一言难尽:“现在神棍的业务都拓展到小孩身上了?”
“小孩子好骗。”系统在一边凉凉道。
跟白浔鹤争吵完之后,余秋栀在公司也没事干,一气之下头顶烈日在公司周边闲逛起来。
周围都是极具现代化的商业街,矗立的写字楼高耸入云,汽车尾气迎面对着鼻孔放气,钢筋水泥在灼热的温度下泛着金属的冰冷质感。
余秋栀就是在这样的一个让人不得安生的地方找到了一个奇葩一般的桃花源。
也不知道是市政府哪个没眼力见的家伙在城中心建了一座公园,打头一进去就是宽阔的广场。
下午四点,日头正盛的时候,一堆小孩子也不玩你追我赶的鬼追人游戏,一坨一坨地围在神棍身边听故事。
“现在很少能看见庙了,以前家家户户,每个巷子每条街上基本都有一座庙。”老人慢悠悠地说。
“胡说,我家旁边现在还有呢。”有一个小孩子吵嚷。
老人伸手在孩子群里指指点点:“这么多小朋友,也就你家旁边有。跟以前比,现在的庙已经很少了。”
“那时候庙里供奉的神都是真实存在的,一方神管一方庙,只要有担心的事,去庙里求一求保管实现。”老人摇头晃脑慢悠悠地说,“但是后来,西方思想被引进,战争接连不断,神无法周全庇护灾难中的每一个人,于是人们又觉得神是一种封建糟粕,他们把庙都砸了。”
“啊——”小孩子声音稚嫩,“神不会生气吗?”
“比起生气,神更先迎来的是死亡。”老人说。
“没了寺庙,失去了香火的供奉,神也没有立足的根本。”
“那现在还有神吗?”有孩子问。
“有,还有一个。”老人说,“当年所有的神积聚最后一点力量合并成为一体,变成了最后剩下的神明。”
“所以去庙里磕头还是有用的对不对!”最开始的那个小孩子惊喜道,“我妈妈每个月都会带我去一趟庙里,每次我跟神说我想要最新款的玩具车,祂都答应了。”
老人失笑:“答应你的哪是神,明明是你心软的妈妈。”
“啊~”小孩非常失望地拉长了声音。
“神不会再庇护人类了。”老人声如叹息,在风中飘散。
“这老神棍还是个文艺青年。”余秋栀听到老人的叹息,没忍住吐槽,“不对,不算青年了,现在是老年。”
系统静静地待在一边没有说话。
余秋栀低头揪了一下:“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觉得他说得对。”系统说。
余秋栀一脸见鬼的表情:“你的数据流终于坏死了。”
“封建迷信要不得。”余秋栀把系统揪起来教育。
系统非常安详:“这个你应该跟我的开发人员说。”
盯着头上的大太阳又坐了会儿,顺便听听老神棍讲世界上最后一位神的故事,余秋栀听来听去都觉得是本野史。
神的形象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小孩?!
神真的会实现每个人的愿望,但是需要付出代价?!
神喜欢吃糖葫芦?!
“那我跟神说把祂嘴里的糖葫芦给我吃,你说祂答应吗?”余秋栀问系统。
“不知道。”系统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公司。”
“啧。”余秋栀非常不爽。
系统兢兢业业催促玩家完成游戏任务:“白浔鹤的好感值掉到-520了,你一点都不急吗?”
余秋栀一哂:“这种事急不来。”
“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我能想什么。”余秋栀笑了一下。
系统:“你别岔开话题,你明知道我想说的是什么,你刚刚冲白浔鹤生那么大的火气,你还喜欢他吗?还想攻略白浔鹤完成任务吗?”
“你怎么这么关心攻略的事情?”余秋栀听到系统关于任务进度的催促就不爽,语气不善。
“姐姐,”系统吼了一声,“我是系统!”
“谁知道你是真系统还是假系统。”余秋栀翻白眼小声逼逼赖赖,“你要我现在放弃攻略也不太可能,接着攻略我又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再看吧,大不了跟沈睿音一样吊着。”
系统没说话,硬着身上的绒毛跟刺猬一样往余秋栀小肚子上撞。
余秋栀站起身,刚刚还怒气冲冲的系统咕隆一下从余秋栀肚子上掉下去,她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褶皱:“我给你个准话,你也别催。”
系统瘫在地上:“好。”
“要是白浔鹤不因为这件事道歉,我是不会继续攻略的。”余秋栀说。
系统提醒:“不继续攻略,你可能无法回到之前的世界。”
“无所谓。”余秋栀拎着衣服往地上一坐,“反正手机是双系统,实在想了,给我妈打个视频也可以暂缓相思之苦。”
系统认命,从地上立起来,从摊开的圆饼变成汤圆:“你高兴就好。”
“我当然高兴。”余秋栀站起来,“你看我什么时候委屈过我自己。”
说完,她又低头拍了拍自己的衣服。
远处,夕阳西下,落日的余辉落在老人白发上泛起一层银光,老神棍拖着长长的唱腔,又开始讲新的故事骗小孩。
余秋栀拎着衣服还要往马路牙子上坐。
系统撑圆了身子,尖叫阻拦:“别坐了,是走是留一句话,坐起起身之后还要拍衣服,我都看累了!”
“嗨,”余秋栀叹了口气,眯眼看着老神棍头上的那轮太阳,“走了,去城东的体育馆,到训练时间了。”
从体育馆一路去了滑冰场,经过工作间的时候,余秋栀抬头看了眼艾贝利的窗户,黑的,里面没人,估计是工作完成回去了。
余秋栀没忍住叹了口气。
设计稿挂名这件事还压在她身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到滑冰场的时候,只见最边缘处划过一道闪亮的弧线。
余秋栀一时愣在原地。
西莱特抬手搂着自己的搭档,身体相互紧贴,如同考拉抱树,彼此依恋。
好一会儿,滑冰场上的音乐才停下来,西莱特抱着自己的搭档摆出最后一个姿势,然后像没骨头一样从冰场上滑下来,一路溜到余秋栀面前。
“等什么呢,还不换鞋。”
“你这样欧里斯不会吃醋吗?”余秋栀问,脑子里还是欧里斯和搭档仅仅相贴的身体。
“这挺正常的,在花滑运动里是必要的肢体接触。”西莱特解释,“欧里斯不会吃这种没脑子的醋。”
“是吗,那他之前为什么还吃我的醋?”余秋栀问。
“他……”西莱特语塞,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他脑子有点神,理解一下。”
余秋栀叹了口气,想到白浔鹤,他会插手自己另一半与异性之间的正常相处吗?
应该会吧,毕竟现在还只是白浔鹤的下属,他就已经插手了自己工作上的事情。
“如果是欧里斯呢?你会介意吗?”余秋栀又问。
西莱特说:“他都不介意,我怎么会介意,我不比欧里斯正常些?”
“也是。”余秋栀又叹了口气。
事实证明,正常的恋爱是不会干预对方的职业生活,更何况白浔鹤跟她还没有进入到正常恋爱的地步。
他现在甚至还是只她的上司。
余秋栀深深吸了一口气,没吐出来。
余秋栀接二连三的深呼吸吸引了西莱特的注意,她看了余秋栀两眼,问:“你表白没成功?”
“嗯?!”余秋栀往后退了两步,睁大眼睛看着西莱特,“你说什么鬼话。”
西莱特:“你今天总是叹气干嘛?跟你对象表白没成功?”
余秋栀想到白浔鹤只觉得糟心,摆摆手走到一边换鞋:“表白没成功的不叫对象。”
西莱特跟了过去,在后面追问:“那叫什么?”
“多管闲事的王八蛋。”余秋栀低头回答。
这个回答已经能说明很多了,西莱特站在余秋栀身边觉得矛盾,怎么可能有人一边想要谈恋爱一边又想要自由,处对象的精髓不就是多管闲事么,想要自由的那是渣男。
西莱特又看了余秋栀两眼,对渣男这个评价持保留意见。
等余秋栀换好装备,欧里斯也从滑冰场下来了,经过西莱特的时候,他伸手拉住,在西莱特唇角轻轻咬了一口,发出“咂吧”的声响。
“哎呦。”余秋栀没忍住,一偏头,感觉自己要长针眼。
“嫌弃什么,你对白浔鹤不也这样。”欧里斯放开西莱特,抬手擦了擦嘴巴。
好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西莱特已经离开,没有留下八卦的机会。
“没有,你不要乱说,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余秋栀看着西莱特远去的背影,三连否定。
“行吧。”欧里斯耸耸肩,“白的花算是白送了。”
场上,西莱特的手落在搭档的臀部,搭档的手穿过大腿,紧紧握住西莱特的腰。
余秋栀跟在欧里斯身后往冰场上走,看着场上的一对壁人,没忍住,戳了戳欧里斯示意:“你不嫉妒吗?或者没有什么怀疑的想法?”
欧里斯看过去,失笑:“你是小孩儿吗?这有什么嫉妒的,不过是工作之间的正常接触。”
余秋栀绕到欧里斯身前仔细观察,判断这句话是否出自欧里斯的真心。
她就不相信,白浔鹤都没意识到的东西,欧里斯这个呆子能这么轻易领会到。
欧里斯一脸茫然地看着余秋栀。
余秋栀深吸一口气,事实证明,傻人有傻福,欧里斯就是明白了白浔鹤没明白的道理。
她忽然很羡慕欧里斯和西莱特。
“来吧宝贝儿。”欧里斯向余秋栀张开双臂,满面笑容,“现在到你和我了,我们之间也有亲密接触,别紧盯着西莱特了。”
“再看,我就把你的眼睛挖掉,我老婆也是你能看的。”
余秋栀接着呼吸,盯着欧里斯停顿几秒,然后硬着头皮抱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