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煨姜

    寒夜霜雪簌簌敲窗,七妹醉梦紫蜷在纳兰京怀中,瞧着案上砂罐里咕嘟冒泡的煨姜,氤氲热气漫过她耳畔的狐耳虚影。纳兰京执银匙舀起琥珀色的姜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泛着胭脂红的唇,轻声哄道:“小心烫。”

    深冬的雪簌簌落在雕花窗棂,七妹醉梦紫身披紫貂裘蜷在纳兰京臂弯,瞧着他素白指尖将煨姜细细研成泥,混着蜂蜜调成暖融融的甜羹。当那瓷勺递到唇边时,氤氲热气里浮动的不仅是姜香,还有纳兰京眼底化不开的温柔,恰似这寒夜最暖的炉火,将她狐尾上的霜花都烘成了缠绵的春意。

    暮冬的风裹着碎雪掠过西子湖,冰面下的游鱼都藏进了深潭。醉府西阁的琉璃窗棂蒙着一层薄霜,七妹醉梦紫倚在紫檀木榻上,九尾狐尾蓬松地垂在月白锦被外,紫色广袖襦裙绣着流云暗纹,发间的银狐钗随着她晃动的身子轻轻作响。

    纳兰京将红泥小火炉往榻边挪了挪,火苗舔舐着砂罐底部,煨姜的香气混着陈皮的清苦在暖阁里弥漫。这位豪门阔少褪去了白日里的华贵锦袍,只着月白中衣,墨发随意束起,腕间的和田玉镯碰在砂罐上发出轻响。"你瞧,这雪下得愈发紧了。"他忽然开口,指尖轻点窗上凝结的冰花,"明早怕是连断桥都要被埋住。"

    醉梦紫的狐耳动了动,裹着貂裘凑近他:"若真封了桥,倒也省得旁人来扰。"她望着砂罐里翻涌的姜茶,想起白日里去私塾接父亲时,寒风灌进脖颈的刺骨寒意。此刻被纳兰京揽在怀中,连尾尖都浸在暖意里,不由得眯起眼打了个哈欠。

    "张嘴。"纳兰京舀起一勺姜茶,吹散热气,琥珀色的茶汤映着烛火泛起微光。醉梦紫含住银匙时,舌尖先触到他指腹的温度,比姜茶还要烫人几分。她故意咬住匙柄不肯松口,睫毛忽闪着望向心上人:"你说,这姜茶若是掺了桂花蜜,会不会更甜?"

    "贪心的小狐狸。"纳兰京笑着弹了下她的鼻尖,转身去取案上的蜜罐。窗外风雪呼啸,窗内却暖如春日。醉梦紫望着他的背影,狐尾无意识地卷住榻边的金丝毯——原以为狐族与凡人的情意总要历经千难万险,却不想这般寻常的寒夜相守,竟比任何惊心动魄的誓言都要动人。

    深冬的雪粒子敲打着雕花窗棂,宛如细碎的玉屑簌簌坠落。醉府西阁垂着茜色鲛绡帐,铜鎏金兽首炭盆里的银丝炭烧得正旺,将七妹醉梦紫肩头的紫貂裘映得泛起绒绒光晕。她蜷在纳兰京臂弯里,九条狐尾交叠成蓬松的软垫,淡紫色襦裙上绣着的千瓣梅纹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发间银狐钗的珍珠坠子偶尔扫过他腕间玉镯,叮咚如清泉溅石。

    “当心姜末里藏着碎渣。”纳兰京执起象牙捣杵,素白指尖捏着半块煨得金黄的老姜,在青瓷臼里缓缓研磨。他今日换了件藏青织金缎面大氅,领口滚着雪白的狐狸毛,衬得眉目愈发温润如玉。臼中姜泥渐渐成糜,混着蜂蜜的甜香漫过整个暖阁,醉梦紫忍不住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角,却被纳兰京用帕子轻轻按住:“馋猫。”

    她仰起脸时,狐耳调皮地抖了抖:“分明是你故意勾人。”说话间,九条狐尾悄无声息地缠上他的手腕,尾尖还沾着方才开窗赏雪时落下的冰晶。窗外的雪愈发急了,将西子湖冻成一片素白,唯有湖心亭的朱红飞檐还在风雪中若隐若现,恍若水墨画里晕开的一点朱砂。

    瓷勺递到唇边时,氤氲热气蒙住了醉梦紫的睫毛。她含住甜羹的瞬间,瞥见纳兰京眼底翻涌的温柔,比姜茶更滚烫的情愫顺着喉咙直落心底。“明日我要学做姜糖。”她含糊地说,尾尖无意识地扫过他手背,“要做成狐狸形状的,咬一口就——”话音未落,便被他用指尖轻轻点住嘴唇:“当心烫着,小馋狐。”

    暖阁外忽然传来轻笑,八妹醉梦熙裹着雪白狐裘探进头来,腰间佩剑还挂着未化的雪:“我说怎么满院子都是甜香,原是七姐又在撒娇。”她狼耳抖了抖,朝纳兰京挤挤眼,“纳兰公子这般细致,倒比我们这些姐妹还会疼人。”醉梦紫的狐尾唰地炸开,正要反驳,却被纳兰京搂得更紧,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貂裘熨在背上,比这寒夜里的炭火还要炽热三分。

    醉梦熙话音刚落,窗外忽然传来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九妹醉梦泠踏着满地碎琼跑进来,粉色襦裙下摆沾着雪渍,发间珍珠串成的鱼尾发饰随着动作轻晃:“八姐又打趣七姐!方才我在厨房瞧见,大姐正教聂公子包姜糖饺子呢,那面团揉得比砚台还黑!”她周身还带着水光气息,想来是从湖畔赶回来,睫毛上凝着细小的冰晶,倒像是缀了满天星子。

    纳兰京见醉梦紫耳尖泛红,伸手将她往怀里拢了拢,顺手用裘衣裹住她微凉的狐尾:“既如此,改日我也去讨教包姜糖饺子的法子。”他说罢低头,指腹轻轻擦去她嘴角的甜羹痕迹,动作自然得仿佛已做过千百遍。醉梦紫心跳漏了一拍,突然想起初见时,这双手还握着折扇,在诗会上朗朗诵读,哪里有半分此刻为她研磨姜泥的温柔模样。

    “偏你会哄人。”她嗔怪着用尾尖卷走案上的蜜罐,九条狐尾交缠着在屋内扬起紫色涟漪,“明日我要你陪我去断桥寻梅,若寻不到带雪的红梅,便不许你吃我做的姜糖。”话音未落,窗外的雪势骤然变大,鹅毛般的雪片扑簌簌砸在窗棂上,倒像是老天都在应和她的话。

    纳兰京低笑出声,声音里裹着化不开的宠溺:“遵命,我的小狐仙。”他说着取过一旁的描金手炉,塞进她怀中,又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动作轻缓得像是在对待最珍贵的玉器。醉梦紫倚着他温热的胸膛,听着炭火噼啪作响,忽然觉得,这样被爱意填满的寒夜,就算永远落着雪,也足够温暖一生。

    正当醉梦紫与纳兰京相视而笑时,木门“吱呀”轻响,裹着一身寒气的醉梦红晃了进来。她火红的衣袂上沾着几片枯叶,猫耳不耐烦地抖了抖,怀中却小心翼翼抱着个陶瓮:“好哇你们,躲在这里偷闲!外头雪压断了梅枝,母亲让我们把梅干收进地窖,结果六姐和南宫公子蹲在梅树下,说是要给梅枝绑稻草保暖,倒把收梅干的活儿全推给我和冯郎了!”

    醉梦泠“噗嗤”笑出声,鱼尾发饰跟着轻颤:“五姐莫气,等明日雪停了,我们帮你多晒些梅脯。”她伸手去接陶瓮,却被醉梦红灵巧躲开。

    纳兰京见状起身,接过陶瓮搁在墙边:“五姑娘辛苦了,我这还有温着的姜茶,可要尝尝?”醉梦红斜睨他一眼,猫瞳亮晶晶的:“算你有眼色。早听闻纳兰公子煮茶的手艺一绝,今日倒是要讨杯姜茶解解乏。”说着便大大咧咧在榻边坐下,顺手扯过醉梦紫的一条狐尾当靠垫,“软软的,比我房里的鹅绒垫子还舒服!”

    醉梦紫气得直跺脚,九条狐尾却不听话地往醉梦红那边凑。纳兰京忍俊不禁,重新往砂罐里添了几片老姜,火苗窜起时映得他眉眼愈发柔和:“五姑娘稍等片刻,这新煨的姜茶,配上七妹前日做的桂花糕,最是驱寒。”

    醉梦红抓着狐尾晃了晃:“七妹就会做这些甜腻腻的点心,哪像我,前日跟着冯郎去农场,亲手宰了只肥鸡,炖的鸡汤香得整条街都闻得到!”她说话间,猫尾得意地翘起,扫过案几上的蜜罐,带起几滴琥珀色的蜜渍。

    醉梦紫哼了一声,从裘衣里掏出块油纸包着的姜糖,故意在醉梦红眼前晃了晃:“明日我和纳兰公子去断桥寻梅,回来便做狐狸形状的姜糖,偏不给你吃!”屋内的炭火噼啪爆开一朵火星,将众人的笑闹声烘得愈发滚烫,窗外的雪仍簌簌地下着,却再侵不进这满室的暖意分毫。

    话音未落,木门又被猛地撞开,裹挟着大片雪沫冲进来的八妹醉梦熙抖了抖满身霜花,狼尾扫落肩头积雪:“你们倒好,躲在这里说些甜腻话!方才我和觅风在练武场比试,他竟使诈用雪球偷袭我!”她雪白的劲装下摆结着冰碴,腰间佩刀缠着的红绸也凝了霜,却掩不住眼尾飞扬的笑意。

    醉梦红嗤笑一声,猫爪似的指尖戳了戳醉梦熙的铠甲:“输了就输了,莫要找借口。倒是你这身行头,大冷天穿着铁甲,莫不是要把自己冻成冰雕美人?”说着伸手去捏她冻得通红的脸颊,却被醉梦熙灵活躲过。

    纳兰京适时递上姜茶,青瓷盏上腾起的热气模糊了醉梦熙的眉眼:“八姑娘先暖暖身子,习武耗神,最该喝些驱寒的。”他转身又取来件厚披风,轻轻搭在醉梦熙肩头,动作自然得像是家中兄长。

    醉梦紫见状,狐耳动了动,九条尾巴悄然缠上纳兰京的手腕,将他往自己身边拽了拽。纳兰京低头与她对视,眼底闪过笑意,不着痕迹地握了握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传来。

    “哼,还是七姐有福气。”醉梦熙捧着姜茶轻啜一口,突然狡黠地眨眨眼,“不过明日我和觅风也要去断桥,若比你们先寻到带雪的红梅,可得把姜糖配方交出来!”她狼尾一扫,带起地上的雪沫,在烛火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醉梦紫立刻坐直身子,狐尾蓬松炸开:“谁怕你不成!明日定要让你输得心服口服!”她转头看向纳兰京,眼中满是期待:“纳兰,你可要帮我!”

    纳兰京笑着应下,伸手替她理了理被狐尾弄乱的鬓发:“自然。只是明日雪滑,姑娘们都要当心些。”他的声音低沉温和,却让屋内众人都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此时,窗外的雪愈发大了,鹅毛般的雪花扑簌簌地落,将醉府的黛瓦白墙渐渐染成一片素色。屋内炭火正旺,姜茶的香气混着众人的笑闹声,在暖意中织成一张温柔的网,将寒夜的清冷隔绝在外。

    正当几人斗嘴时,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二姐醉梦甜端着个朱漆食盒跨进门槛,橙色襦裙上绣着的凤鸟随着步伐栩栩如生。“老远就听见你们吵嚷,莫不是把屋顶都要掀翻了?”她眼角含笑,发间金步摇随着动作轻晃,露出怀中食盒里层层叠叠的点心,“我和燕子严新学了烤栗子的法子,特意送来给你们尝尝。”

    食盒掀开的刹那,焦糖混着栗子的香气瞬间漫满屋子。醉梦红立刻抛下与醉梦熙的赌约,猫瞳发亮地凑过去:“二姐最疼我!快让我瞧瞧烤得焦不焦?”说着便伸手去捏,却被醉梦甜轻巧拍开:“当心烫着!”她转头看向缩在纳兰京怀中的醉梦紫,眼底满是宠溺,“七妹身子弱,先给你尝尝。”

    纳兰京接过温热的栗子,修长手指轻轻剥开外壳,露出金黄油亮的果肉。“小心,里头还烫。”他吹了吹,才递到醉梦紫唇边。醉梦紫含住栗子,软糯香甜在舌尖化开,忍不住眯起眼,九条狐尾欢快地在身后晃成紫色云霞。她偷偷瞥向纳兰京,见他专注地剥着栗子,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忽然觉得这小小的举动比任何情话都动人。

    “啧啧,瞧这副黏糊劲儿。”醉梦熙作势要呕,狼耳却诚实地震了震,“早知道我也该叫觅风来剥栗子。”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叫我何事?”觅风顶着一头雪站在门口,玄色劲装沾着几片枯叶,手中却捧着个塞满炭火的手炉,“我就知道你没带手炉,喏,快拿着。”

    醉梦熙耳尖泛红,一把夺过手炉:“谁要你操心!”嘴上虽凶,却往他身边挪了挪,“不过既然来了,就帮我剥些栗子,省得某人又说我欺负女孩子。”她朝醉梦红扬了扬下巴,惹来一阵笑骂。

    屋内暖意融融,众人围坐在炭火旁,剥栗子的声响混着谈笑声此起彼伏。窗外的雪依旧簌簌而下,将整个宛城裹进一片银白,却怎么也掩不住醉府西阁里流淌的温情。醉梦紫靠在纳兰京肩头,看着姐妹们闹作一团,忽然觉得,这样平凡的日子,竟比狐族传说中的仙境还要美好千倍。

    谈笑间,雕花木门再次轻响,一袭靛蓝襦裙的醉梦兰抱着竹编食盒闪了进来,发间的银鼠形发钗随着动作轻晃,“都在呢!我和南宫润刚从藏书阁回来,路上买了桂花糖糕,还有——”她神秘兮兮掀开盒盖,露出底下裹着油纸的姜饼,“照着七妹教的方子做的,快尝尝!”

    醉梦泠立刻凑过去,粉色裙摆扫过满地碎栗壳:“六姐最好啦!方才五姐的鸡汤香,二姐的栗子甜,如今又有姜饼暖胃。”她鱼尾状的耳坠轻轻摇晃,指尖拈起一块姜饼,咬下时发出清脆声响,“唔,比我在湖边买的还好吃!”

    醉梦紫望着姐妹们眉眼间的笑意,心中泛起丝丝暖意。她往纳兰京怀里缩了缩,紫色狐尾无意识地卷住他的手腕,却见他正将新煨好的姜茶倒入细瓷杯,动作优雅得如同在品鉴上等茗茶。“尝尝这个。”他递过茶杯,指腹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这次加了红枣,甜些。”

    醉梦红突然凑过来,猫瞳亮晶晶地盯着茶杯:“偏心!我也要喝!”她伸手去抢,却被醉梦熙拦住:“五姐莫要胡闹,七姐身子弱,该多补补。”狼女说着,自己却眼巴巴地望着纳兰京,“不过……分我半盏总行吧?”

    屋内顿时响起一片笑闹声。纳兰京无奈地摇摇头,又取来几只小盏,将姜茶一一分好。当醉梦紫接过属于自己的那杯时,鼻尖萦绕着红枣与老姜混合的香气,抬头正巧撞见纳兰京温柔的目光。那目光像是冬夜里最暖的炉火,让她九条狐尾都不自觉地蓬松起来。

    此时,一阵寒风呼啸而过,窗棂上的冰花又厚了几分。醉梦香裹着明黄狐裘匆匆赶来,发间豹纹丝带沾着雪粒:“都在这儿啊!方才聂少凯送来新制的暖炉,说是比寻常炭火还热三倍,我想着——”她话音未落,众人已七嘴八舌围上去,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暖炉的妙用。

    醉梦紫倚在纳兰京肩头,听着姐妹们的欢声笑语,看着炭火映在众人脸上的暖光,忽然觉得,这寒夜里的每一份温暖,都比狐族修行千年得来的灵力更加珍贵。她轻轻抿了口姜茶,甜味混着暖意顺着喉咙滑下,连指尖都变得温热起来。而身旁的纳兰京,正用带着笑意的目光望着她,仿佛这满屋的热闹,都不及怀中的她半分重要。

    正当众人围着新制暖炉叽叽喳喳时,雕花门被轻轻叩响。醉合德抖落青布棉袍上的雪粒跨进门槛,身后跟着抱着竹篾灯笼的林秀琪,二老鬓角沾着细碎冰晶,却掩不住眉眼间的笑意。“老远就听见你们闹得欢。”醉合德摘下铜框眼镜擦拭,露出温厚的笑纹,“今日私塾放学早,你母亲特意蒸了百合糯米糕。”

    林秀琪将食盒搁在案上,月白围裙还沾着面粉,发间木簪别着的玉兰花却依旧雅致:“都来尝尝,可别饿着。”她话音未落,醉梦红已化作虚影掠过,猫爪般的指尖灵巧地捏起块糕点,引得醉梦熙笑骂着要去抢。唯有醉梦紫乖乖坐直身子,九条狐尾乖巧盘在膝头,望着母亲鬓角新添的白发,鼻尖泛起酸涩。

    “七姐这副乖模样,倒像被驯服的小狐狸。”醉梦泠托着腮调侃,鱼尾发饰在烛火下晃出粼粼波光。纳兰京闻言轻笑,从袖中取出个绣着并蒂莲的锦囊,里头盛着温热的煨姜:“伯父伯母一路辛苦,这姜茶驱寒。”他递茶时身姿端方,袖口金丝绣的云纹却随着动作若隐若现,衬得整个人既贵气又温柔。

    醉合德接过茶盏轻抿,目光在两人交叠的衣袂间掠过,眼中笑意更浓:“难得纳兰公子这般细致。”他转头看向醉梦紫,见女儿耳尖泛红地往恋人怀里缩,忽然想起幼时那个总爱躲在他书案下的小狐女,如今竟也懂得在寒冬里被人捧在掌心呵护。

    林秀琪用帕子替女儿拢了拢散落的发丝,指尖抚过狐耳时动作极轻:“紫儿,明日让纳兰公子留下吃酒,你父亲前日刚酿了梅子酒。”醉梦紫慌乱点头,狐尾却不受控地扫过纳兰京的手背,惹得他喉间溢出低笑。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穿透云层洒在西子湖,将凝结的冰面映得如同碎银铺就。屋内暖意如春,百合糕的甜香、煨姜的辛香与众人的笑闹声交织,化作一张细密温柔的网,将寒夜的清冷彻底隔绝在外。醉梦紫枕着纳兰京的肩,听着姐妹们讨论明日寻梅的趣事,忽然觉得,这样被爱意填满的时光,就算永远停留在今夜也无妨。

    “说起梅子酒,前日我在湖畔折梅,倒瞧见个稀罕物。”醉梦艾突然开口,兔耳随着话音轻轻颤动,嫩绿裙裾上绣着的三叶草沾着未化的雪水,“冰面下冻着株老梅,枝桠盘成个心形,若能凿冰取来插瓶,倒比寻常梅花有趣。”

    此言一出,醉梦泠立刻来了兴致,鱼尾耳坠晃得叮当作响:“那我们明日寻梅时,顺道把它凿出来!”她转头看向醉梦紫,眼波流转间满是促狭,“七姐与纳兰公子在旁看着,保准比暖炉还热乎。”

    醉梦紫的狐耳“唰”地红透,九条尾巴在身后绞成乱麻。纳兰京却泰然自若地将她往怀中拢了拢,指尖抚过她耳后绒毛:“凿冰危险,不如我教人制些冰雕,既不伤梅树,又能装点府院。”他说话时袖口滑落,露出腕间与醉梦紫同色的紫晶手串——那是她亲手编的护身符。

    醉梦红突然“喵呜”学了声猫叫,指尖点着纳兰京的胸口:“平日里瞧你斯斯文文,没想到藏着这般巧心思。”她转头朝门外喊:“冯郎!快进来,学学豪门公子怎么哄姑娘!”话音未落,抱着柴禾的冯广坪已推门而入,红扑扑的脸上还沾着木屑,惹得众人笑作一团。

    笑声中,林秀琪轻轻叹了口气,目光在九个女儿与她们的恋人身上一一扫过。她解下围裙,露出里头藏青色的夹袄,针脚细密处还绣着小小的祥云纹:“你们这般胡闹,倒让我想起二十年前,也是这样的雪夜……”她话音未落,醉合德已笑着接口:“那时你母亲刚生下香儿,我在屋外煨姜煮茶,手忙脚乱得打翻了半罐蜜。”

    醉梦紫仰头望着父母眼角的皱纹,忽然觉得岁月温柔。她往纳兰京掌心塞了块姜饼,感受着他回握的力度,九条狐尾悄悄缠住他的衣摆。窗外月光渐盛,将积雪映得晶莹剔透,而屋内的暖意与笑语,恰似永不熄灭的炉火,将寒夜的漫长都烘成了温柔的絮语。

    正当醉合德与林秀琪相视而笑时,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四姐醉梦青裹着青色狐裘冲了进来,发间银蛇发簪随着动作晃动,身后还跟着面色微红的书生何童。“不好了!”醉梦青的蛇尾在裙摆下不安地摆动,“西街王家的粮仓漏雨,存粮怕是要全毁,王家老爷正急得四处找人帮忙!”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醉梦香立刻起身,明黄裙摆扫过地面:“我与聂少凯前日刚去过西街,熟悉地形,这就去帮忙转移粮食!”她说话间,豹目闪过锐利的光,全然没了平日的温婉。醉梦熙也唰地站起身,腰间佩剑出鞘半寸:“我和觅风去帮忙搬运,定能快些!”

    纳兰京轻轻放开怀中的醉梦紫,整理了一下藏青锦袍:“我即刻派人去府上取防雨布,再调些人手过来。”他转头看向醉梦紫,目光温柔却坚定,“你在家等我,外头雪滑,莫要乱跑。”醉梦紫的狐耳动了动,虽有些不舍,却还是乖巧点头,九条狐尾却悄悄缠上他的手腕,似是不愿分离。

    林秀琪已经开始往竹篮里装姜饼和热茶:“合德,你也去帮忙照看,记得让孩子们喝些姜茶驱寒。”醉合德推了推眼镜,接过竹篮,温声道:“放心,我会看着他们。”

    一时间,屋内众人纷纷行动起来。醉梦甜和燕子严开始收拾桌上的点心,准备带去给帮忙的人充饥;醉梦艾和苏晚凝则在商量着调配草药,以防有人受寒;醉梦兰和南宫润快速整理着灯笼,准备为夜行者照亮道路。醉梦紫站在门口,看着纳兰京的身影消失在雪夜中,手中紧握着他留下的暖手炉,炉火的温度透过掌心,却不及他眼中的温柔炽热。寒风卷起雪花扑在脸上,她却觉得,只要想到大家都在为同一个目标努力,这寒夜也不再冰冷。

    醉梦紫望着雪幕中渐次消失的身影,九条狐尾不安地在脚边扫动。林秀琪轻轻揽住女儿颤抖的肩,鬓角的玉兰花簪蹭过她泛红的耳尖:“来,和娘再煨些姜茶,等他们回来喝。”母女俩移步灶台时,铜锅里残余的姜香尚未散尽,混着窗外雪粒子敲打竹篱的簌簌声,在暖烘烘的厨房里织成细密的网。

    火舌舔舐着新添的炭块,醉梦紫握着捣杵的手微微发抖。她总想起纳兰京转身时藏青大氅扫过积雪的模样,那抹深色很快就被茫茫白色吞噬。“别担心,纳兰公子做事周全。”林秀琪将切好的姜片放入陶瓮,指尖的老茧蹭过女儿冰凉的手背,“就像当年你父亲冒雪去邻镇请产婆,深一脚浅一脚,硬是把你平安带到这世上。”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醉梦泠跌跌撞撞冲进来,粉色裙摆沾满泥浆,鱼尾耳坠歪向一边:“不好了!粮仓墙根渗水,觅两哥哥为了护住粮袋,掉进结冰的沟渠里了!”她话音刚落,醉梦紫手中的捣杵“当啷”落地,九条狐尾瞬间炸开。林秀琪脸色骤变,却在瞥见女儿慌乱的眼神时迅速镇定下来:“紫儿,去把地窖里的陈年黄酒搬来,再找几床棉被。”

    西阁里的铜盆很快盛满热水,醉梦紫跪在榻边拧干热毛巾,狐尾无意识地缠住床柱。当浑身湿透的觅两被抬进来时,她看见他苍白的唇色,突然想起纳兰京在雪夜中递来姜茶的模样——此刻他是否也在寒风中受冻?正想着,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裹着一身寒气的纳兰京跨进门槛,发冠上的冰晶簌簌掉落,手中却牢牢抱着捆扎严实的防雨布。

    “先救觅两!”他将防雨布丢给赶来的冯广坪,修长手指已经探上觅两的脉搏。醉梦紫这才注意到他袖口结着冰碴,指节被冻得发红,可当他转头看向她时,眼底依旧漾着化不开的温柔:“别怕,我带了最好的大夫。”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个仍有余温的煨姜包,塞进她冰凉的掌心,“攥紧了,小狐狸。”

    屋内气氛凝重如冰,醉梦泠跪坐在榻边,握着觅两苍白的手不停颤抖,鱼尾发饰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却再没了往日的灵动。纳兰京身后的大夫已迅速展开诊治,银针在烛火下泛着冷光。醉梦紫攥着温热的煨姜包,看着纳兰京有条不紊地指挥众人,将备用的炭盆挪到床边,又命人将煮好的姜汤分成小碗。

    “都喝碗姜汤,别冻坏了。”纳兰京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他走到醉梦泠身边,蹲下身子,温声道:“放心,他体质强健,定会没事。”说罢,接过林秀琪递来的姜汤,亲手喂了觅两几口。

    醉梦红突然“喵”地叫了一声,打破了屋内的紧张。她猫瞳瞪得圆圆的,指着窗外道:“雪停了!说不定是个好兆头!”众人下意识望向窗外,只见纷纷扬扬的雪幕不知何时已经停歇,月光洒在皑皑白雪上,映出一片银白世界。

    醉梦熙浑身湿透地闯了进来,狼耳上还滴着水,却强撑着笑道:“粮仓保住了!王家老爷正带着谢礼往这儿来呢。”她的目光落在榻上的觅两,笑容微微一滞,随即又恢复如常:“他要是敢死,我定饶不了他!”

    纳兰京起身拍了拍醉梦紫的肩膀,轻声道:“你去歇会儿,这里有我守着。”醉梦紫却固执地摇头,九条狐尾紧紧缠绕在他腰间,“我要和你一起。”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却无比坚定。

    此时,醉合德匆匆赶来,身上还带着雪水混合着泥浆的痕迹。他推了推眼镜,看着屋内忙碌的众人,欣慰地笑了:“好,好,大家都平安就好。”林秀琪递上姜汤,目光中满是心疼:“快去换身干衣服,别着凉了。”

    醉梦艾捧着调配好的草药进来,兔耳轻轻颤动:“这药能驱寒,等觅两醒了就喝。”她将药碗放在案上,转头看向纳兰京,“多谢纳兰公子,若不是你及时带人来帮忙,后果不堪设想。”

    纳兰京温和地笑了笑,目光扫过屋内众人:“大家齐心协力,才保住了粮仓。”他说着,又往炭盆里添了些炭,火苗窜起的瞬间,映得屋内一片暖融融。醉梦紫望着他忙碌的身影,心里满是感动与安心,手中的煨姜包早已捂得发烫,恰似她此刻滚烫的心。在这寒夜中,有他在身边,有家人在身旁,再大的风雪也变得不再可怕。

    正当众人松了口气时,外头忽然传来喧闹声。王家老爷带着几个伙计,抬着酒坛和新制的棉絮匆匆赶来。他满脸通红,不知是冻的还是激动的,一进门就对着众人作揖:“多亏了各位仗义相助,不然王家满门都要遭殃!这是自家酿的糯米酒,还有些御寒的物件,不成敬意!”

    醉合德连忙扶起他,笑着道:“邻里之间,本就该相互扶持。快请坐,喝碗姜汤暖暖身子。”林秀琪也招呼着伙计们将棉絮放下,又端来新煮的姜茶。屋内一时热闹起来,姜汤的热气、糯米酒的醇香与众人的谈笑声交织在一起。

    醉梦紫悄悄退到角落,看着纳兰京被众人围着道谢。他依旧温文尔雅,唇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耐心地回应着每一个人的感谢。她的九条狐尾轻轻晃动,心中泛起丝丝甜意,又夹杂着些许酸涩——他这般优秀,却独独将温柔都给了自己。

    “在想什么?”纳兰京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修长的手指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他身上还带着雪后的清冽气息,却被屋内的暖意烘得柔和。

    醉梦紫仰头看着他,狐耳微微发烫:“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今日特别好看。”话一出口,她立刻羞得埋下头,尾巴也不自觉地卷住自己的手腕。

    纳兰京低笑出声,伸手将她搂入怀中,全然不顾旁人的目光:“小狐狸学会哄人了?”他的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不过,我更喜欢你眼里只有我的模样。”

    这时,醉梦熙突然怪叫一声:“哎哟哟,你们两个可别腻歪了!觅两醒了!”众人立刻围拢到榻边,只见觅两缓缓睁开眼睛,有些虚弱地笑道:“我这是睡了多久?错过什么好玩的事了?”

    醉梦泠红着眼眶,轻轻捶了他一下:“还说呢!差点把人吓死!”她转头看向众人,“都怪我,要是我能再快一点……”

    “傻丫头,这怎么能怪你?”纳兰京温声打断她,“好在有惊无险。”他示意大夫再给觅两诊脉,又吩咐人将王家送来的糯米酒热上,“今日大家都辛苦了,好好喝一杯,去去寒气。”

    醉梦紫靠在纳兰京怀里,看着姐妹们围在觅两身边嬉笑怒骂,看着父母欣慰的笑容,看着屋内跳跃的烛火将每个人的影子映在墙上。她忽然觉得,这平凡又温暖的夜晚,就是她最想要的幸福。手中的煨姜包早已没了温度,可心中的暖意,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炽热。

    热好的糯米酒倒入粗陶碗中,琥珀色的酒液腾起袅袅白雾。醉梦红端着碗凑到醉梦紫跟前,猫瞳狡黠发亮:“七妹,你和纳兰公子同饮一碗,定比这酒还甜!”屋内顿时响起哄笑,醉梦紫的狐耳“唰”地红透,九条尾巴慌乱地缠在纳兰京腰间,却见他泰然自若地接过酒碗。

    “既然五姑娘想看。”纳兰京唇角勾起笑意,执起酒碗轻抿一口,俯身时墨发垂落,掠过醉梦紫发烫的脸颊。他指尖托起她的下颌,将带着酒香的甜意渡进她口中,惹得醉梦熙狼嚎般吹起口哨,醉梦泠则用鱼尾发饰掩住通红的脸。

    醉合德轻咳一声,推了推眼镜,眼底却藏不住笑意:“都别闹了,让觅两多吃些温补的。”林秀琪已将煨得软烂的羊肉羹端来,瓷勺碰着碗沿叮当作响。醉梦艾蹲在榻边,兔耳随着动作轻轻颤动:“这羹里加了当归和黄芪,最是驱寒。”她转头望向窗外,雪后的月光将西子湖染成银绸,“等觅两养好了,正好去看断桥残雪。”

    话音未落,外头忽然传来梆子声,更夫拖着长调喊着“三更天——”。纳兰京的贴身小厮匆匆入内,在主子耳边低语几句。“家中有事?”醉梦紫仰头望着他,狐尾不自觉收紧。纳兰京揉了揉她的狐耳,温声道:“只是些账目要处理,明日一早便来接你去寻梅。”

    他起身告辞时,屋内众人纷纷挽留。醉梦香递上刚烤好的姜饼,明黄裙摆扫过地面:“路上垫垫肚子。”聂少凯则拍了拍他的肩:“若需人手,尽管开口。”纳兰京一一谢过,临走前又将醉梦紫的手塞进暖手炉,指尖擦过她掌心时,悄悄塞了枚温玉。

    门扉合上的刹那,醉梦紫摊开掌心,羊脂玉温润的触感传来,上面还刻着小巧的狐狸纹样。她望着雪地上渐远的灯笼光影,九条狐尾在身后摇成温柔的漩涡,忽听醉梦红调侃:“瞧瞧这魂不守舍的模样,没了纳兰公子,七妹连路都不会走了!”

    “就你话多!”醉梦紫抓起软垫掷过去,却在姐妹们的笑闹声中,偷偷将温玉贴在心口。屋内的炉火噼啪作响,姜饼的甜香与糯米酒的醇厚交织,将寒夜的孤寂彻底驱散。她倚着窗棂,看着月光为世界披上银纱,满心期待着明日与他共赏雪中红梅的光景。

    纳兰京离去后,醉府西阁的暖意却未减半分。醉梦泠守在觅两床边,将温热的姜茶吹了又吹,才小心翼翼地送到他唇边,鱼尾发饰随着动作轻轻摇晃,映得烛光都碎成粼粼波光。醉梦熙突然跳上窗台,狼耳动了动:“雪又开始下了!明早断桥怕是要堆起三尺厚的雪!”她的话让醉梦紫心头一动,想起纳兰京临走时的承诺,指尖不自觉摩挲着怀中的温玉。

    “说起寻梅,”醉梦兰翻着南宫润带来的古籍,蓝色裙裾扫过满地栗壳,“书中记载,孤山梅树最是耐寒,不如我们改日也去瞧瞧?”她话音未落,醉梦红已化作虚影掠到案前,猫爪似的指尖戳着书页:“改日不如就明日!等纳兰公子来,咱们来场寻梅比试!”

    “五姐又想耍赖!”醉梦艾的兔耳警觉地竖起,“上次猜灯谜你藏起我的谜底!”屋内顿时响起七嘴八舌的争论,林秀琪笑着摇头,将新烤的姜饼分给众人:“都别吵了,快些吃,吃完早些歇着。”她的目光扫过醉梦紫,见女儿正望着窗外的雪出神,轻声道:“紫儿,去添件衣裳,莫要着凉。”

    醉梦紫应了一声,却未挪动脚步。她看着雪粒子在灯笼光晕里翻飞,忽然想起初遇纳兰京那日,也是这样的雪天。那时她偷溜出门赏雪,不慎踩碎冰面,九条狐尾在寒潭里扑腾,是他披着玄色大氅伸手将她拽上岸,掌心的温度比此刻怀中的温玉还要灼人。

    “在发什么呆?”醉梦红不知何时凑到她身后,猫瞳闪着狡黠的光,“是不是在想纳兰公子明日会带什么礼物?”她的尾巴卷住醉梦紫的手腕,“我赌他会带京城最时兴的胭脂!”

    “才不是!”醉梦紫耳尖泛红,却在姐妹们的哄笑中败下阵来。她转身跑向卧房,九条狐尾扬起紫色涟漪,身后传来醉梦熙的喊声:“记得早点睡!明日可要早起!”

    夜渐深,醉府的灯火一盏接一盏熄灭。醉梦紫躺在榻上,听着雪压竹枝的簌簌声,将温玉贴在胸口。她想着明日断桥的雪景,想着纳兰京握着她的手踏雪寻梅的模样,唇角不自觉扬起笑意。窗外的雪愈下愈大,却有一缕煨姜的甜香,顺着窗缝钻进屋内,暖透了寒夜里每一寸温柔的期盼。

    卯时三刻,天还未透亮,醉府已飘起袅袅炊烟。林秀琪在灶台前忙碌,铜锅里的煨姜汤咕嘟作响,香气混着柴火的焦香漫过回廊。醉梦紫趴在雕花窗边,九条狐尾焦躁地扫过绣着并蒂莲的软垫,忽见一抹藏青身影穿过垂花门,手中食盒还冒着热气。

    “这么早就来了?”她撞开雕花窗,紫貂裘的毛领沾着雪粒,发间银狐钗在晨光里晃出细碎流光。纳兰京仰头望着她,睫毛上凝着霜花,却笑得眉眼弯弯,从袖中掏出个红泥小炉:“怕你饿着,特意买了梅花糕,还温着。”

    话音未落,西阁门“吱呀”大开,醉梦红顶着鸡窝头冲出来,猫瞳瞪得溜圆:“好啊纳兰公子,竟背着我们藏私!”她身后跟着睡眼惺忪的醉梦艾,兔耳歪向一边,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姜饼。纳兰京无奈地摊开双手,将食盒揭开——里头整整齐齐码着十二块梅花糕,每块都缀着金丝糖霜。

    “特意多买了些。”他朝醉梦紫眨眨眼,素白指尖捏起一块,轻轻喂到她唇边,“尝尝,可还合口味?”醉梦紫含住糕点,软糯的口感混着清甜的梅香在舌尖化开,抬头时正撞见他眼底化不开的温柔,比这糕点还要甜上三分。

    此时,醉梦熙扛着长剑大步走来,狼尾扫落屋檐积雪:“磨蹭什么!再不走,觅风那小子就要把断桥的梅树都折光了!”她话音刚落,远处传来清脆的马蹄声,只见醉梦香骑着枣红马疾驰而来,明黄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身后跟着抱满油纸伞的聂少凯。

    “母亲让我带了伞,说是午后恐有雪霰。”醉梦香翻身下马,豹目扫过纳兰京手中的食盒,“倒是便宜你们这些馋猫了。”她说话间,醉梦泠提着裙裾跑来,粉色襦裙沾着露水,鱼尾发饰缠着几缕早开的腊梅:“快些出发!我方才瞧见湖面上结了冰裂纹,好看极了!”

    一行人出了醉府,踏碎满地琼瑶。纳兰京将醉梦紫裹进毛领大氅,掌心的温度透过层层锦缎传来。她倚在他身侧,看着姐妹们在雪地里追逐打闹——醉梦红追着冯广坪讨要梅花糕,醉梦兰与南宫润并肩赏雪,不时低头翻阅手中的古籍。远处断桥若隐若现,九道不同颜色的身影与皑皑白雪相映成画,恰似这寒夜里最动人的春意。

    众人行至断桥,残雪覆着斑驳的桥身,宛如一幅水墨画卷在眼前徐徐展开。醉梦熙率先跃上桥面,狼耳因兴奋而竖起,长剑在雪地上划出银亮的弧线:“谁先找到带雪的红梅,今晚的姜糖全归他!”话音未落,醉梦红已化作残影窜入梅林,红色裙摆掠过枝头,惊起簌簌雪沫。

    纳兰京牵着醉梦紫的手漫步梅林,指尖相扣的温度穿透狐裘。她望着枝头缀满的红梅,雪粒压弯了花枝,在晨光中泛着莹润的光。忽然,一阵寒风吹过,她不自觉地往他怀里缩了缩,九条狐尾轻轻缠住他的手腕。“冷?”纳兰京低问,随即将她揽得更紧,另一只手解下自己的貂裘披风,披在她肩头,“我方才瞧见那边有株老梅,花开得正好,带你去看。”

    绕过几丛梅林,一株虬曲的古梅赫然入目,枝桠上的红梅开得热烈,与皑皑白雪相映成趣。醉梦紫欣喜地松开他的手,小跑着凑近,狐尾在身后摇成一片紫色云霞。“真美......”她伸手轻触花瓣,却不想惊动了枝头积雪,一大团雪簌簌落下。

    千钧一发之际,纳兰京疾步上前,用宽阔的衣袖为她挡住落雪。雪水顺着他的袖口流下,浸湿了内衬,他却恍若未觉,只是宠溺地刮了刮她泛红的鼻尖:“小迷糊。”醉梦紫望着他被雪水打湿的衣襟,心中泛起丝丝暖意,耳尖也红透了:“你都湿了......”

    “无妨。”纳兰京笑着从袖中取出个精致的香囊,“倒是这个,本想寻到红梅再给你。”香囊上绣着栩栩如生的九尾狐,针脚细密,边缘还缀着紫色的流苏。醉梦紫接过香囊,鼻尖萦绕着熟悉的煨姜香气,眼眶不禁微微湿润——这是他特意调制的香,混着蜂蜜的甜与老姜的暖,恰似他给她的温柔。

    远处忽然传来姐妹们的笑闹声。醉梦泠举着一枝红梅蹦蹦跳跳跑来,粉色裙摆沾满雪渍:“七姐快看!我找到的梅花最艳!”紧接着,醉梦红也举着花枝出现,猫瞳亮晶晶的:“明明是我的最好看!”两人争得面红耳赤,引得众人忍俊不禁。

    醉梦紫倚在纳兰京肩头,看着姐妹们嬉笑打闹的身影。父亲醉合德和母亲林秀琪不知何时也来了,正站在梅林外说着话,脸上满是欣慰的笑意。阳光穿透云层,洒在雪地上,折射出七彩的光晕,将每个人的身影都镀上一层金边。

    寒风依旧呼啸,却吹不散这满溢的温情。醉梦紫握紧手中的香囊,感受着身旁人的温度,心中满是安宁与满足。或许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平凡琐碎,却又被爱意填满每一个角落。而身旁的纳兰京,也轻轻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仿佛要将这份温暖永远延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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