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起,鳞泷左近次不再教导灶门炭治郎任何东西。
为了实现斩断巨石的目标,灶门炭治郎按照往日鳞泷左近次训练他的方法,不断重复并加大强度锻炼,不曾有一日懈怠。
头戴天狗面具的老人只在偶尔太阳过于猛烈的时候会不放心地上山来,在看书的黑发少女旁边站着。
一人看书,一人看人,假如奈奈子当日在看的是老人熟悉的医书,老人会对医书的内容进行适当的讲解,奈奈子的书来自于山脚下的木屋,是老人的收藏,特别是这些医书都是老人翻阅过无数遍的,知道哪些是重点,哪些是难点,因此老人讲解时十分有条理。
老人虽然有时会上山陪奈奈子一起静观灶门炭治郎锻炼,但他不再出言指点灶门炭治郎,凡是有关锻炼的问题,他一概沉默不语。
询问无果的灶门炭治郎在叹气后只能继续按照自己的笨办法进行训练。
那双本就粗糙的手掌因为过度训练不断磨损,与刀柄接触的地方甚至因为高强度锻炼,恢复的速度比不上磨损的速度,皮肤下方的真皮层已暴露出来。
每晚奈奈子帮灶门炭治郎涂药膏的时候,不论力道多轻,他都会疼得龇牙咧嘴,然而每每上山训练握刀时,他却又像是突然感受不到疼痛了一般。
但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会有成果的。
不论灶门炭治郎怎么加强训练,又一个半年过去后,他仍旧只能在巨石上留下浅浅的、微不足道的细微痕迹。
奈奈子看着灶门炭治郎努力、失败、沮丧、重振,不断重复这个循环,然而无论他怎么努力都似乎一直在原地踏步,斩断石头似乎就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是他训练得不够多吗?
还是……他根本没有成为鬼杀剑士的天赋?
看着那道浅浅的痕迹,灶门炭治郎忍不住再次陷入自我怀疑。
“好难受,感觉自己快要认输了。”
咬咬牙,灶门炭治郎肌肉绷紧,全力挥刀,再一次只在巨石上刻下极浅的一道伤痕后,他又一次陷入沮丧。
心烦气躁的他头撞了一下巨石后,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额头抵住巨石轻轻呢喃着,不想在妹妹面前露出自己不争气的一面。
一旁拿着鳞泷左近次提供的医书静静阅读的奈奈子眨了眨眼,轻轻合上了书。
她的五感很敏锐,虽然灶门炭治郎的声音很小,但她依旧听见了他的呢喃,以及他额头上的血液低落在落叶上的声音。
每当灶门炭治郎陷入挫败,有一个想法会在她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冒出,只不过最后都被奈奈子按了下去。
奈奈子的视线落在脚边,那里摆放着一根树枝,树枝的长短跟灶门炭治郎所持的刀长度几乎一致,这是奈奈子前段时间捡到的,不知出于什么理由一直放在箱子里随身携带。
现在,那个念头又一次漂浮上来。
某个头戴红色天狗面具老人的身影浮现在眼前,但这一次,鼻尖嗅闻着属于灶门炭治郎的血液味道的奈奈子将书放在一旁,蹲下身拿起了树枝。
一直旁观灶门炭治郎训练的奈奈子,早就知到了哥哥(炭治郎)迟迟无法进步的原因。
憋气训练肺活量、下腰锻炼身体柔软度等等,这些鳞泷左近次教导的分项训练,灶门炭治郎都练得很好,但有一个问题鳞泷左近次未曾言明,这些训练并非是一个个互不关联的个体,相反它们本来都指向同一个目的——为了将人培养成一位鬼杀剑士。
培养成一位能熟练运用水之呼吸进行战斗的鬼杀剑士。
单纯的训练已经没有用了。
灶门炭治郎现在需要有人与其对练。
通过对练把从白发老人身上学到的东西融入到刀法中、运用到战斗中,融入到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呼吸中,成为他的本能,然后将所有的一切汇聚,使出惊人的一刀,足以斩断巨石的一刀。
奈奈子握住树枝,瞬间变得尖锐的食指指甲轻轻点在大拇指上,只需轻轻一个划拉鲜血就会流出,浸入树枝。
之前之所以沉默不语,是因为奈奈子察觉到了头戴天狗面具的老人那微妙的态度。
经过半年的观察,奈奈子确认当时老人所表露的态度不是自己的错觉。
鳞泷左近次并不希望灶门炭治郎去参加最终选拔。
连奈奈子,实战经验为零的新手,都能察觉到的问题,经验丰富的培育师鳞泷左近次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鳞泷左近次是不会伤害灶门炭治郎的,因此奈奈子也如他一样默不作声,不曾插手灶门炭治郎的训练。
直到现在,看着似乎要彻底丧失信心、开始钻牛角尖的灶门炭治郎,奈奈子改变了想法。
暗红发少年并不希望停留在原地,因为他有不得不前进的理由。
就如同对自己的胞兄宇智波佐助一样,她也不该忽视这一位哥哥的心情。
“啊啊啊不行!我要加油!我要再努力一点!一定可以的啊啊啊啊啊!”
看着定定站立在巨石前默默不语的暗红发少年最后忍不住用头猛撞巨石并大声呐喊,奈奈子划破手指将血涂抹在树枝上。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声音突然出现。
“堂堂男子汉不要瞎叫唤,真难看!”
“哎?”
陌生的声音吓了灶门炭治郎一跳,他惊讶地抬头看向上方。
而相较于灶门炭治郎迟钝的反应,奈奈子已经以超乎寻常的速度移动到灶门炭治郎的前方,挡在了他的身前,眼神冰冷地注视着石头上方突然出现的柔和桃色头发的少年。
她握紧了手中的树枝,一缕鲜血悄然浸没入树枝当中。
粗糙的树枝枝干异常地反射光芒,宛若某种坚硬的金属。
巨石上的少年带着一个狐狸面具,面具的嘴部旁边还有一道刻意刻画出的伤痕。
“如果,你是一个男子汉。”
从未见过的少年开口:“那么不管你心中多么的痛苦,都要默默地忍受下去。”
头戴狐狸面具的少年:“品尝它、咽下它,感受心中苦涩的滋味,最后将它化作你向前进的动力。”
陌生的少年似乎并无恶意,相反这一番语句中充满了前辈教导后背的感觉。
只不过奈奈子并未因没有察觉到恶意而放松警惕。
直到她的眼神落在了少年白色外衣下方的三色龟甲纹羽织。
与此同时灶门炭治郎轻轻抓住她的衣袖。
“奈奈子。”
灶门炭治郎语气不容置疑:“到我身后来。”
灶门家的长男在最关键的时刻从不掉链子。
奈奈子犹豫了一小会后,选择顺着灶门炭治郎的力道退到他的身后。
将妹妹护在身后之后,灶门炭治郎才开口对上方突然出现的陌生少年道:“你是谁?”
陌生少年没有回答,只是从石头上跳起,手中握着木刀,向灶门炭治郎跳劈而下。
灶门炭治郎横刀抵挡。
!
木刀砍在了灶门炭治郎手持的长刀刀柄上,灶门炭治郎持刀的双手微微颤抖。
好大的力气!
隔着灶门炭治郎,奈奈子注视着前方柔和桃色头发的少年。
富冈义勇,和他是什么关系?
陌生少年身上的羽织,与黑发青年身上的拼接羽织的其中半边一模一样。
橙黄绿,三色交织的龟甲纹羽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