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雕花木窗时,七妹正垂首案前理笺,素手翻卷间墨香染透指尖。忽听得环佩轻响,纳兰京携着满袖晨露踏入书斋,见她鬓边紫绡被穿堂风拂得微扬,便含笑取下腰间玉镇纸,轻轻压在将被吹落的诗稿上。
暮春细雨敲窗,七妹醉梦紫身着烟霞紫纱衣,跪坐在檀木案前理笺,墨香萦绕指尖。忽见屏风外人影晃动,纳兰京手持新采的紫藤花踏雨而入,见她发间垂落的紫流苏轻颤,不由俯身将花枝簪在她鬓边,笑问这人间芳菲可及心上狐仙半分。
寒武纪白银时代的蔷薇之世,江南宛城在晨雾中舒展眉眼。西子湖畔的醉府,白墙黛瓦间垂落几串紫藤,沾着露水的花瓣将雕花木窗染成朦胧的紫纱帐。七妹醉梦紫跪坐在湘妃竹席上,月白襦裙外罩着烟霞紫的鲛绡纱,发间松松绾着同色缎带,几缕青丝垂落肩头,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泽。
她指尖捏着半卷泛黄的诗稿,素手在斑驳的檀木案上轻移,墨香混着窗外蔷薇的甜腻气息,在静谧的书斋里流淌。忽然一阵穿堂风掠过,案头未压镇纸的诗笺"哗啦"翻动,她慌忙伸手去扶,鬓边紫绡却被风掀起,在空中划出一道柔美的弧线。
"当心墨汁污了手。"温润的男声自屏风后传来。纳兰京身着月白锦袍,腰间羊脂玉镇纸随着步伐轻晃,墨玉发冠束起的长发间簪着枚银质狐形发簪——那是七妹用百年狐毛所制。他跨过门槛时,袖中带出的晨露沾湿了满地花影,目光却始终凝在七妹微蹙的眉梢,"这风倒比往日野些。"
七妹抬眼,见他衣襟沾着零星草屑,嘴角不由弯起:"公子又去后山了?"她伸手去拂他肩头,却被纳兰京先一步握住手腕。他指尖带着山风的凉意,眼中盛满笑意:"采了株野蔷薇,想着配姑娘的紫纱最是相宜。"说罢从袖中取出半开的粉蔷薇,轻轻别在她鬓边,与紫绡相映成趣。
诗笺被玉镇纸稳稳压住,可七妹耳尖却泛起红晕。她低头避开他灼灼的目光,余光瞥见案上墨迹未干的半阙词,心跳陡然加快——那写的分明是昨夜梦中,与他共游西湖的场景。纳兰京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忽然低笑出声,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畔:"原来姑娘梦里,也想着我。"
窗外的蔷薇被风拂得簌簌作响,书斋里墨香与花香纠缠,将两抹身影染成朦胧的剪影。七妹轻咬下唇,将新理好的诗稿拢进木匣,声音比蔷薇还要轻柔:"不过是闲时乱涂,公子莫要打趣..."话未说完,便被他指尖抬起下颌,目光相撞的刹那,满室晨光都化作了绕指柔。
暮春的雨丝裹着西湖水汽,将醉府的飞檐浸润成青黛色。七妹醉梦紫跪坐在临窗的檀木案前,烟霞紫纱衣在烛火下泛着流光,月白襦裙上绣着的银线狐尾随动作若隐若现。她指尖捏着半干的狼毫,墨汁在宣纸上晕染出紫藤的轮廓,忽然听见窗外传来雨打芭蕉的脆响,紧接着是细碎的脚步声。
屏风外,纳兰京的身影被雨雾洇成朦胧的剪影。他玄色锦袍下摆沾着泥水,手中却小心翼翼护着一束新鲜采下的紫藤,淡紫色的花穗还在往下滴水。"又在画些什么?"他抬脚跨过门槛,沉香木屐在青砖上留下湿润的印记,目光却牢牢锁在七妹垂落的发间——那抹紫流苏随着她转身的动作轻轻摇晃,恰似他心头乱撞的小鹿。
七妹望着他肩头的雨珠,嗔怪地取过帕子:"这般大雨还出去,仔细着了凉。"话音未落,却见纳兰京忽然俯身,带着雨意的紫藤擦过她耳畔,轻柔地别进发髻。花穗垂落的水珠滴在锁骨,惊得她睫毛轻颤,抬眼便撞进他含笑的眼底。"瞧,"他指尖抚过她发烫的脸颊,"这江南开遍的紫藤,可有姑娘鬓边的半分颜色?"
窗外的雨忽然急了些,打在琉璃瓦上叮咚作响。七妹低头避开他炽热的目光,余光瞥见案上未干的画稿——那株紫藤旁,不知何时多了个执扇的人影。她耳尖发烫,慌乱间要去遮掩,却被纳兰京先一步按住手腕。"原来姑娘心里,早把我画进去了。"他的声音裹着温热的呼吸,惊得宣纸上的墨点晕成蝶翼,"既如此,明日可要同我去寻真正的紫藤花瀑?"
雨丝顺着雕花窗棂蜿蜒而下,在青石阶上织成细密的珠帘。七妹醉梦紫垂眸理笺,烟霞紫纱衣随着呼吸轻颤,腕间的银铃狐尾坠在宣纸上投下细碎暗影。忽然屏风外传来木屐叩地的声响,混着紫藤花的甜香,她耳尖微动,指尖捏着的狼毫在素笺上洇出墨痕。
纳兰京推门而入时,玄色锦袍下摆洇着大片水痕,发间玉冠却稳稳束着湿漉漉的长发。他怀中紧护着的紫藤花束滴着水珠,淡紫色花穗沾着雨珠,在烛火下泛着晶莹光晕。"姑娘又在躲我。"他将花枝轻轻搁在案头,俯身时发间冷香混着潮湿水汽扑面而来,"前日约好的诗会,可是忘了?"
七妹攥着被墨染脏的袖口,余光瞥见他衣角沾着的泥点。那分明是城西后山的红土,昨夜暴雨刚过,山路定是泥泞难行。"明知山路难走..."她话音未落,纳兰京已捻起一朵紫藤,修长手指穿过她鬓边垂落的紫流苏,将花枝斜簪在发间。冰凉的花瓣擦过耳垂,惊得她睫毛轻颤。
"你看。"纳兰京突然执起案上铜镜,镜面映出七妹绯红的脸颊,与鬓边紫藤相映成画,"江南十二花魁的牡丹、芍药,在姑娘面前都成了俗物。"他指尖划过铜镜里她耳尖的绒毛,惹得七妹耳后狐毛微微炸开,"倒是这株野藤,衬得狐仙愈发灵动了。"
窗外惊雷乍响,雨势骤然变大。七妹慌乱间要去关窗,却被纳兰京握住手腕。他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薄的纱衣传来,另一只手已先一步合上窗棂。"莫急。"他俯身时,七妹闻到他领口淡淡的雪松香,"有我在,淋不湿你的诗稿。"案头的紫藤花穗被风掀起,恰好落在七妹未写完的诗笺上,墨迹晕染间,勾勒出半阙未诉尽的情思。
雨势渐密,琉璃瓦上的水珠连成银线,顺着飞檐坠入青石缸,惊碎满池浮萍。七妹醉梦紫被惊雷扰得一颤,狼毫在素笺上划出歪扭的墨痕。她正懊恼地抿唇,忽觉肩头一沉,带着体温的玄色锦袍裹住了她单薄的身子,混着雪松香的呼吸擦过耳畔:"胆子比纸鸢还小。"
纳兰京屈指弹了弹她泛红的耳尖,惹得狐耳在发间不安地动了动。他半跪坐在竹席上,沾着泥土的手指却格外轻柔,将沾了雨水的紫藤花别进她发髻。花穗上的水珠顺着她白皙的脖颈滑入衣领,七妹猛地缩了缩脖子,却撞进他盛满笑意的眼底:"这般怕痒,明日踏青时若是遇上柳絮,岂不是要躲进我袖中?"
"谁要与你..."七妹话音未落,外头忽然传来清脆的铃铛声。八妹醉梦熙踩着水花闯进来,白色劲装沾满泥浆,腰间长刀还在往下滴水:"好啊七姐,躲在这里幽会!"她晃了晃手中油纸包,狐狸眼狡黠地弯起,"二姐新烤的桂花糕,我偷藏了两块——这位纳兰公子,分你半块当封口费如何?"
纳兰京笑着接过糕点,指尖不经意擦过七妹发烫的手背:"倒是沾了姑娘的光。"他将糕点掰成小块,递到七妹唇边时故意悬在半空,见她羞恼地瞪来,才轻笑一声放进她口中。醉梦熙见状发出夸张的嘘声,突然压低声音:"后山的紫藤开得正好,明日卯时三刻,别让本侠女等太久!"说罢踩着满地水花跑远,惊起廊下两只白鸽。
七妹望着案头凌乱的诗笺,又瞥向正慢条斯理擦拭佩剑的纳兰京。他方才在泥地里跋涉的狼狈模样,此刻全然化作世家公子的矜贵,唯有发间沾着的几片紫藤花瓣,泄露了几分鲜活气息。窗外雨不知何时停了,晚霞透过花窗洒进来,在他侧脸镀上金边,恍惚间竟与她诗稿里勾勒的身影重叠。
晚霞褪去最后一抹绯色时,庭院里的灯笼次第亮起,将雨润过的青石小径染成暖金色。七妹醉梦紫望着案头被纳兰京随意搁着的佩剑,剑柄上的金丝缠枝纹在烛火下泛着微光,与他方才替自己簪花时温柔的眉眼莫名契合。她鬼使神差地伸手触碰剑锋,却不料身后突然传来衣袂轻响。
“小心割伤。”纳兰京不知何时欺近,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后绒毛,带着糕点甜香的手指握住她手腕,“都说狐族灵觉敏锐,怎么连我靠近都未察觉?”他故意将声音压得低哑,惊得七妹耳尖炸起细绒,挣扎间打翻了案上的铜镇纸。
清脆声响惊动了隔壁厢房,木门“吱呀”推开,身着水蓝色襦裙的六姐醉梦兰探出头来。她怀里抱着刚誊抄完的书卷,发间蓝色绸带沾着墨迹,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一转,唇角勾起促狭笑意:“原来七妹在教纳兰公子握剑?”说着晃了晃手中狼毫,“父亲让我来取《诗经》注本,可别把书房闹成演武场。”
七妹慌忙抽回手,耳尖红得几乎滴血。纳兰京却泰然自若地捡起镇纸,玉白指尖在狼毫上轻轻一挑,蘸着砚中残墨在宣纸上写下半阙词。字迹如龙蛇游走,末尾缀着朵歪歪扭扭的紫藤花:“明日踏青,若姑娘不赏光,这满城春色可就无趣了。”
醉梦兰凑近一看,忍俊不禁:“纳兰公子这画功,倒比九妹画的锦鲤还生动。”她忽然压低声音,“不过后山的紫藤确实开得正好,只是...”话音未落,院外传来八妹醉梦熙的大嗓门:“六姐!快来帮我磨刀!”
七妹望着匆匆离去的醉梦兰,又瞥见纳兰京正托腮凝视自己,墨玉般的眸子映着跳跃的烛火,仿佛藏着漫天星辰。夜风穿堂而过,将案头的诗笺与紫藤花枝一同掀起,恍惚间,她竟分不清是花香醉人,还是眼前人的笑意更令人心颤。
夜风裹着潮湿的草木香漫进书斋,烛火被吹得明明灭灭。七妹醉梦紫垂眸收拾散落的诗笺,烟霞紫纱衣上的银线随着动作流转出细碎的光,发间新簪的紫藤花轻轻擦过耳畔,痒得她下意识抖了抖藏在袖中的狐尾。纳兰京倚着雕花窗棂,慢条斯理擦拭佩剑的动作忽地一顿,目光灼灼落在她微蜷的指尖:"原来姑娘的尾巴,也会因为害羞而摇晃?"
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七妹慌忙起身,却见九妹醉梦泠浑身湿漉漉地扒着窗沿,粉红色襦裙沾满青苔,发间贝壳坠饰还在往下滴水:"七姐救命!"少女蓝紫色的鱼尾在月光下一闪,"觅两哥哥说要给我烤鱼,结果把船弄翻了..."
纳兰京忍俊不禁地取来披风,替七妹裹住单薄的肩头:"倒是热闹。"他眼底笑意未散,忽然瞥见醉梦泠身后的湖面——一叶扁舟正晃晃悠悠漂来,船头立着浑身湿透的觅两,怀里还死死护着个油纸包。
"这是你二姐做的桂花糕..."觅两甩了甩滴水的发梢,将油纸包郑重递给醉梦泠,"说什么都不能糟蹋了。"他话音刚落,岸边突然响起清脆的笑声,身着鹅黄色衣衫的觅佳不知从哪冒出来,手里还攥着根竹竿:"早说啊!我这就帮你们把船捞上来!"
七妹望着闹作一团的众人,耳尖的绒毛被夜风吹得轻轻颤动。纳兰京温热的手指突然覆上她手背,将一方绣着紫藤的帕子塞进掌心:"明日卯时,我在渡口备了新船。"他俯身时,七妹闻到他衣襟上混着的雨水与雪松香,"载着狐仙游湖,总不会再翻了。"
庭院里的欢闹声渐远,唯有廊下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晃。七妹攥着帕子,望着纳兰京离去的背影,忽觉案头未干的墨迹都化作了绕指柔。窗外,新抽的紫藤藤蔓正悄悄攀上雕花窗棂,将满室月光染成温柔的紫色。
夜雨初歇,蛙鸣渐起。七妹醉梦紫将案上晾干的诗笺叠好,忽听院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她抬眸望去,只见八妹醉梦熙正拽着恋人觅风的衣袖,将他往书房方向拖,白色劲装下摆沾满草屑,腰间长刀却擦得锃亮。
"七姐!"醉梦熙嗓门依旧洪亮,惊飞了檐下两只宿鸟,"快帮我看看这招'回风斩'怎么破!"她不由分说便抽出长刀,刀锋划破夜色,在灯笼光晕里映出一道银芒。觅风无奈地挠挠头,俊朗的脸上带着宠溺笑意:"小妹,好歹让纳兰公子把茶喝完..."
循声望去,纳兰京不知何时已坐在窗边的竹椅上,手中青瓷茶盏腾着袅袅热气。他玄色锦袍换作月白长衫,发间玉冠缀着的银狐发簪在烛火下泛着柔光,见七妹望来,唇角勾起一抹温柔弧度:"姑娘这几位姐妹,倒是比江湖侠士还要热闹。"
醉梦紫被逗得耳根发烫,正要开口,却见醉梦熙已将刀架在觅风颈边:"少废话!快出招!"寒光闪过,觅风足尖轻点,身形如燕般跃上屋檐,瓦片上只留下浅浅足印。两人刀光剑影间,惊起满院落花,粉色花瓣纷纷扬扬飘进书房,落在七妹刚理好的诗笺上。
"当心墨迹!"七妹慌忙去护,却被纳兰京抢先一步按住纸角。他修长的手指覆在她手背上,温度透过薄纱传来:"无妨,"他拾起一片沾着墨痕的花瓣,"这落花笺,倒比寻常诗稿更有意趣。"
院外打斗声渐歇,醉梦熙喘着粗气收刀入鞘,脸上却挂着得意的笑:"下次定能赢你!"觅风笑着递上汗巾,目光不经意扫过屋内,突然促狭道:"我说纳兰兄,你这护花使者当得倒是称职。"
七妹耳尖的绒毛瞬间炸开,正要辩驳,却听门外传来母亲林秀琪的声音:"都闹到这么晚了!"妇人身着浅绿襦裙,鬓边别着朵新摘的茉莉,手中托盘上摆着几碟桂花糕,"快来吃些点心,明日还要早起去庙里上香呢。"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将屋内众人的身影拉得长长。七妹望着热闹的家人,又瞥向身旁眉眼温柔的纳兰京,忽然觉得,这充满烟火气的平凡日子,竟比她梦中的任何景致都要美好。案头的紫藤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将满室月光都染成了温柔的紫色。
夜色渐深,庭院里的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晃,将窗纸上的剪影揉碎又重组。七妹醉梦紫低头收拾着案上被花瓣沾染的诗笺,烟霞紫纱衣的袖口垂落,遮住了她耳尖泛起的红晕。纳兰京倚在书架旁,修长手指划过泛黄的书卷,忽然抽出一本《楚辞》,书页间飘落半片干枯的枫叶。
“这是去年秋日...”他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吱呀”一声。身着红色襦裙的五姐醉梦红探进头来,发间猫耳发饰随着动作轻轻颤动,怀中还抱着一团雪白的绒球——那是她新养的波斯猫,此刻正懒洋洋地舔着爪子。“哟,打扰七妹雅兴啦?”她眨了眨狡黠的杏眼,将猫往纳兰京怀里一塞,“正好,帮我照看会儿雪球,我和广坪要去夜市逛逛。”
纳兰京措手不及地接住猫咪,素来矜贵的锦袍瞬间沾了几根白毛。七妹望着他微微发怔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耳后的狐尾也在裙摆下轻轻摆动。雪球似乎对纳兰京发间的银狐发簪产生了兴趣,伸出爪子去拨弄,逗得众人忍俊不禁。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身着金色衣衫的觅媛风风火火闯进来,发间金步摇晃得叮当作响:“大事不好!”她喘着粗气,“徐怀瑾那家伙,说要在醉仙楼摆诗会,指名要七妹去捧场!”
七妹手中的诗笺险些滑落,心跳陡然加快。她抬眼望向纳兰京,却见他轻抚着雪球的手微微一顿,唇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诗会?倒也有趣。”他将猫咪递还给醉梦红,目光落在七妹泛白的指尖,“只是姑娘这几日为理笺熬了夜,若是去了...”
“我去!”七妹不知哪来的勇气,脱口而出。话一出口,才惊觉自己冲动,慌忙低头掩饰发烫的脸颊。窗外的风掀起纱帘,送来阵阵晚香玉的甜香,将满室微妙的气氛揉碎在夜色里。
夜风卷着晚香玉的甜腻撞进窗棂,将案头未干的墨迹吹得蜷起边角。七妹醉梦紫话音刚落,便觉耳后狐毛不受控地炸开,烟霞紫纱衣下的手指死死攥住裙摆,生怕纳兰京听见擂鼓般的心跳声。倒是他神色如常,慢条斯理地掸去锦袍上的猫毛,眼中却泛起狡黠的光:“既如此,明日我便早些来接姑娘——毕竟徐公子的诗会,总少不得有人护着狐仙的诗稿。”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木屐叩地的脆响。身着鹅黄襦裙的觅佳踮脚扒着门框,发间亮黄色绒球随着动作晃悠,身后还跟着扛着锄头的李屹川。“我听见诗会?”她琥珀色的眼睛亮得惊人,“上次我用蚁族密语写的诗,还没机会给大家念呢!”李屹川挠着后脑勺憨笑,粗粝的手掌悄悄护住腰间别着的小竹筒——里头装着他采来的野蜂蜜,原是打算哄觅佳开心。
突然,屋顶传来瓦片轻响。八妹醉梦熙倒挂着探下脑袋,白色劲装下摆险些扫到烛火,吓得七妹急忙伸手去扶。“算我一个!”她腰间长刀随着动作叮当作响,“我倒要看看,那些酸文人的笔杆子,能不能比我的刀更快!”话未说完,一道黑影闪过,恋人觅风稳稳接住险些坠落的她,无奈道:“姑奶奶,诗会可不是比武场。”
屋内笑闹声渐盛,母亲林秀琪端着醒酒汤掀开珠帘。她鬓边茉莉花沾着水珠,显然刚从厨房赶来,目光扫过七妹泛红的耳尖,慈爱的笑意爬上眼角:“都别闹了,明早还要早起。”她将汤碗推到七妹面前,温热的药香混着甘草甜味散开,“七丫头,若觉得累,便别勉强。”
七妹捧着瓷碗,蒸腾的热气模糊了视线。她偷偷望向斜倚在书架旁的纳兰京,见他正专注地将方才飘落的枫叶夹回《楚辞》,月白长衫被灯笼染成暖金色,恍惚间竟与记忆里那个踏雨送花的身影重叠。院外,新抽的紫藤藤蔓正顺着窗棂攀爬,在月光下织就一片朦胧的紫雾。
更漏声在檐角滴答作响,醉府西厢房的灯火却迟迟未熄。七妹醉梦紫握着重新磨好的狼毫,烟霞紫纱衣外披着母亲送来的藕荷色披帛,耳后狐毛仍因方才的喧闹微微发烫。她望着案头新裁的素笺,墨迹未干的“诗会”二字被窗外月光浸得发白,忽然听见竹帘轻响。
纳兰京提着一盏紫纱宫灯跨进门槛,灯穗上的银铃铛随着步伐轻晃。他换了身藏青暗纹锦袍,腰间羊脂玉镇纸旁新系了枚狐形银哨,见七妹盯着哨子发怔,便抬手晃了晃:“想着姑娘若是在诗会上受了委屈,吹一声,我定能踏着月光赶来。”
话音未落,东厢房传来重物倒地的声响,紧接着是八妹醉梦熙的叫嚷:“觅风!你又把我的剑谱藏哪去了?明日诗会我要当众舞剑助兴!”七妹忍俊不禁,笔下的墨点晕染开来,倒像是朵未绽的紫藤。纳兰京屈指弹了弹她泛红的耳尖,取过案头空白诗笺:“既如此,我替姑娘打个腹稿?”
他提笔时袖口滑落,露出腕间缠着的紫色丝绦——正是七妹去年生辰送他的礼物。墨汁在宣纸上洇开,勾勒出西湖烟雨的轮廓,忽然窗外掠过一道黑影,身着亮黄衣衫的觅佳倒挂在窗棂上,身后还跟着扛着长梯的李屹川。“纳兰公子!”她晃着竹筒里的萤火虫,“我用蚁族文字写了诗,能帮我翻译成人类的话吗?”
李屹川憨笑着将梯子架好,粗糙的手掌往衣襟上蹭了蹭:“俺给你们守着,保准没人来打扰。”话音刚落,隔壁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三姐醉梦艾的惊呼混着恋人苏晚凝的道歉飘来:“当心!这可是新采的雨前龙井!”
七妹望着乱作一团的院落,耳后狐尾无意识地在披帛下摆动。纳兰京搁下狼毫,伸手将她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擦过温热的耳垂:“明日诗会,”他的声音裹着灯油香,“无论姑娘写什么,都是这江南最动人的诗。”院外,紫藤花在夜风里簌簌作响,将满室喧嚣都酿成了温柔的絮语。
夜色浓稠如墨,院角的更鼓传来第三声闷响。七妹醉梦紫望着案头堆叠的诗稿,狼毫在指间转了又转,却始终落不到宣纸上。纳兰京斜倚在花梨木榻上,修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玉镇纸,忽然起身从行囊里取出个油纸包:“城西新开的桂花糕,特意绕路买的。”
酥香混着桂花香散开,七妹正要推辞,忽听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八妹醉梦熙顶着一头草屑,扒着窗棂压低声音:“七姐!快来看!”月光下,只见她身后的觅风正手忙脚乱地收着麻绳,显然刚从墙头翻进来。醉梦熙双眼放光,晃了晃怀里用油布裹着的长剑:“我改良了剑谱最后三式,保证惊艳诗会!”
“胡闹!”七妹急得起身,烟霞紫纱衣扫落案上几枚花瓣,“明日是诗会,不是...”话未说完,隔壁传来瓷器碎裂声,三姐醉梦艾的惊呼与苏晚凝的道歉同时响起。紧接着,身着蓝色襦裙的六姐醉梦兰抱着书册冲进来,发间蓝色丝带沾着墨渍:“谁看见我的《千家诗》了?南宫润说要与我对诗!”
纳兰京笑着将桂花糕掰成小块,递到七妹唇边:“张嘴。”见她耳尖泛红地躲开,又转手喂进她发间的紫藤花,低声调侃:“看来这诗会,要变成比武招亲了。”话音未落,院门方向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伴着小加加的惊呼:“阿肆!你轻点!新摘的枇杷要摔烂了!”
庭院里灯火次第亮起,母亲林秀琪举着灯笼走来,素色裙裾沾着露水。她望着闹作一团的孩子们,又好气又好笑:“都三更天了!”目光扫过七妹案头的空白诗笺,慈爱的笑意爬上眼角:“莫要急,随心写便是。”
七妹望着满院的烟火气,耳后狐毛随着夜风轻轻颤动。纳兰京不知何时取来披风,温柔地替她披上,指尖擦过她发烫的耳垂:“要不,我替姑娘写首打油诗?就写...‘醉府佳人墨未干,满院鸡飞又狗跳’?”
“贫嘴!”七妹被逗得扑哧一笑,抓起狼毫蘸墨,却在宣纸上落下个歪斜的墨点。窗外,紫藤花影摇曳,将众人的身影映在窗棂上,恍惚间竟似一幅灵动的市井画卷。
更漏滴答声里,忽有清越笛声穿破夜色。七妹醉梦紫搁下狼毫,循声望去,只见九妹醉梦泠赤着足踩在窗台上,粉色鱼尾在月光下泛着珍珠光泽,手中竹笛正吹出欢快曲调。她身后觅两举着荷叶伞,生怕月光灼伤恋人,发间还沾着白日捕鱼时的水草。"七姐!"醉梦泠晃了晃竹笛,"我给诗会谱了新曲!"
话音未落,院门方向传来马车辘辘声。身着金丝绣袍的觅媛探出脑袋,发间金步摇叮当作响:"徐怀瑾那厮派车来送请帖了!"她扬了扬烫金帖子,突然压低声音,"不过依我看,他八成是想借机瞧瞧纳兰公子这位劲敌。"
纳兰京闻言挑眉,从袖中取出一方紫色丝帕擦拭玉镇纸,动作优雅如抚琴:"原来在徐公子眼里,我竟是这般值得忌惮?"他忽然转头望向七妹,墨玉般的眸子映着烛火,"倒是姑娘,可要为我这'劲敌'写首诗壮壮声势?"
七妹耳尖发烫,正要开口反驳,却见母亲林秀琪端着莲子羹进来。妇人鬓边茉莉沾着夜露,目光扫过满屋喧闹,轻轻摇头:"都歇了吧,明日诗会..."话未说完,屋顶传来瓦片轻响。八妹醉梦熙倒挂着探下脑袋,白色劲装随风鼓起:"七姐!快看我新创的倒挂金钩式!"话音未落,"咚"的一声栽进院内池塘,溅起水花浇湿了正在喂鱼的二姐醉梦甜。
醉梦甜抹了把脸上的水珠,橙色裙裾滴着水,却仍护着怀中的食盒:"我刚烤的栗子糕,谁要尝尝?"众人瞬间围拢过去,七妹望着这乱作一团的场景,忍不住轻笑出声。纳兰京不知何时站到她身后,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瞧,你的家人,比诗还热闹。"
窗外,紫藤花在夜风中舒展藤蔓,将醉府的喧嚣与灯火,酿成了江南春夜里最动人的诗篇。七妹拾起狼毫,望着宣纸上晕开的墨迹,忽然有了灵感——或许不必苦思佳句,眼前这般鲜活的烟火日常,便是最好的诗行。
夜色愈发深沉,院中的喧闹却未减半分。七妹醉梦紫望着案头狼毫,正欲落笔,忽闻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身着亮黄色短打的觅佳领着李屹川撞开房门,发间绒球随着动作剧烈晃动,"不好了!"她攥着竹筒的手微微发抖,"我驯养的诗蚁逃了大半,明日诗会可怎么办?"李屹川赶忙将扛着的木梯靠墙放好,粗糙的手掌挠着后脑勺,"俺、俺这就帮忙找!"
纳兰京放下手中茶盏,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莫急,诗蚁喜阴湿,许是躲在紫藤架下。"话音未落,身着红衣的五姐醉梦红抱着雪球猫冲了进来,猫爪上还沾着墨渍,"何止诗蚁!这调皮鬼打翻了我的朱砂砚,现在书房满地梅花印!"她杏眼圆睁,轻轻戳了戳雪球的脑袋,引得猫咪不满地喵呜一声。
正当屋内乱作一团时,一道沉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都在闹什么?"父亲醉合德身着灰布长衫,手中握着戒尺,却难掩眼底的纵容。母亲林秀琪紧随其后,端着盛满醒酒汤的托盘,"明日诗会,你们这般胡闹,还让七妹如何静心作诗?"
七妹望着家人,心中暖意翻涌。烟霞紫纱衣下的狐尾不自觉地轻轻摆动,她忽然站起身,声音清脆:"不如大家一起帮忙?阿姐们整理书房,兄长们寻找诗蚁,我...我便以今晚的趣事为题,写一首诗!"
纳兰京闻言,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他走到七妹身旁,低声道:"如此,我便做姑娘的书童,研磨铺纸可好?"说着,已执起砚台,动作优雅地研磨起来,墨香渐渐弥漫整个书房。
窗外,细雨不知何时又落了起来,打在紫藤花上沙沙作响。屋内,众人分工协作,不时传来阵阵笑闹。七妹望着这温馨的一幕,心中灵感如泉涌,狼毫落下,墨香与花香交织,在宣纸上勾勒出独属于醉府的烟火诗行。
雨丝顺着青瓦沟檐织成细密的珠帘,将醉府的庭院笼在一片朦胧水雾里。七妹醉梦紫握着狼毫的手顿住,宣纸上墨迹正晕染成半朵未绽的紫藤。忽听窗外传来树枝断裂的脆响,紧接着是八妹醉梦熙的惊呼:“糟了!剑穗缠住紫藤架了!”
众人快速来到院中,只见白衣翻飞如鹤,醉梦熙倒挂在摇摇欲坠的花架上,腰间长剑穗子死死缠在藤蔓间。觅风踩着满地积水飞奔而来,青色长衫溅满泥点:“抓紧我!”他话音未落,整座紫藤架轰然倒塌,惊起满院纷飞的紫花,却正巧被李屹川铁塔般的身躯稳稳接住。
“好!”小加加举着油纸伞在雨中蹦跳,羊角辫随着动作晃成两团雪白的绒球,“屹川大哥比那画本里的托塔天王还厉害!”她怀中的竹篮突然探出个粉扑扑的脑袋——是偷吃枇杷的觅瑶,圆鼓鼓的腮帮子还沾着果肉。
七妹蹲下身捡拾散落的花瓣,烟霞紫纱衣扫过湿润的青石,忽觉肩头一沉。纳兰京撑着玄色油纸伞半蹲在她身侧,指尖捏起沾着雨珠的紫藤:“看来这花架,是在为姑娘的诗稿催灵感。”他说话时,温热的呼吸拂过她泛红的耳尖,惊得狐尾在裙摆下轻轻蜷缩。
“七妹快看!”二姐醉梦甜举着食盒从回廊跑来,橙色裙裾沾满草屑,“栗子糕掉进池塘了,结果引得泠丫头的鱼群抢食,现在满池都飘着糕点碎屑!”她身后,醉梦泠鱼尾拍打着水面,溅起的水花里还裹着半块浮起的糕点。
父亲醉合德拄着拐杖摇头叹息,却藏不住眼角笑意:“明日诗会,莫不是要把西湖水都搅成墨汁?”母亲林秀琪上前替七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丝,素手拂过她鬓边沾着的花瓣:“随他们闹吧,这般鲜活的日子,写成诗才最动人。”
夜雨渐密,七妹望着院中笑闹成一团的家人,忽然提起裙摆奔向书房。纳兰京紧随其后,油纸伞倾斜着将她整个人罩在伞下,自己半边衣袖却被雨水浸透。当狼毫再次落在宣纸上时,窗外的紫藤残花与屋内的烟火喧嚣,都化作了她笔下流淌的诗行。
屋内烛火被穿堂风撩得明明灭灭,七妹醉梦紫望着宣纸上洇开的墨迹,耳尖的绒毛还因方才的喧闹微微发烫。纳兰京倚在雕花窗棂旁,修长手指卷着半片紫藤花瓣,忽然轻笑出声:"原来姑娘家人闹起来,比西湖涨潮还热闹。"他话音未落,门外又传来重物拖拽的声响。
身着蓝色襦裙的六姐醉梦兰揪着南宫润的衣袖出现,发间玉簪歪向一边:"快帮我评评理!他非说《诗经》里的'硕鼠'写的是..."话未说完,一团雪白的身影从她裙摆下窜出——是雪球猫叼着支毛笔,尾巴高高竖起,在青砖上留下蜿蜒的墨痕。
"站住!"五姐醉梦红举着扫帚追进来,红色裙摆扫过满地花瓣,"又把我的画眉墨弄翻了!"她话音未落,窗外突然飞进个湿漉漉的纸鸢,正巧糊在纳兰京脸上。八妹醉梦熙倒挂在屋檐上,笑得直拍大腿:"对不住啦!觅风那家伙放歪了!"
七妹慌忙起身去帮纳兰京整理,烟霞紫纱衣的银线在烛光下流转。她指尖刚触到他温热的脸颊,却见父亲醉合德抱着一摞书跨进门槛,老花镜滑到鼻尖:"都别闹了!明日诗会要带的典籍..."话未说完,怀中竹简突然散落,惊得母亲林秀琪手中的茶盏险些落地。
"我来捡!"小加加和二宝几乎同时扑向地面,羊角辫与虎头帽撞在一起。最下方的竹简滚到七妹脚边,露出泛黄的《楚辞》残页。纳兰京弯腰拾起时,与她指尖相触,低声道:"姑娘可知,'凤皇既受诒兮,恐高辛之先我'?"
七妹耳尖瞬间通红,狐尾在裙摆下不安地摆动。屋内众人的笑闹声渐渐模糊,只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破碎的紫藤花架洒进来,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覆了层朦胧的紫纱。
月光淌过满地狼藉,将碎成两半的竹简镀上银边。七妹醉梦紫蹲下身捡拾泛黄书页,烟霞紫纱衣的裙摆扫过青砖上的墨痕,忽然触到一片温热——纳兰京的手掌不知何时覆在竹简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正捏着她险些碰落的残页。“当心划破手。”他的声音裹着若有若无的雪松香,在喧闹的屋内却清晰得让人心颤。
“哎呀!”九妹醉梦泠突然惊呼,粉色鱼尾在门槛处拍出水花。她怀中湿漉漉的觅两正举着半截烧焦的木签,“烤鱼的时候,火星子溅到纸鸢上了!”少年发梢还滴着水,脸上却挂着傻笑,“不过落进池塘时,正巧惊起一群红鲤,倒像在给我们舞龙!”
话音未落,身着亮黄衣衫的觅佳拽着李屹川撞开房门,竹筒里残存的诗蚁正焦躁地爬动。“找到啦!”她琥珀色的眼睛亮得惊人,“原来它们躲在父亲的《千字文》里,还排成了‘诗会必胜’的字样!”李屹川挠着后脑勺憨笑,宽大的袖口藏着几颗新摘的桑葚,“顺路采的,给小加加那丫头解馋。”
突然,院外传来清脆的铃铛声。大姐醉梦香挽着聂少凯的手臂走来,鹅黄裙裾沾着草屑,发间金步摇却依旧精致。“后山的萤火虫聚成了星河,”她眨了眨明亮的眼睛,“我们抓了些,打算挂在诗会的灯笼上。”聂少凯默默举起手中竹笼,里头流萤点点,映得醉梦香的脸庞宛如笼着薄雾的朝阳。
母亲林秀琪望着满屋闹腾,无奈又宠溺地摇头,将新煮的姜茶挨个塞进孩子们手里。父亲醉合德戴着老花镜,认真地将散落的竹简重新捆扎,嘴里念叨着:“明日诗会,可别再这般手忙脚乱...”话未说完,雪球猫突然跃上案头,爪子踩过七妹刚写的诗稿,留下一串墨梅花印。
七妹望着被搅乱的字句,耳后的狐毛却因笑意轻轻颤动。纳兰京俯身替她挡住要去追猫的醉梦红,袖中的银狐哨擦过她手背,“这样的诗稿,倒比工整的绝句更有趣。”他指尖划过纸上凌乱的墨迹,“烟火气里藏着灵气,正如...”他顿了顿,目光温柔地落在她泛着红晕的脸颊,“正如姑娘眼中的星光。”
窗外,新生的紫藤嫩芽正顺着残架攀爬,将月光筛成细碎的紫影,铺满醉府的每一寸喧闹与温柔。
晨光刺破薄雾时,醉府的庭院已飘起蒸笼的白雾。二姐醉梦甜踮着脚往食盒里塞刚出炉的桂花糕,橙色围裙上沾着面粉,嘴里还不忘叮嘱:"七妹,记得给纳兰公子留两块,昨儿他帮你护着诗稿可辛苦了。"话音未落,八妹醉梦熙风风火火掠过,白色劲装下摆扫翻了三姐醉梦艾的竹篮,里头的青团骨碌碌滚了满地。
"当心!"苏晚凝一个箭步冲上前,青衫下摆沾满露水,总算接住了最后三个青团。醉梦艾蹲在地上收拾,绿色裙摆扫过青石,忽然抬头笑道:"正好,这摔裂的青团,倒像极了昨夜紫藤花的形状。"她话音刚落,远处传来马车的辘辘声——是纳兰京遣人送来的新花架,工匠们抬着雕花檀木穿梭在回廊间,惊起廊下打盹的雪球猫。
七妹醉梦紫坐在梳妆台前,烟霞紫纱衣外披着母亲新缝的月白披风。镜中映出她鬓边摇曳的紫藤簪,那是纳兰京今晨托人送来的,花蕊处还沾着新鲜晨露。忽然门帘一掀,九妹醉梦泠晃着湿漉漉的鱼尾钻进来,手里捧着个贝壳:"七姐!觅两哥哥在西湖底找到的,像不像你的发簪?"贝壳泛着珍珠光泽,内里天然的纹路竟真如缠绕的藤蔓。
诗会设在醉仙楼临水的画舫上。当七妹踩着跳板登船时,忽见纳兰京倚着朱红廊柱等候,月白锦袍上绣着暗纹紫藤,腰间新换的玉坠正是她前日随手画的狐形草图。"小心风大。"他伸手虚扶她的手肘,指尖带着若有若无的温度,"方才徐怀瑾那家伙,已经在二楼摆好擂台等着了。"
楼内早已热闹非凡。觅佳正趴在栏杆上,指挥李屹川用竹筒释放诗蚁,亮黄色的小生物在宣纸上排成"江南春色"的字样;虎妞和二宝躲在屏风后,偷偷给客人的茶盏里放桂花蜜;而醉梦熙已经按捺不住,抽出长剑在甲板上舞出银芒,引得围观书生们连连后退。
七妹被簇拥着来到案前,狼毫蘸墨时,瞥见窗外的景象——大姐醉梦香与聂少凯泛舟湖上,船头挂着的萤火虫灯笼在碧波上投下点点金斑;三姐醉梦艾正教苏晚凝折纸鸢,绿色的纸翼在风中猎猎作响;远处的小船上,醉梦泠的鱼尾拍打着水面,溅起的水珠里,觅两正举着烤鱼哈哈大笑。
墨汁滴落在素笺的刹那,七妹忽然觉得胸臆间满是温热。她不再思索华丽辞藻,笔下流淌的,是昨夜满地狼藉的欢乐,是今晨沾着露水的牵挂,是家人喧闹的烟火,是恋人眼底的星光。当最后一个字落下时,纳兰京不知何时已立在身旁,他低头轻笑,温热的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尖:"这世间最美的诗,原是藏在姑娘的烟火日常里。"
画舫外,西湖的水波轻拍船舷,将满船的笑闹与诗声,揉碎成江南最温柔的春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