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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骨刀

    汀江十八滩的芦苇一夜白头时,金兰正在剖开第九条毒蛇。青竹蛇的胆汁滴在生锈的铃铛上,竟泛起当年春嬷嬷翡翠耳坠的幽光。她忽然听见门外传来熟悉的咳嗽声——不是水生爹那种破风箱似的喘息,而是含着血沫的轻笑。

    "十年不见,明珠姑娘连蛇都杀得这般利落了。"木门吱呀声中,戴山魈面具的男人拄着阴沉木拐杖进来,腰间晃着的银铃铛缺了枚铃舌。

    金兰的柳叶刀停在蛇胆上方。来人虽然刻意改变步态,但右腿落地时总会不自觉地外旋——这是常年使用木义肢养成的习惯。她突然掀翻药案,毒蛇凌空飞起的刹那,刀光闪过,山魈面具应声裂成两半。

    面具下的脸让药碾里的白芷都停止了滚动。水生左脸的刀疤上爬满青黑色脉络,像被山藤寄生的老树,完好的右眼却仍如少年时清亮。更骇人的是他脖颈处蠕动的凸起,仿佛皮下埋着无数条蚯蚓。

    "他们把你做成了药人?"金兰的刀尖抵住他咽喉,却抖得划出血痕。当年龙舟赛坠江后,她亲眼看见春嬷嬷的爪牙把水生拖进矿洞。

    水生突然抓住她手腕,残肢处新装的铁钩泛着蓝光:"那年沉在江底的檀木箱,你当真以为装的是婚书?"他扯开衣襟,心口纹着幅古怪的穴位图,神阙穴位置嵌着块琥珀,里面封着半粒岩黄连。

    夜雨敲打窗棂时,金兰在桐油灯下展开泛黄的《水家药经》。泛潮的纸页间滑落片干枯的并蒂莲,花茎上系着的红绳已褪成惨白。水生沙哑的讲述中,二十年前的真相逐渐浮出:

    水家祖上原是汀江流域最神秘的"渡桥人",专治官府不管的癔症。每医好一个病人,便在祖传阴沉木上刻道符咒。直到水生祖父医治某位军阀爱妾时,发现其病症源于腹中死胎——那胎儿竟浑身长满鳞片。

    "祖父用九十九味毒药炼成'渡劫丹',却被军阀灭门。"水生的铁钩划过药经上的插画,那页绘着个怀抱婴儿的妇人,眉眼与春嬷嬷神似,"春嬷嬷是祖父救过的歌女,她偷走的不是药方,是养着药胎的紫河车。"

    金兰猛然想起春嬷嬷心口的并蒂莲纹身,花瓣脉络分明是人体经络。她颤抖着指向水生脖颈的凸起:"你体内养着的…是那个药胎?"

    五更梆子惊飞夜枭时,前院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声。两人冲出去时,只见个浑身溃烂的乞丐蜷在药圃里,手中紧攥的荷包绣着木鹧鸪图案。金兰掰开他僵硬的手指,滚出颗玻璃弹珠——正是她儿时与水生玩"抓石子"用的那颗。

    乞丐的褴褛衣衫下,脊骨处赫然插着七根银针,排列形状与北斗七星相符。水生用铁钩挑开他眼皮,惊见瞳孔里游动着琥珀色小虫:"是'七星锁魂'!春嬷嬷在找当年沉江的…"

    话音未落,乞丐尸体突然剧烈抽搐。金兰被腥臭的液体喷了满身,只见尸体腹腔钻出条双头蛇,每个蛇头都长着酷似春嬷嬷的人脸。水生挥刀斩蛇时,蛇血溅在药经上,竟显出隐藏的舆图——正是汀江十八滩的暗流分布。

    寒露当夜,金兰在断崖下的溶洞找到沉船。腐朽的船舱里,九口阴沉木棺材排列成莲花状,每口棺内都躺着具女童尸骨。当她的手触到第九口棺木时,腕间突然传来灼痛——当年被绞断的银铃铛红绳竟自动愈合,在皮肤上勒出血色莲花。

    "这才是真正的渡劫阵。"水生的声音在溶洞中回荡,他举起火把照亮洞顶壁画。画面里,九名童女环绕着药胎跳舞,为首的巫女手捧紫河车,容貌与金兰如出一辙。

    金兰突然头痛欲裂,记忆中浮现出陌生画面:六岁前的自己穿着苗银盛装,在月光下往江心投放药人偶。那些偶人胸前都刻着生辰八字,正是当年漂满汀江的婚书日期。

    "你才是药胎本体。"水生的铁钩突然抵住她后心,"春嬷嬷不过是替你挡灾的傀儡。"他掀开棺中女童的衣襟,每具尸骨心口都有个莲花胎记——与金兰锁骨下的印记一模一样。

    暴雨倾盆而至,溶洞开始渗水。金兰在第九口棺材底部摸到个油纸包,里面是卷血书:"兰儿亲启"的字迹竟出自阿娘之手。信纸被尸水浸透,唯剩半句可辨:"…当年将你与水家幺儿调包实非得已…"

    山洪灌入溶洞的刹那,水生突然抱住金兰跃入暗河。湍急的水流中,她看见水生残肢处的铁钩卡在阴沉木船板上,刻痕组成个"逃"字。当两人被冲出瀑布时,金兰终于看清崖壁上的巨大浮雕——正是春嬷嬷纹在胸口的并蒂莲,花心处嵌着块墓碑,碑文只有四字:

    渡人渡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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