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夏以寒正借着给一排选秀男团引路的动作,顺带赶走心里那份莫名的沉闷。

    听到身边人的话,她没顾上多想,更没察觉到他突如其来的慌乱,只在归位时有些赧然地回上一句:

    “是啊,彩排那天确实有点不在状态,给你添麻烦了。”

    言深的视线原本停滞在走在末尾的男孩虚扶他手臂的动作上,这会被她的话说楞一瞬,随即苦笑。

    先前的记忆于她而言早已归零,关于“过去”的话题,对自己来说是四年之前,而在她的世界里,却只有重逢后的短短四天。

    “别这么说,那天,是我不好。”

    休息室里她仓皇的目光始终横亘在心里,若非昨天敲门时见到那个男人,他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该道上这句歉。

    夏以寒闻言却比他更加惶然:“怎么能这样说,那天的事怪我。”

    话毕像是生怕他再和自己争抢一个来回,她急着把后半句话说完:

    “怪我忘掉了一些以前的事,那天回来之后就问过朋友了……当年打断了你的表白,你怪我,也是应该的。”

    “什么东西?”

    言深的声音提起一调,话毕谨慎打量一圈,确认周围没有收音设备,才压下声音追问:“你朋友,怎么跟你说的?”

    “说我大学时有一次骑车路过,刹车突然坏了,撞坏了你精心准备的表白现场。”

    她言辞谨慎,说话时已经在悄悄观察逃跑路线,生怕一不小心又唤起影帝的旧日仇恨。

    言深突然感觉耳畔的风吹得人头痛,轻按一下太阳穴后,带出一声自嘲的笑。

    沈欢妍不愧是为数不多的对所有事都了解的亲历者,知道拦不住他,索性为好友编织出这样一道谎言,笃定他不敢说出真相,更无法解释自己学生时代真正喜欢的人是谁。

    “原来我是这么记仇的人。”他的笑里混出苦涩,努力不让这句话听起来有所质疑。

    夏以寒的脑子里回荡着沈欢妍的那句“就此怀恨在心”,此时见他面露困苦之色,便更加笃信。

    不着痕迹地拉一下衣摆,她小心翼翼开口:

    “虽然我不记得那些事了,但肯定不是故意的,如果需要补偿的话……”

    “不必。”

    言深此时只觉得荒唐,轻轻垂下眼,目光落在她交缠着的指尖上。

    她还是一样,紧张时就会不自觉地拉扯手指,和昔年教室门口那个低声说着“不好意思我迟到了”的女孩毫无二致。

    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冲撞而来,他努力克制住想要轻抚她的发顶的冲动,疲惫的声音落入尘埃里:

    “你的男朋友,也为你准备过那样的表白仪式吗?”

    “什么?”

    夏以寒一声反问,随后意识到他指的是昨天遇到的蒋辰安。

    两个人脸上顿时呈现出相似的不知所措,她在想那句随口而来的谎言该如何收场,而他则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想听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别误会,我只是,随口问问。”

    言深再开口时,舌头突然开始水土不服,一句话磕绊半天,才勉强挤出半分逻辑:“毕竟以后都是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

    “没事,他不住这。”

    夏以寒完全是条件反射般地回上一声,话毕两眼一闭,心知蒋辰安这戏是白演了。

    硬着头皮重新站好,她在身边人开口前,突兀地转移了话题:“不过我看言老师昨天也没住在这边,是也觉得这里的安保不太方便吧。”

    言深没立刻回答,脑子里只盘旋着“他们没有同居”和“她还是关心我的”两道声响。

    扬起的嘴角横竖压不下去,他索性含着笑意开口:“昨天在准备红毯的妆造,住酒店方便些,今天就该回去了。”

    说话的人尚且没有反应,角落里待命的乔刚倒是爆发出一阵咳嗽。

    为了这一套房,自家老板已经把朝令夕改演到了第三番,他有理由怀疑这人如果生在古代,早晚走上烽火戏诸侯的歧路。

    夏以寒被身后的动静吓了一跳,转头看见脸部肌肉颤抖的乔刚,和笑得像在等彩票开奖的言深,实在不知道好好的影帝团队,怎么住个酒店激动成这样。

    “喜欢住酒店的话,确实没必要非要去那个小区,出来进去的,很容易被人看到。”

    最终她还是由衷道出一声劝慰,怕他多想还多解释一句动机。

    言深却只是轻笑:“我替全楼交了十年的物业费,来交换非高峰时段偶尔单独使用电梯的权利,现在他们都知道楼里有个人傻钱多的新邻居,不会多问的。”

    夏以寒几乎有一瞬间怀疑他在背某部霸总剧的台词,见他神色无异,脱口而出一句:“图什么呢?”

    言深抬手整理领口的动作停下来,视线晃进空气里,半天才带出一句:

    “在接触一个悬疑剧组,故事背景刚好和那个小区的环境比较相近。”

    早在心里预演过无数次的谎言,到应用时便显得言之凿凿,话毕他清一清喉咙,几乎连自己都信了这番说辞。

    夏以寒闻言果然没有多想,轻轻点一点头,正犹豫着如何结束这知道得越少越好的话题时,忽然又意识到,二人的聊天时长似乎已经超出了正常的空当。

    一只手扶一下耳机,她从杂乱的人声里分辨出状况,一时有些好笑:“这才什么时候就开始争红毯顺序了。”

    话音未落她便察觉到这话不妥,毕竟自己身边就站着一位绝对一番的影帝。

    言深却不以为意地笑笑,接过她的话:“又有人在耗时间了?”

    “是啊,好像是几个热播剧的演员,谁也不愿意先走。”

    她轻声解释一句,两只脚趁机交替站立,缓解高跟鞋站立带来的痛楚。

    言深注意到她的动作,一双眼睛眯起来,四处张望一番,突然推开一侧的置景板:“既然都不愿意,我去走。”

    夏以寒一时没反应过来,眨眼的工夫,好好一个影帝就顺着置景后方的小路钻了出去。

    思维因此停滞了一下,她直到看不清那道远去的身影,才猛地意识到他的西装还在自己身上。

    急切地想要找人帮忙时,言深的脚步已经迈上红毯的起点。

    他的衣装仍旧保持着离开前的状态,发丝被风吹得微乱,却又有种回归本我的清爽。

    摄影师手中的长枪短炮,在短暂的怔楞后,齐齐指向他的方向,忙乱中自然也有人低声议论起,到底是怎样的流程安排,才会让足够压轴的影帝早早出场。

    夏以寒亦跟着人群的呼声看去,对着众星捧月的场面,感觉头脑中似乎有什么画面匆匆闪过,一个同样身着白衬衫的男孩穿过温润的日光,对自己粲然一笑。

    她按一下太阳穴,强迫自己不要在此时胡思乱想,转念便听到主持人已然在向他发问:

    “言深老师的妆造好像和出发图不太一样,是什么让您放弃了那件超季西装?”

    “是命运。”

    言深含笑的声音被音响无限放大,短暂的停顿后,换上正经的语气解释:

    “是和品牌方合作的一次尝试,以新视角看红毯,所以整场仪式我其实都在走廊那边当迎宾。”

    “但我这人又好胜,看见人家做礼宾的小姑娘都能穿着裙子在风里站着,就自己也处理了一下,你看,是真冷。”

    说话时他正对着镜头展示自己手臂上被风吹起的鸡皮疙瘩,脸上是不及眼底的笑容。

    主持人的手卡翻上十几页终于找到属于他的那一张,看着上面那一行“作为压轴嘉宾有什么想说”的提示语,默默收回手,迎着影帝莫名亢奋的视线自由发挥:

    “那您这半场站下来,有什么想和大家分享的?”

    言深轻点一下头,话筒再拿回嘴边时,眼底多了调皮的笑意:“目前的感悟是,圈内同行有空了都该来红毯上走一走,壮壮胆。”

    话音落下全场哗然,没有人听懂他何出此言。

    当事人却只是淡然一笑,继续开口:“不然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这么空的红毯,硬是没有人敢直接走上来。”

    他的话说得生硬,虽未点明先前空场的原因,言下之意却也足够清楚。

    场下果然流露出了然的笑声,连带着身侧作为吉祥物出现的人偶也做出捂嘴笑的手势。

    一片热闹中只有主持人慌乱到几近破碎,心急之下甚至关掉了自己的手麦,重新打开后语气里带上难以掩饰的虚弱:

    “进场前就听说言老师最近在研读‘抽象学’,看起来是颇有建树哈哈。”

    “过奖。”

    言深轻扯一下嘴角,目光扫过红毯尽头,见到已经有人在准备入场,递给主持人一个安抚的笑:

    “确实运用得还不是很熟练,但好在有点效果,希望大家多包涵。”

    话毕他无意再停留,准备交还话筒时,突然又想起什么,就着主持人的手麦说上一句:

    “祝《VERGE》越办越好,也祝大家……早点下班。”

    说话时他的视线落在舞台一侧,与默立在角落里看戏的女孩四目相对。

    夏以寒怔一下,心里短暂地划过一丝暖意。

    而后她点一点头,隔空对他做个比心的手势。

    一阵疾风在此时吹来,她急着去拢身上的西装,丝毫没能注意到,影帝收回目光时,突然染红了的耳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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