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进酒吧入门大厅前,许尧接到一个电话,便走到一旁去打电话,霍松直闲来无事,想着先进去看看酒吧里的装饰。
霍松直刚走到绿棒子的入门大厅门口前,两个身材高大,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就把霍松直拦下,请示霍松直出示工作证件或是绿棒子入场券,但显然霍松直两样都没有,保安大哥义正言辞把霍松直赶走。
看着两位一丝不苟的保安大哥,霍松直不由感慨,怪不得那些从政人员都来这消遣,这安保意识确实强,普通酒吧看到美女别说是拦了,都恨不得点着灯笼把美女引进酒吧。
霍松直抬头示意两位保安大哥看看站在楼梯口的许尧,示意许尧打完电话会为她解释,怎料两位保安大哥看到许尧的背影,瞬间放行。
霍松直一遍眉毛扬起,眼底有不解,好吧,现在她也不确定安保意识强不强了,怎么看了眼许尧就放行了?
其中一位保安大哥见霍松直面露疑惑,便道:“许尧是绿棒子的台柱子之一,近期绿棒子放出他要组乐队的事儿,我看你这么好看,就猜你是他的乐队队员之一,不然我们绝对不会放行。”
霍松直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这保安大哥夸人夸得可真直白,直白的让她有点不好意思。
虽说保安大哥同意放行,但霍松直还是选择停在门口等许尧,免得她进去添什么乱子。
本来许尧找到她组建乐队,于她而言就已经算有知遇之恩了,她可不能再不识抬举给这位伯乐添麻烦,还是老实在外面等许尧一起进去比较好。
不出三分钟,许尧挂断电话,面色凝重,走到霍松直面前,霍松直从许尧的凝重中,品出一丝不对味的意思。
“怎么了?”霍松直问道:“天塌了?”
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许尧一乐,轻松道:“嗯呢,天塌了。”
门口人太多,许尧带着霍松直进入绿棒子前厅,进入前厅的瞬间,霍松直只觉眼睛要闪瞎了。
不愧是临市数一数二的酒吧,就连前厅都布置的像座宫殿一样,地板是古香古色的深棕色地板,墙壁是纹理清晰的墨绿色,棚顶挂着一个接一个的小型水晶吊灯,水晶吊灯折射出暖黄色的光芒,光的颜色恰到好处,映射在人脸上,像是给人开了磨皮滤镜一样。
前厅放的歌曲是爵士乐,来回往来之人尽是身着西服或是正式小礼裙,一身吊带牛仔裤的霍松直站在这前厅之中就像是格格不入的非主流。
霍松直心中不由升起一丝别扭和不自然,她挺直身躯,故作镇定。
走在前面的许尧注意到霍松直没跟上来,回过头,见霍松直有点拘谨,眉毛一扬,双手插兜,一改正经姿态,懒散走到霍松直旁边。
霍松直身着卫衣卫裤,换上懒踏踏的姿态后,平白添了几分少年气和霍松直极为般配。
许尧走到霍松直身旁的瞬间,她就懂了许尧的用意,霍松直微微侧头,视线正好与许尧相撞,下一秒,两人心照不宣笑出声。
前厅音乐悠扬,两人的对话声清晰可听。
霍松直玩笑道:“给我讲讲这天怎么个塌法吧,我看看能不能把这天给你撑住。”
“张官是陆合传媒的老板之一,同时也是绿棒子的老板,这也意味着绿棒子和陆合传媒有联系,某种意义上来说,绿棒子是陆合传媒的‘进货地’。” 许尧语速不快不慢,咬字清晰,像他的人一样干脆利落,“张官一年来绿棒子两次,这两次都是为了‘进货’。”
“你找我不只是在绿棒子演出,真实目的在于组乐队进陆合传媒?”霍松直眉心拧紧,“为什么找我?绿棒子的应该人均你这个实力,我甚至都没系统的学过音乐……”
“努力固然重要。”许尧慢悠悠道:“但天赋才是绝杀,你的音色和音感都很优秀,两年前,我就被你的嗓子所吸引。”
霍松直有点受宠若惊,没出声。
“不过乐队这个事儿吹了。”
“为什么?”
“下半年的‘进货’时间提前了,张官今晚十二点就到位,现在距离十二点还有四个小时。”许尧无奈摊手,“但现在乐队成员还差一个吉他手,乐队不仅连磨合的时间都没有,成立都费劲。”
明明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儿,但许尧的状态却很轻松,仿佛这不是什么大事儿一样,他嘴上说着天塌了,反应倒是挺平淡。
许尧这个态度,霍松直也琢磨不透,他到底是想进入陆合传媒,还是不想进陆合传媒了。
“你的反应比你嘴上说的要平静。”霍松直是个有话直说,有问题直问的性子,“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挺想进陆合传媒的,我们搞艺术的,不就是希望自己的艺术得到认可吗?但有些时候,人无法违背命运,我们只能顺势而为,我就算着急,老天爷也不可能凭空给我变出个吉他手吧。”
许尧领霍松直走进一间休息室,休息室很干净整洁,两个大沙发,两张化妆镜,化妆镜前还有几个小板凳,许尧成大字型在沙发上坐下。
两人之间陷入一阵平静,谁也不说话,一个坐在沙发上愣神,一个环顾休息室,许尧在这很放松,显然这间休息室属于他。
霍松直在休息室绕一圈,最终停在镜子前,看着镜中洁净的脸,心底似是燃起一股火焰,灼烧着她的潮湿。
乐队是改变她当下生活处境的撬棍,只要进了陆合传媒,她就能摆脱五万的负债,并且过上安稳的日子,甚至能在临市扎根。
老天爷都把撬棍递到她手里了,她总不能能拿撬地球的撬棍当烧火棍吧。
现在不就缺个支点吗?不就缺个吉他手吗?
找呗!
不找啥都没有,找了还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思来想去都是后者划算。
霍松直背靠化妆镜,双手环保,直勾勾盯着许尧,这眼神看得许尧心脏乱跳,他手放在胸膛,安抚般的摸两下,“这么看我干啥?”
“你在休息室躺着,绝对不可能变出个吉他手,但是你要是在绿棒子里走一圈,那你就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捡着个吉他手。”
霍松直锐利的目光直逼许尧,她大步走到许尧身前,纤细的手扯住许尧,一用力,轻松把沙发上葛优瘫的大男人拽起来,许尧满眼惊愕,万万没想到霍松直力气这么大!
“跟我出去走一圈。”霍松直语气重有着不容拒绝的气势,“咱们找个吉他手去。”
她要进陆合传媒,她要出专辑,她要赚大钱。
她要自由,她要成为自己!
“你有玩吉他的朋友?”
霍松直一本正经道:“没有”
“那你上哪找?”
“酒吧里找找呗,绿棒子里应该有不少玩音乐的人吧。”
“有倒是有……”许尧道:“那你也不能随便拉个人进乐队啊,乐队实力不行啥都白费,张官不看个人本事,否则我早进陆合传媒了。”
“万一捡着个天赋异禀的吉他手呢?”
“痴人说梦,就算捡着个天赋异禀的吉他手,我们也没有时间排练磨合啊。”
“万一我们之间默契度百分百呢?”
“你这假设也太轻浮了,比我都轻浮。”
霍松直顿住,直视许尧,“你知道你轻浮啊,那就说明你是明知故犯,故意拉我手。”
被戳中心事,许尧尴尬移开视线。
霍松直猛地推开休息室大门,圆圆的眼睛里似是燃烧着战斗的火焰一样,整个人就像打鸡血了。
“不尝试,啥都没有,尝试了,反而会获得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霍松直道:“所以,尝试是人一无所有时,唯一扭转命运的底牌。”
许尧怔住,漫不经心的样子看着颓废得很,就像打定主意他们不会找到鼓手一样。
“你这么丧干啥?”霍松直一巴掌拍在许尧后背上,积极道:“为了我们的梦想,为了不留遗憾,我们得主动出击!”
“你怎么这么兴奋?”许尧眼里有不解,“刚才还没这么兴奋呢,怎么,你也想当万人瞩目的大艺术家?”
霍松直认真摇头,“不想。”
许尧眉头拧成问号,“那你这鸡血打的有点莫名其妙啊。”
“当艺术家多没劲。”霍松直眼睛恨不得放光,她道:“当有钱的大艺术家才有劲。”
不等许尧回话,霍松直就拉着许尧无头苍蝇般乱走,奈何两人在前厅徘徊半晌,丝毫没有收获。
许尧一个劲儿催霍松直放弃,霍松直一个劲儿给许尧打鸡血,许尧拗不过霍松直,只得拉着她进内场溜达溜达,看看能不能捡着个吉他手。
进入内场,霍松直脑中天旋地转,心脏都要被音乐震出来了,眼睛也让这五颜六色,醉虾一样乱跳的灯光闪得模糊不清。
只几秒钟,霍松直就失了方向,前面那个高大宽厚的身影不知跑哪去了。
霍松直张望四周,没看到许尧,反倒看见挂在内种最中央的大屏幕,屏幕的左上角有时间,20:25。
距离十二点,只剩不到四个小时。
霍松直不再找许尧,只顺着眼前的路走,想着赶紧在剩下的时间里划拉一个吉他手。
在内场走了有七八圈,背着吉他的天使没找到,手里倒是多了不少名片,脑子里更是被强制性灌了不少有色颜料。
霍松直在内场靠前排的卡座旁停下休息,她又看眼时间,21:47,时间越来越紧,霍松直长吁口气,继续眯眼张望,看看能不能找着个背着吉他的。
霍松直这身休闲打扮加上独特的长相,在各个穿的人模狗样的人群中显得格外扎眼,不少视线都歘欻欻在她身上停留,好在霍松直从来不怕别人的视线,否则她现在都会找个狗洞钻进去。
很快,霍松直的视线留在内场中间位置的卡座上,与一个面容清丽纯洁的女人对视。
女人生的很有辨识度,眉毛茂密杂乱,眼睛圆如小鹿,山根甚至有点塌,脸型也偏向方圆脸,是一张很普通的长相,但不知怎的,汇聚在一起就显得不再普通,像未经雕琢的璞玉,准确来说是未经雕琢就已经很美的璞玉。
女人一颦一笑都带有几分勾人意味,可若仔细看她那双眼睛,便会顷刻身陷寒冬。
这女人带了一张不符合她灵魂的假面,就像警察带上舞女的面具一样,非常违和不自然。
女人率先挪开视线,只因她的腰间搭上一双不符合她年轻身躯的老手,女人三番四次扒开身上的咸猪手,奈何那臭男人越来越过分,半边身子都依靠在女人身上。
女人的反抗意味很强烈,但她的反抗在那臭男人眼里却成了欲拒还迎。
看到这一幕的霍松直,额角青筋直崩,她冷着脸朝旁边卡座上的一位美女要了瓶酒,提溜着酒瓶子大步流星走到女人卡座前。
霍松直手中酒瓶子咣当一声砸在女人卡座的桌子上,瓶中白色的泡沫喷泉一般直往外喷,霍松直反手举起酒瓶子,瓶中的酒和泡沫,呲花一样喷射在臭男人脸上。
臭男人环在女人腰间的手松开,狼狈抹去脸上的酒,脑袋上仅有的几根头发,像牛犊子舔过一样牢牢扒在脑皮上。
霍松直拽住女人的手,把女人拉出座位,女人神色惊讶,回头看看秃驴男,又看看同卡座上的其他人,又茫然地看了眼霍松直,脑中就像放起烟花一样,不知如何是好。
这静止的几秒里,饶是霍松直再迟钝,也觉出一丝不对味儿来,心底不由升起某种尴尬的预感。
“她是这的工作人员。”女人卡座上的另一位蓝衣女人,率先打破这死一样的寂静。
霍松直目瞪口呆,完犊子了,砸人饭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