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祖宗

    春寒料峭的清晨,四姐醉梦青素衣单薄跪于祠堂青石之上,鬓发凌乱间犹见苍白面容,腹中胎儿在寒凉中轻颤。她望着祖宗牌位前摇曳的烛火,想起恋人何童赴京前的温言软语,而此时族长大伯醉云虎掷下的家规训诫仍在耳畔回响,那是得知她未婚有孕后冰冷刺骨的斥责,整整一日一夜,唯有祠堂檐角的铜铃在风中呜咽,似在替她诉说相思与委屈。

    暮春细雨浸湿祠堂门槛时,醉梦青腹中小生命不安地轻动,她垂眸望着衣摆晕开的水痕,耳际还萦绕着大族长醉云虎掷地有声的斥责。作为蛇女图腾的继承者,此刻却因恋人何童赴京赶考期间未婚有孕,被族规钉在祖宗牌位前,烛泪与檐雨交织,恍惚间似又见何童执卷辞行的背影,而膝下青砖早已冷透。

    春寒裹挟着西子湖的水汽漫进醉府祠堂,檐角铜铃在风中发出细碎呜咽。醉梦青蜷缩在祖宗牌位下的青砖上,月白襦裙早已浸透寒意,腰间的青玉蛇形玉佩随着颤抖轻轻撞击,发出清泠声响。她垂眸望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裙摆上褪色的缠枝莲纹——那是何童赴京前亲手绣的定情之物。

    "不知廉耻!"大族长醉云虎的咆哮震得供桌上的香灰簌簌掉落,他玄色锦袍上的虎纹图腾随着动作张牙舞爪,"你既身负蛇女图腾,当知族规森严,如今未婚先孕,置醉氏颜面于何地?"

    醉梦青咬着下唇,苍白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她想起三个月前的雨夜,何童背着行囊站在垂花门前,青布长衫被雨水浸透,却仍笑着将一枚刻着"蟾宫折桂"的竹牌塞进她手里:"等我高中归来,便八抬大轿来娶你。"那时她红着脸躲进廊下,看少年郎的背影消失在雨幕里,满心都是对未来的憧憬。

    "青儿,喝点姜汤暖暖身子。"母亲林秀琪捧着陶碗的手微微发抖,鬓角的银丝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她将女儿散落的青丝别到耳后,声音里满是心疼,"族长罚你跪足三日,可你怀着身孕......"

    "母亲莫要再说。"醉梦青勉强扯出一抹笑,腹中突然传来尖锐的抽痛,让她忍不住蜷起身子。余光瞥见牌位上先祖的画像,恍惚间竟与何童赶考时的模样重叠,酸涩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祠堂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大姐醉梦香裹着鹅黄披风冲进来,发间的豹纹银饰叮当作响:"父亲去求族长了!说青儿素来乖巧,这次定是那书生骗了她......"话音未落,便被醉梦青摇头打断。

    "大姐,莫要怪他。"醉梦青声音沙哑,指尖抚过冰凉的青砖,"他走时说,要让全江南的人都知道,醉家四姑娘嫁的是状元郎。"她望向祠堂外飘着细雨的天空,腹中的悸动渐渐平息,仿佛那个未出世的小生命,也在静静等待父亲归来的那一天。

    暮春的雨丝斜斜掠过西子湖,在水面织出万千涟漪,醉府祠堂的檐角垂下水帘,将青砖地洇出深浅不一的墨痕。醉梦青跪坐在蒲团上,褪色的青衫被潮气浸得发沉,怀中的蛇形玉佩凉得沁人。她下意识护住微微隆起的小腹,腹中的小生命突然轻动,像是在不安地回应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青儿,把药喝了。"二姐醉梦甜端着药碗跨过门槛,橙色襦裙下摆沾着泥水。她鬓边别着的银质小鸡发簪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族长今日去邻镇议事,母亲央我偷偷送来的。"

    醉梦青接过粗陶碗,药香混着苦涩扑面而来。她望着碗中沉浮的药渣,想起昨夜父亲醉合德在书房的叹息:"云虎兄固执,说要等童儿归来给个交代......可青儿这身子......"窗外的雨打在芭蕉叶上,将后面的话都揉碎了。

    "四姐,我打听到了!"八妹醉梦熙风风火火撞开祠堂门,白色劲装还滴着水,腰间狼头玉佩泛着冷光,"何公子的同乡说,他确实进了贡院,可放榜那日......"她突然噤声,看着醉梦青骤然苍白的脸色,攥紧了腰间的软剑。

    祠堂里的烛火突然明灭不定,醉梦青的指尖死死抠住碗沿。五个月前何童离去时的承诺犹在耳畔,可如今春闱已过,鸿雁却无归期。腹中的孩子又动了动,她强压下喉间的酸涩,将药一饮而尽:"许是路上耽搁了,童儿定会回来的。"

    话音未落,祠堂外传来脚步声。大姐醉梦香撑着油纸伞立在雨幕中,鹅黄裙裾在风中翻飞如金蝶:"族长回来了。"她望着醉梦青愈发消瘦的面容,豹纹耳坠轻轻晃动,"这次,说什么也要让他松口......"

    雨声渐急,醉梦青望着牌位上先祖肃穆的面容,腹中的胎动突然剧烈起来。她咬着下唇将头埋进膝间,在渐密的雨帘与纷杂的脚步声里,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何童,你若再不归来,这孩子,又该如何面对这风雨飘摇的江南?

    梅雨时节的潮气渗入祠堂每一处缝隙,梁柱上盘着的蛇形图腾在氤氲水汽中似要游走。醉梦青将褪色的青布披风又紧了紧,隆起的小腹已将襦裙前襟撑得紧绷,腰间那枚青玉蛇佩却愈发冰凉,仿佛连腹中胎儿都感知到了周遭的冷意,在暮色渐浓时躁动不安。

    "四姐!"五姐醉梦红抱着棉垫撞开祠堂门,朱红色裙裾扫过湿漉漉的门槛,发间猫形金饰随着喘息轻晃,"母亲让我偷拿了新做的软褥,你再这么跪着......"话音未落,她突然捂住嘴,目光惊恐地望向醉梦青膝前——砖缝里渗出的血珠正顺着青砖纹路蜿蜒,在暮色中凝成暗红的线。

    醉梦青苍白的指尖按住小腹,额角冷汗混着雨水滑落:"莫要声张......"她话音颤抖,腹中突然传来撕裂般的疼痛,眼前浮现出何童临行前温软的笑,那时他说"等我簪花归来,定要在西湖畔为你种满青莲",可如今春去夏来,放榜的红纸上始终不见他的名字。

    "青儿!"母亲林秀琪举着油纸伞冲进祠堂,鬓边的珍珠步摇在风雨中摇晃。她扑到女儿身边时,绣着并蒂莲的裙裾沾满泥水:"你父亲去寻族长了,说要请族老们重议......"话未说完,祠堂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大族长醉云虎玄色长袍沾满泥浆,腰间虎形玉佩在雷光中泛着冷芒。

    "私通生子,触犯族规!"醉云虎的怒吼震得烛火剧烈摇曳,"便是醉合德请来族老,也断不能轻饶!"他扫过醉梦青苍白如纸的脸,突然瞥见青砖上的血迹,眉头微皱:"三日后,迁至柴房思过,若那书生再不归......"

    闷雷滚过天际,醉梦青死死咬住下唇,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望着族长离去的背影,腹中的剧痛渐渐化作绵长的抽痛,恍惚间又看见何童在晨光中整理书卷的模样。"童儿,你若再不归来......"她将脸埋进湿透的披风,声音被惊雷碾碎在雨幕里,唯有怀中的蛇形玉佩,映着闪电泛出幽冷的光。

    蝉鸣初起的午后,祠堂窗棂漏进几缕刺眼的阳光,将醉梦青蜷缩的影子切割得支离破碎。她扶着微微隆起的腹部勉力坐直,青布衫被汗水浸透,贴在后背如同冰冷的蛇蜕。祠堂角落蛛网垂落,与牌位前摇曳的香灰缠绵,倒像是她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

    "四姐!"六妹醉梦兰攥着竹篮闪进祠堂,蓝色裙摆沾着墙根的青苔,发间的鼠形银饰叮当作响,"我偷带了糯米糕和酸梅,你快吃些......"话未说完,目光落在醉梦青肿得发亮的脚踝上,竹篮险些失手落地。

    醉梦青强撑着露出笑容,指尖抚过冰凉的蛇形玉佩:"莫担心,不过是跪久了......"腹中突然传来剧烈的胎动,她猛地按住腹部,额角青筋暴起。恍惚间又回到三个月前,何童握着她的手贴在书卷上,说要让她的名字与他的功名一同刻在青史里,可如今放榜的锣声早已消散在京城街头。

    祠堂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三姐醉梦艾抱着棉被冲进来,翠绿襦裙下摆沾着泥点:"族长松口了!父亲邀了族老们商议,说要给童儿......"话音戛然而止,她望着醉梦青苍白如纸的脸色,怀中的棉被簌簌发抖。

    "三姐不必宽慰我。"醉梦青将酸梅含在口中,酸涩的汁水漫过舌尖,"他若真中了功名,又怎会连一封家书都没有?"她望向祠堂外摇曳的柳枝,腹中的躁动渐渐平息,却比胎动更让人心慌。

    暮色渐浓时,八妹醉梦熙提着药罐闯进来,白色劲装染着酒渍:"我在码头寻到何童的同乡!"她腰间狼头玉佩撞在药罐上,发出清脆声响,"那人说......说何公子在客栈突发恶疾,错过了春闱......"

    醉梦青猛然抓住对方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他人在何处?"祠堂里的烛火突然爆开灯花,将她的影子投在祖宗牌位上,扭曲得如同盘绕的蛇。腹中的小生命突然剧烈颤动,像是在回应这场迟到的消息,而窗外的蝉鸣愈发聒噪,将未说完的答案淹没在盛夏的热浪里。

    入夏的蝉鸣撞碎在祠堂斑驳的窗棂上,醉梦青蜷在角落的草席上,青衫下隆起的小腹已如春日饱满的荷叶。她数着梁间燕子筑巢的进度,将何童留下的竹牌贴在心口,冰凉的触感混着胎动,在闷热的空气里搅出细碎的涟漪。

    "四姐,码头有人捎来口信!"九妹醉梦泠攥着浸湿的帕子冲进祠堂,粉色襦裙沾满泥泞,发间鱼形琉璃坠子晃出晶莹水光,"说是......说是何公子在京城遇了难处,但发过毒誓,纵使爬也要爬回江南!"

    醉梦青猛地撑着墙壁起身,后腰传来针扎般的钝痛。她望着小妹通红的眼眶,突然想起何童临走前在她掌心画的那道蜿蜒轨迹:"若遇风雪,就沿着这条线寻我。"可如今掌心的纹路早已被汗水晕开,唯有腹中孩子的动静愈发清晰。

    "莫要轻信!"八妹醉梦熙掀帘而入,腰间软剑还在滴水,白色劲装染着客栈酒旗的朱红,"我前日在茶馆听得真切,有个书生为攀附权贵,将定亲玉佩转赠给了尚书千金......"话音未落,便被三姐醉梦艾捂住嘴。

    醉梦青指尖死死抠住草席,指甲缝里渗出血珠。她望着供桌上摇曳的烛火,恍惚看见何童在油灯下为她描眉的模样——那时他说"青儿的眼睛比西湖水还透亮",可如今倒映在她眼中的,只有祠堂里蛛网密布的阴暗角落。

    "够了。"她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磨过青砖,"他说过要在断桥边种满青莲,说过要让我的名字写进族谱......"腹中的孩子突然剧烈翻动,疼得她眼前发黑。母亲林秀琪匆匆赶来,鬓边的绢花被风吹得歪斜,颤抖的手抚上她冷汗涔涔的额头。

    夜色漫过祠堂时,醉梦青蜷缩在霉味浓重的被褥里。檐角铜铃在风中发出断续呜咽,她摸着腰间的青玉蛇佩,突然想起何童曾说这玉佩与他母亲的发簪原是一对。腹中的胎动渐渐平息,她对着黑暗呢喃:"童儿,你若负我......"话未说完,泪水已浸透枕巾,而远处传来的更鼓声,将未出口的话语碾成了江南夏夜潮湿的雾霭。

    入伏那日,祠堂的砖缝里钻出几株嫩绿的苔藓,在烈日下泛着微光。醉梦青倚着斑驳的梁柱,青衫被汗水浸出深色云纹,腹中胎儿如幼蛇般缓缓蠕动,将她本就纤细的腰肢撑成柔和的弧线。她数着檐角滴落的雨水,看它们在青砖上砸出小小的坑洼,突然想起何童说过"水滴石穿,终能等到重逢"。

    "四姐!"七妹醉梦紫踩着满地积水冲进来,紫色纱裙沾满泥浆,鬓边的狐形金钗歪向一侧,"京中传来消息,春闱舞弊案牵连甚广,放榜推迟三月!"她从怀中掏出半块碎玉,"这是何公子托人送来的,说是......说是他在客栈日夜抄写律例,想为舞弊考生鸣冤。"

    醉梦青颤抖着接过碎玉,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那年冬夜,何童解下披风裹住她冻僵的手指,说"等我考取功名,定要让你不再受半点寒"。腹中胎儿突然剧烈扭动,她疼得蜷起身子,却死死攥着碎玉不肯松手,任由尖锐的棱角在掌心刻出深红血痕。

    "青儿,快躺下。"母亲林秀琪端着药碗跨过门槛,眼角的皱纹里藏着说不尽的忧虑,鬓边的珍珠发钗早已褪色。她伸手拂去女儿额前的湿发,"族长今日又提起......说若立秋前那书生还不回来......"

    "母亲,他会回来的。"醉梦青突然打断,目光灼灼地望向祠堂外被暴雨压弯的荷叶,"他曾在断桥上对着白蛇雕像发誓,说若负我便受万蛇噬心之苦。"她抚上高高隆起的小腹,那里传来温柔的胎动,像极了何童往日隔着衣袖轻吻她手腕时的触感。

    祠堂外惊雷炸响,八妹醉梦熙举着油纸伞闯进来,白色劲装溅满泥浆:"我在渡口遇见何公子的书童!他说公子为收集舞弊证据,被人打伤丢进护城河,是位老渔翁救了他......"话音未落,醉梦青已撑着墙壁起身,腹中的疼痛与狂喜交织,让她眼前泛起白雾。

    雨幕中,她望着天边裂开的闪电,仿佛看见何童浑身湿透却仍紧紧护着怀中的卷轴,就像那日赶考临行前,将她送的香囊死死揣进怀里。腹中胎儿又动了动,她对着惊雷轻声呢喃:"童儿,我和孩子都在等你,哪怕等到西湖水枯,雷峰塔倒......"

    蝉鸣愈发聒噪的午后,醉梦青倚着祠堂褪色的雕花窗棂,腹中的小生命如同灵动的幼蛇般轻轻拱动。她的青色罗裙已洗得发白,腰间那枚青玉蛇佩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映着透进窗棂的斑驳日光,泛着幽幽冷光。

    "四姐!"五姐醉梦红抱着竹篮急匆匆闯进来,朱红色的裙摆扫过积灰的门槛,发间猫形银饰叮当作响,"我在市集碰到何公子的同窗,他说......"话未说完,她便小心翼翼地从篮底掏出一封油纸包裹的信笺,"何公子在京中为了揭露舞弊案,得罪了不少权贵,被人诬陷下狱,如今正等着复审。"

    醉梦青颤抖着接过信笺,指尖抚过熟悉的字迹,仿佛能看见何童在昏暗的牢狱里,蘸着清水一笔一划书写的模样。记忆突然翻涌,临别时他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胸口,温热的心跳透过衣料传来:"等我回来,定要光明正大地迎娶你。"腹中的胎儿似乎感受到她的情绪,突然剧烈地动了一下,疼得她蹙起眉头。

    "青儿,莫要伤了身子。"母亲林秀琪端着药碗快步走来,鬓角的白发又添了几缕,绣着缠枝莲的帕子轻轻擦去女儿额间的细汗,"族长今日又在族老会上提及此事,说若立秋前......"

    "母亲,他一定会回来的。"醉梦青将信笺紧紧贴在胸口,目光坚定地望向祠堂外盛开的荷花,"他说过,要在西湖边建一座书院,让我教孩子们读书,还要带着我们的孩子去断桥看白蛇传说。"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信。

    就在这时,祠堂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八妹醉梦熙提着长剑冲进来,白色劲装染着血迹:"我打听到了!有人愿意为童哥作证,他很快就能出狱!"她气喘吁吁地说,腰间的狼头玉佩随着呼吸起伏。

    醉梦青抚着高高隆起的小腹,感受着腹中生命的律动,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她望着天边被夕阳染红的云朵,轻声呢喃:"童儿,我们等你,不管多久。"祠堂里的烛火突然明亮起来,映得祖宗牌位上的字迹愈发清晰,仿佛也在见证这份跨越艰难险阻的深情。

    秋分那日,祠堂的梁柱上爬满了枯萎的藤蔓,如醉梦青日益沉重的身子般,垂坠在剥落的朱漆上。她裹着补了又补的青布棉袍,腹中胎儿沉甸甸地压着胯骨,每一次胎动都像小蛇游弋,在日渐寒凉的天气里,唯有腰间的青玉蛇佩与腹中温热相互呼应。

    "四姐!渡口的老艄公捎来新消息!"九妹醉梦泠跌跌撞撞冲进祠堂,粉色襦裙沾满泥点,发间的鱼形珠串散了几颗,"何公子出了牢狱,却被人打断腿骨,如今......如今是爬着往江南赶的!"她话音未落,手中湿透的信笺已飘落在醉梦青脚边,墨迹被雨水晕染得模糊不清。

    醉梦青猛地抓住供桌边缘,指节泛白如霜。腹中胎儿突然剧烈翻腾,疼得她眼前发黑,却死死盯着信纸上残存的字迹——那歪斜的笔画,分明是何童左手所书。记忆突然闪回三年前的雪夜,他握着她的手教写"执子之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冻僵的指尖,烫得她眼眶发红。

    "胡闹!"大族长醉云虎的怒吼震得烛台摇晃,玄色长袍扫过满地落叶,腰间虎形玉佩撞在门框上发出闷响,"一个瘸腿书生,还想娶我醉氏蛇女?明日起,将她移至柴房,不许......"

    "大伯!"大姐醉梦香突然挡在醉梦青身前,鹅黄披风猎猎作响,发间豹纹金饰泛着冷光,"童儿为了公正科举不惜性命,难道我们醉氏连这点情义都不顾?"二姐醉梦甜跟着攥紧裙摆,橙色裙裾下露出绣着并蒂莲的鞋尖:"青儿每日摸着肚子给孩子讲故事,说父亲是世上最勇敢的人......"

    醉梦青抚过高高隆起的腹部,感受着胎儿不安的躁动。她望向祠堂外飘零的银杏叶,突然想起何童说过"若我未能衣锦还乡,便以真心铺就归途"。腹中的疼痛渐渐化作绵长的抽痛,她却对着寒风轻笑出声,笑声惊飞了梁间栖着的寒鸦:"童儿,慢些走。我们的孩子,会等他的父亲......爬也要爬到他身边。"

    冬雪初霁时,祠堂屋檐垂下的冰棱将日光碎成银箔。醉梦青裹着母亲连夜缝制的灰鼠皮袄,青布裙下的身形愈发臃肿,腹中胎儿如蜷缩的小蛇,偶尔用膝盖顶得她肋骨生疼。她数着窗棂上凝结的霜花,把何童最后那封残缺的信笺藏在贴身衣袋,信纸边缘已被摩挲得发毛。

    "四姐!"六妹醉梦兰顶着寒风撞开祠堂门,蓝色斗篷上落满雪粒,发间的银鼠耳坠结着薄冰,"城南驿站的马夫说,官道上有个书生雇了辆破车,车辙印里渗着血!"她抖着手展开半幅染血的帕子,"这是从车轮下捡的,绣着你最拿手的缠枝莲......"

    醉梦青猛地抓住窗台,指甲在冻僵的木头上刮出刺耳声响。腹中突然传来尖锐的抽痛,她却死死盯着那抹熟悉的针脚——正是去年上元节,她坐在何童膝头,教他绣的定情纹样。记忆翻涌如潮,他笨拙的手指被绣针扎得通红,却仍笑着说要把她绣进每一寸岁月里。

    "胡闹!"大族长醉云虎的怒吼震落梁间积尘,他踩着满地积雪大步而入,玄色裘袍下摆扫过冻硬的青砖,"就算他爬回来,也是个废人!"腰间的虎形玉佩在暮色中泛着冷光,"明日便将青儿送去尼姑庵,孩子......"

    "父亲!"三姐醉梦艾突然挡在醉梦青身前,翠绿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发间的兔形玉簪微微颤动,"何公子若不是为了追查舞弊案,又怎会落得这般田地?"五姐醉梦红跟着掀开祠堂门帘,朱红色裙摆扫过门槛积雪:"他若真负心,何苦拖着残躯也要回来?"

    醉梦青扶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感受着胎儿因外面的争执而不安的躁动。她望向祠堂外苍茫的雪地,恍惚看见何童在风雪中艰难前行的身影。腹中的疼痛与思念绞成一团,她却对着呼啸的北风轻笑出声,笑声惊飞了檐下觅食的寒雀:"童儿,慢些走......我们的孩子,会等你踏碎最后一片霜雪。"话音未落,一滴温热的泪坠在冰凉的蛇形玉佩上,瞬间凝成晶莹的冰珠。

    寒风卷着细雪扑进祠堂的裂缝时,醉梦青正用褪色的丝线修补何童留下的旧书。她隆起的小腹几乎要抵住案几,青布衫被油灯熏出焦痕,却固执地将针脚藏在书页夹层——就像将对恋人的思念,小心翼翼地缝进等待的时光里。腹中胎儿突然踢动,惊得她手一抖,针尖在拇指上沁出血珠,在泛黄的宣纸上晕开小小的红梅。

    "青儿!"母亲林秀琪顶着风雪冲进来,鬓角的银丝黏着雪粒,绣着牡丹的棉袍下摆结着冰碴,"族长松口了!说只要何童三日内现身,便......"话音戛然而止,她望着女儿布满血丝的眼睛,以及案头堆着的、何童从京城寄来的碎纸片。

    醉梦青将染血的书页按在胸口,那里还贴着何童临行前塞给她的竹叶书签。记忆突然鲜活起来:他在垂花门前将她的手按在自己滚烫的胸膛,说"我的心跳声,会替我一路奔向你"。如今心跳声远了,却化作腹中温热的脉动,与她的呼吸同频。

    "让开!"八妹醉梦熙撞开祠堂门,白色劲装溅满泥浆,腰间狼头玉佩结着冰凌,"我在官道上截住个瘸腿书生!他怀里死死抱着个包袱,说要亲手交给......"她的声音突然哽咽,从浸透雪水的衣襟里掏出个油纸包——褪色的油纸下,半块刻着"白首不离"的玉佩若隐若现。

    醉梦青的指尖抚过冰凉的玉佩,腹中的胎儿突然剧烈扭动,像是认出了父亲留下的温度。祠堂外的风雪骤然变大,将大姐醉梦香急切的呼唤、三姐醉梦艾点燃的火把,都揉碎成模糊的光影。她贴着微微发烫的小腹呢喃:"听见了吗?你父亲正在风雪里,一步一印地走来。"

    就在这时,祠堂的木门被风雪撞开一道缝。寒风卷着雪粒扑进来,恍惚间,醉梦青仿佛看见何童背着书卷、踏着初雪穿过西子湖畔的长堤,就像他们初遇那日。腹中的胎动渐渐平息,化作绵长的温柔,而她对着摇曳的烛火轻笑,任泪水坠入腹中,与未出世的孩子一同,等待黎明破晓的足音。

    立春那日的雨裹着冰碴子,顺着祠堂残破的瓦片漏进屋内,在青砖上砸出一个个深色的圆斑。醉梦青缩在角落的草席上,褪色的青布棉袄勉强裹住高高隆起的腹部,腹中的小生命时不时顶得她肋骨生疼,像在急切地寻找父亲的气息。她数着梁上燕子新筑的巢穴,把何童留下的竹牌贴在胸口,冰凉的触感混着胎动,成了漫漫长日里唯一的慰藉。

    "四姐!"七妹醉梦紫踩着满地泥泞冲进来,紫色的裙裾沾满泥浆,发间的狐形金饰歪向一边,"我在码头听漕帮的人说,何公子雇了艘小船,正沿着运河往江南赶!船家说他每天都趴在船头,盯着岸边的路标数还有多少里路......"她气喘吁吁地掏出半块风干的桂花糕,"这是他托人捎来的,说记得你最爱......"

    醉梦青颤抖着接过糕点,熟悉的甜香混着雨水的腥气涌入鼻腔。她想起那年秋日,何童在书院的桂花树下为她朗诵诗篇,金黄的花瓣落在他的书页间,也落在她的发梢。那时他说:"待我高中,定要买下整条街的桂花糕,把你喂成最甜的小蛇。"腹中的胎儿突然剧烈扭动,疼得她蜷起身子,却死死咬着下唇不肯哭出声——她要把所有的眼泪,都留给重逢的那一刻。

    "青儿,快躺下。"母亲林秀琪举着油纸伞匆匆赶来,鬓边的绢花早已被雨水打蔫,"族长又在族老会上发了火,说若三日后何童还不出现......"话未说完,祠堂外突然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他一定会来!"醉梦青猛地撑着墙壁站起来,青布衫下的身形摇摇欲坠,却像盘踞的蛇般透着倔强,"他说过要在西湖边建一座书院,说过要让我们的孩子在白蛇传说里长大......"她的声音在空荡荡的祠堂里回响,惊飞了梁间的麻雀。

    八妹醉梦熙握着剑柄闯进来,白色劲装湿漉漉地贴在身上:"我去运河渡口守着!若他敢食言,我这把剑第一个不放过他!"话音未落,二姐醉梦甜端着姜汤跟进来,橙色的裙裾扫过潮湿的地面:"先把姜汤喝了,身子要紧......"

    醉梦青倚着冰凉的石柱,感受着腹中如幼蛇游走般的胎动。雨势愈发急骤,敲打在祠堂的瓦片上,像是远方传来的马蹄声。她望着雨幕中若隐若现的断桥,轻声对着腹中的孩子呢喃:"再等等,你的父亲,正在穿越风雨,向我们走来。"

    惊蛰的雷滚过天际时,祠堂角落的蛛网在风中轻轻颤动。醉梦青扶着隆起如小山的腹部缓缓起身,褪色的青绸衫被撑得紧绷,腰间的青玉蛇佩随着动作轻撞,发出细微的清响。她望着檐下新筑的燕巢,听着腹中胎儿规律的律动,恍惚间将胎动错认成何童隔着窗棂叩击的声响。

    "四姐!"五姐醉梦红举着油纸伞撞开祠堂门,朱红裙裾沾满青苔,发间猫形银饰晃得叮当作响,"城郊猎户看见个书生,背着装满案卷的木箱,逢人便问醉府的路!"她从怀中掏出半块干裂的茯苓饼,饼上还沾着零星的桂花,"说是何公子临走前藏在你梳妆匣里的,他说......说怕你害喜时没胃口。"

    醉梦青颤抖着接过茯苓饼,碎屑簌簌落在高高隆起的小腹上。记忆如潮水漫过心头——那日何童将她的手按在《礼记》烫金的封面上,烛火映得他眼底星河璀璨:"待我归来,便用这书中黄金屋,换你一世安稳。"腹中的孩子突然剧烈扭动,她疼得蜷起身子,却固执地将饼贴在胸口,任泪水砸在青玉蛇佩上。

    "胡闹!"大族长醉云虎的怒吼震得梁上积灰簌簌而落,玄色锦袍上的虎纹图腾随着动作张牙舞爪,"一个背着破案卷的书生,也配娶我醉氏血脉?"他的靴底重重碾过青砖,惊飞了梁间休憩的麻雀,"若明日酉时还不见人,即刻......"

    "大伯且慢!"大姐醉梦香踏碎满地水洼而来,鹅黄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豹纹耳坠泛着冷光,"聂少凯派人送来京中邸报,舞弊案重审,首功之人......"她的话音被惊雷劈碎,手中宣纸在雨中洇开墨痕,"正是何童!"

    醉梦青扶着斑驳的立柱,感受着腹中如游蛇般的胎动。祠堂外的雨幕突然裂开道金光,恍惚间她看见何童背着案卷,在泥泞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怀里还死死护着给她的书信。腹中的疼痛与狂喜绞成一团,她对着天边炸响的春雷轻笑出声:"童儿,慢些走......我们的孩子,要等父亲亲手解开他人生的第一卷书。"

    谷雨时节的雨丝裹着柳絮,在祠堂雕花窗棂上织出朦胧的帘幕。醉梦青斜倚着褪色的檀木柱,青绸衫被反复浆洗得发白,高高隆起的腹部如同春日饱满的花苞,腹中胎儿每一次轻动,都像有小蛇在柔软的云絮间游弋。她数着梁间垂落的蛛丝,将何童留下的竹叶书签贴在发烫的脸颊,冰凉的触感混着潮湿的空气,在寂静的祠堂里洇开细碎的涟漪。

    "四姐!渡口的老艄公说......"九妹醉梦泠跌跌撞撞冲进祠堂,粉色襦裙沾满泥浆,发间琉璃鱼坠晃出细碎的光,"运河上漂来个木筏,筏子上捆着半卷残破的案卷,还有......还有用血写着你名字的帕子!"她颤抖着展开浸透河水的丝帕,暗红字迹在雨幕中如同一朵永不凋零的红梅。

    醉梦青猛地抓住身侧的供桌,腹中传来尖锐的抽痛。她盯着帕子上歪扭的笔画,仿佛看见何童在风雨飘摇的木筏上,用受伤的手蘸着鲜血写下她名字的模样。记忆突然翻涌,临别时他将她的手按在跳动的胸口:"等我回来,要让这颗心只为你一人跳动。"如今掌心的温度早已消散,唯有腹中鲜活的胎动,与她急促的心跳共鸣。

    "够了!"大族长醉云虎的怒喝震得烛火剧烈摇曳,玄色长袍扫过满地青苔,腰间虎形玉佩撞在门槛上发出闷响,"若明日日落前他还不现身,便按族规......"

    "父亲!"三姐醉梦艾突然挡在醉梦青身前,翠绿裙裾扫过潮湿的青砖,发间兔形玉簪微微颤动,"前日有人在官道旁的破庙,看见个书生发着高热,却死死抱着个木箱不肯让人靠近!"五姐醉梦红跟着举起半块带齿痕的烧饼:"这是在庙中找到的,上面刻着青儿的小名!"

    醉梦青抚着高高隆起的小腹,感受着胎儿因喧闹而不安的躁动。她望向祠堂外被雨雾笼罩的西湖,恍惚看见何童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在泥泞中一步一挪地前行,怀中紧紧护着对她的承诺。腹中的疼痛渐渐化作绵长的抽痛,她却对着细密的雨丝轻笑出声,笑声惊起水面的涟漪:"童儿,莫急......我们的孩子,会在你的故事里,第一次睁开眼睛。"

    立夏的蝉鸣撕开闷热的午后,祠堂梁木上的裂纹里渗出细密的树脂,在日光下凝成琥珀色的泪滴。醉梦青倚着爬满青苔的砖墙,腹中的孩子仿佛感知到暑气,时不时用小拳头顶她的肋骨,青布衫下的轮廓随之起伏,像极了西子湖面上跃动的银鱼。她数着窗棂上斑驳的光影,将何童留下的竹牌含在口中,咸涩的味道混着胎动,在舌尖晕开漫长的等待。

    "四姐!城门守卫拦下辆独轮车!"八妹醉梦熙撞开祠堂门,白色劲装被汗水浸出深色云纹,腰间狼头玉佩还在滴着泥水,"车上堆着二十八个写满字的油纸灯笼,每个灯笼上都画着青蛇盘莲!"她抖着手展开半幅残破的锦帕,边缘绣着的"青"字被血渍晕染,"赶车的说,书生每走十里就挂起灯笼,说要给你照亮回家的路......"

    醉梦青猛地抓住身侧的香炉,腹中传来翻涌的绞痛。她望着锦帕上熟悉的针脚,想起那年七夕,何童笨手笨脚地跟着她学刺绣,被绣针扎得满手是血却执意要绣个"囍"字。此刻祠堂外的蝉鸣突然变得震耳欲聋,恍惚间化作何童在长街尽头的呼喊,每一声都撞在她发烫的耳膜上。

    "青儿,快躺下!"母亲林秀琪举着凉茶冲进来,鬓角的珍珠发钗在汗水中发黏,"族长发了狠话,若酉时还不见人......"话音未落,祠堂的木门被狂风撞开,二姐醉梦甜跌跌撞撞扑进来,橙色裙摆沾满野蔷薇的花瓣。

    "官道上!"二姐指着远处,发间的银鸡发簪歪斜欲坠,"有人看见个书生背着竹篓,逢人就问'醉府的蛇女可安好',竹篓里装满了......装满了给孩子做肚兜的彩线!"

    醉梦青抚着高高隆起的小腹,那里传来如游蛇般蜿蜒的胎动。她望向祠堂外被热浪扭曲的天空,仿佛看见何童在烈日下蹒跚前行,晒裂的嘴唇不断念着她的名字,而竹篓里的彩线在风中飘扬,像极了他们曾在月下共赏的流萤。腹中的疼痛突然化作温柔的涟漪,她对着西斜的太阳轻笑出声,笑声惊飞了檐下打盹的麻雀:"童儿,莫急......我们的孩子,正在数着你灯笼上的纹路,等你回家。"

    小满过后,潮湿的暑气像蛛网般裹住醉府祠堂。梁间的燕子来回穿梭,将春泥衔在褪色的梁柱上,新巢滴落的水渍在青砖上晕开深色痕迹。醉梦青半躺在草席上,褪色的青绸衫被汗水浸出盐渍,高高隆起的腹部如同一弯即将圆满的月,腹中胎儿偶尔舒展的动作,总能让她想起何童往日牵她手时的轻柔。

    “四姐!”六妹醉梦兰抱着竹筐撞开祠堂门,蓝色裙摆扫过门槛的青苔,发间的银鼠耳坠沾着草屑,“城南布庄老板说,有个书生赊了半匹湘绣,说是要给孩子绣百家衣!”她掀开筐盖,露出半截绣着盘蛇纹样的月白绸缎,“老板特意留了线头,说那书生边绣边念你的名字,针脚歪歪扭扭的……”

    醉梦青颤抖着抚过绸缎,指尖触到某处凸起的针脚,仿佛触到何童布满茧子的掌心。记忆突然清晰如昨——那个雪夜,何童将她冻僵的手塞进自己怀里,笑着说:“等孩子出生,我要亲手给TA绣个虎头帽。”祠堂外的蝉鸣突然变得震耳欲聋,她咬住下唇,任泪水砸在绸缎上,惊得腹中胎儿猛地一动。

    “族长又在发火了!”三姐醉梦艾匆匆跑来,翠绿裙裾沾着野莓的红汁,发间的兔形玉簪随着喘息摇晃,“他说若端午前何童还不现身,便要……”

    “让他发!”八妹醉梦熙提着剑闯进来,白色劲装染着客栈的酒渍,“我在官道旁的茶寮打听到,那书生为了凑路费,把身上的玉佩都当了!掌柜的还留着当票,上面按满了血手印!”她将皱巴巴的纸张拍在供桌上,墨迹被汗水晕染得模糊。

    醉梦青撑着墙壁起身,腹中沉甸甸的重量压得她步履蹒跚。她望着祠堂外被烈日晒得发亮的西湖,恍惚看见何童背着行囊,在滚烫的石板路上一步一挪,怀中紧紧揣着给她的书信。腹中的胎动突然变得急切,像是在呼应远处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她贴着微微发烫的小腹,对着毒辣的日头轻声呢喃:“童儿,慢些走……我们的孩子,正在数着日子,等你带着满身风尘,推开这扇门。”

    芒种时节的暴雨来得猝不及防,祠堂的瓦片在雨幕中发出沉闷的敲击声,屋檐垂下的水帘将醉梦青的身影笼在一片水雾里。她蜷坐在草席上,青布衫被潮气浸得发沉,高高隆起的腹部几乎要顶到下颌,腹中胎儿不安分地扭动,像是在呼应外面喧嚣的雨声。腰间的青玉蛇佩贴着皮肤,凉意渗入肌理,却比不过心底泛起的丝丝寒意。

    “四姐!”七妹醉梦紫浑身湿透地撞开祠堂门,紫色纱裙紧贴着双腿,发间的狐形金饰滴滴答答往下淌水,“渡口的船家说,有个书生在江上漂了三日三夜,抱着块写你名字的木板!”她哆嗦着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半块发霉的米糕,“这是从他包袱里找到的,看样子……是留给你的。”

    醉梦青颤抖着接过米糕,碎屑混着雨水落在掌心。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去年此时,何童在荷花池畔喂她吃米糕,甜香混着荷风,他笑着说等孩子出生,要带着他们一家三口去看最盛大的灯会。腹中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她疼得弓起身子,却死死攥着米糕不肯松手,仿佛那是连接她与何童的最后纽带。

    “够了!”大族长醉云虎的怒吼穿透雨幕,玄色长袍沾满泥浆,腰间的虎形玉佩在闪电中泛着冷光,“明日便将她送去庄子,省得在祠堂脏了祖宗的眼!”

    “大伯!”大姐醉梦香挡在醉梦青身前,鹅黄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聂少凯的人在京城查到了,何童是被舞弊案牵连,至今还在狱中受刑!”二姐醉梦甜也冲进来,橙色裙摆沾满泥泞,“他托人带话,说就算粉身碎骨,也要爬回青儿身边!”

    醉梦青扶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感受着胎儿因外面的争执而剧烈的胎动。她望向雨幕中模糊的断桥,恍惚看见何童戴着镣铐,在泥泞中艰难爬行,每一步都留下带血的脚印。腹中的疼痛渐渐化作绵长的抽痛,她却对着惊雷轻笑出声:“童儿,我等你。我们的孩子也在等……等到雨停,等到你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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