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搓绳

    春阳斜照绣阁,觅瑶指尖翻飞,将染作桃粉的麻线在掌心反复相搓,胭脂色绫罗裙裾垂落如霞。罗景珩倚着雕花槅扇,墨色衣摆扫过青玉案几,见她鬓边垂落的发丝被穿堂风拂动,伸手替她簪正银蝶钗,笑道:"这麻线绕得比同心结还密,可是要将为夫拴在身边?"觅瑶耳根泛红,手中绳结又紧了几分,麻线缠绕间,尽是未说出口的绵绵情意。

    暮春的暖光透过窗棂洒在案上,身着桃粉襦裙的觅瑶指尖轻捻淡色麻线,玉腕翻转间,柔韧的丝线如缠绵情话般层层相绕。斜倚榻边的罗景珩墨发半束,月白长衫上暗纹流转,见她因专注而微微蹙起的眉,含笑执起一缕青丝绕在她耳后:"瞧这绳结盘得这般缱绻,可是想将我这颗心也牢牢系住?"觅瑶耳尖泛红,手中麻线愈搓愈紧,将满心欢喜都藏进了缠绕的情意里。

    寒武纪白银时代的蔷薇之世,江南平阳宛城的西子湖畔笼着层轻纱般的晨雾。觅府绣阁檐角悬着的银铃被穿堂风拂响,叮咚声里,九妹觅瑶正跪坐在湘妃竹席上,十二幅月华裙的粉纱层叠铺开,像极了春日里最娇嫩的芍药花瓣。她额间贴着胭脂晕染的花钿,鬓边斜簪着珊瑚珠串成的垂丝海棠,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案上搁着刚采来的蔷薇花瓣,汁液将染缸里的麻线浸成深浅不一的桃粉。觅瑶指尖缠着丝线,玉白的手腕翻转如蝶,将浸着花香的麻线细细搓捻。窗外柳丝轻拂,晨光透过雕花槅扇,在她脸颊投下细碎的光影,映得那双含着笑意的杏眼愈发灵动。她自幼生得圆润可爱,总爱抿着唇浅笑,即便成年后褪去婴儿肥,仍带着属猪女子特有的温婉憨态。

    "当心扎了手。"低沉的嗓音带着三分宠溺。罗景珩负手立在窗边,月白色锦袍上暗绣着流云纹,广袖被风掀起时,露出腕间她亲手编的红绳。他生得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如削玉,举手投足间皆是世家公子的清贵气度,此刻却垂眸望着专心搓绳的少女,嘴角不自觉扬起温柔的弧度。

    觅瑶闻声抬头,发间银蝶钗上的珍珠晃了晃:"前日见二姐用彩绳编了香囊,我也想试试。"她抿着唇将搓好的麻线举到眼前,粉颊微红,"只是这麻线总不听话,缠了半日也不成样子。"

    罗景珩踱步上前,玄色靴尖点在柔软的波斯绒毯上。他修长的手指穿过她指间的麻线,与她并排跪坐:"需得两股线力道均匀。"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畔,"像这样......"他带着她的手慢慢旋转,麻线在掌心逐渐凝成紧实的绳结。

    觅瑶的心咚咚直跳,盯着交叠的双手,连脖颈都泛起红晕。她偷偷瞥向身旁的人,见他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专注的模样比平日里更添几分俊朗。"景珩哥哥这般耐心,倒像教稚儿学字。"她轻声打趣,试图掩盖自己的慌乱。

    罗景珩轻笑出声,指尖拂过她发烫的耳垂:"若真是稚儿,此刻早将麻线缠成乱麻团了。"他突然收紧掌心,将她的手轻轻拢在自己掌中,"倒是某人,总将情意藏在针线上,也不怕我这笨人看不懂?"

    窗外传来几声黄鹂啼鸣,绣阁内的空气却骤然变得温热。觅瑶低头望着交握的手,麻线仍在指间缓缓缠绕,将两颗心越系越紧。她忽然想起前日在市集看到的同心结,原以为不过是精巧玩物,此刻方知,这缠绕的丝线里,藏着的分明是比蜜还甜的心事。

    暮春的西子湖笼着层薄雾,宛如一幅未干的水墨。觅府绣阁的雕花木窗半开着,垂落的茜纱窗幔被穿堂风掀起,送来满湖的荷香与远处隐约的丝竹声。案头青瓷瓶里斜插着几枝晚樱,粉白花瓣落在觅瑶摊开的织锦帕上,倒与她身上那袭桃粉襦裙相映成趣。裙裾绣着并蒂莲纹,金线勾边在阳光下泛着微光,走动时环佩轻响,衬得她愈发娇憨动人。

    觅瑶跪坐在软缎绣墩上,鬓边新换的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她咬着下唇,专注地将浸过蔷薇汁的麻线在掌心反复搓捻,葱白般的手指被染得微红。前日在市集见孩童拿着彩绳玩耍,突然想起罗景珩腰间的玉佩少了挂绳,便央着府里的绣娘教她编绳。只是这看似简单的活计,到了她手里却总不得要领,麻线时而松散,时而打结成团。

    榻边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罗景珩半倚在湘妃竹榻上,墨发用羊脂玉冠松松挽起,月白长衫敞着领口,露出内里银线绣的缠枝纹中衣。他手肘撑着云纹靠枕,目光追随着少女低垂的眉眼,见她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不由得唇角微扬。

    “又在跟麻线置气?”他起身走到案前,广袖扫过案几,带起几缕若有若无的沉水香。修长的手指挑起一缕散落的青丝,轻轻绕在她耳后,指腹不经意擦过她发烫的耳垂,“这般专注,倒像是要将毕生功力都融进这绳结里。”

    觅瑶浑身一颤,手中的麻线险些散开。她抬眸望向近在咫尺的人,见他眉眼含笑,眼底映着自己慌乱的模样,心跳顿时快了几分。“还不是...还不是为你编挂绳。”她别开脸,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若不是你总说玉佩挂绳旧了,我何苦...”话音未落,便被他突如其来的轻笑打断。

    罗景珩屈指在她额间轻弹,见她瞪圆杏眼的模样,笑意更浓:“原来我的小瑶瑶是心疼我。”他握住她拿着麻线的手,带着她缓缓旋转,“编绳讲究心平气和,这般急躁,可是想让我明日戴着一团乱麻出门?”

    觅瑶被他说得脸颊发烫,却又舍不得抽回手。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她忽然想起大姐醉梦香曾说,恋人之间连指尖相触都会生出蜜糖般的甜意。此刻想来,倒真是这般滋味。“那...那你教我。”她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娇嗔。

    罗景珩应了声“好”,俯身时墨发垂落,几乎要拂过她的脸颊。两人靠得极近,呼吸相闻间,觅瑶只觉得周遭的空气都变得温热。窗外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惊起满湖涟漪,却惊不散绣阁内缠绕的绵绵情意。麻线在交叠的掌心中缓缓凝成绳结,将两颗心也系得更紧了些。

    忽听得院外传来清脆的铜铃声,原是八妹醉梦熙骑着枣红马归来,腰间佩刀与马鞍上的铜铃相撞,叮叮当当一路响到绣阁外。她翻身下马时,白色劲装的下摆猎猎扬起,发间束着的狼尾毛随风飘动,英气勃勃的模样惊飞了檐下的燕子。

    "瑶瑶!快来看我新得的好刀!"醉梦熙大踏步跨进绣阁,目光却在看见罗景珩时一顿,狡黠地眨了眨眼,"哟,打扰三妹妹谈情说爱了?"她故意拉长语调,惹得觅瑶手一抖,刚编好的绳结差点散开。

    罗景珩倒是神色自若,抬手替觅瑶稳住发颤的手腕,温声道:"八姑娘好兴致,不知这刀有何妙处?"他这般坦然,倒让醉梦熙不好意思再打趣,大大咧咧地抽出长刀,刀身映着窗外春光,泛起森冷的寒芒。

    "这可是我在城西铁匠铺淘到的宝贝!"醉梦熙将刀鞘上的缠绳扯下,"就是这绳子太糙,我正想着找瑶瑶帮我编个新的——"话音未落,瞥见案上染着蔷薇色的麻线,顿时眼睛一亮,"正巧!就用这个!"

    觅瑶有些为难地看向手中未完成的挂绳,又看看醉梦熙期待的眼神。罗景珩见状,轻轻捏了捏她的指尖,笑道:"无妨,先帮八姑娘编,我的明日再做也不迟。"他说这话时,眼底流转的笑意让觅瑶心头一暖,仿佛春日的暖阳都化在了那双墨色的眸子里。

    醉梦熙却突然凑近罗景珩,上下打量一番,挑眉道:"罗公子倒是体贴。不过我这刀绳可不好编,得结实耐磨,还得..."她故意停顿,狡黠地看了眼觅瑶,"还得编出点侠气来!"

    觅瑶被逗得噗嗤一笑,先前的局促烟消云散。她重新捻起麻线,玉指翻飞间,心中已构思好新的花样。罗景珩安静地坐在一旁,时而替她添盏茶,时而将散落的花瓣从她发间拾起,目光始终未曾从她身上移开。

    绣阁内,三人笑闹声不断。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将三人的影子拉长,映在茜纱窗上,恍若一幅流动的画。而那缠绕的麻线,在觅瑶手中又有了新的模样,既藏着对恋人的温柔,也编进了姐妹间的情谊。

    正当三人说笑间,木格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六姐醉梦兰提着食盒翩然入内。她一袭靛蓝襦裙绣着细密的葡萄纹,发间银步摇坠着青玉珠,走动时叮咚作响,倒比檐下风铃更清脆几分。"老远就听见熙丫头的咋呼声,"她抿唇轻笑,将食盒搁在案上,掀开盖子露出几碟玫瑰酥,"特意让厨房做的,快尝尝?"

    醉梦熙早丢了刀扑过去,雪白的袖口险些扫翻砚台:"还是六姐疼我!方才骑马回来肚子正饿呢!"她抓起块酥饼咬下,腮帮子鼓得像小松鼠,逗得觅瑶忍俊不禁。罗景珩微微欠身行了个礼,顺手将觅瑶膝边散落的麻线拾起,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微凉的手背。

    "瑶瑶这是在编绳?"醉梦兰挨着妹妹坐下,目光落在案上蜿蜒的蔷薇色丝线,"前日见泠丫头在编鱼形结,说是要系在香囊上。"她指尖轻点桌面,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阿珩公子的玉佩挂绳不是旧了?"

    觅瑶的耳尖瞬间染红,手中麻线差点打成死结。罗景珩却笑意更深,从袖中取出一枚羊脂玉佩,莹润的玉色映着窗外的暮春阳光:"正想请瑶瑶帮忙,不想倒被六姑娘说中了。"他说话时故意凑近,温热的气息拂过觅瑶泛红的耳垂,惹得她慌乱地低头,发丝垂落如帘,将满心羞涩都藏了起来。

    醉梦熙凑过来看玉佩,刀鞘磕在案几上发出闷响:"这玉佩看着素净,挂绳可得编得花哨些!"她转头朝醉梦兰眨眨眼,"六姐不是最会配色?快帮瑶瑶参谋参谋!"

    绣阁内顿时热闹起来。醉梦兰取出绢帕铺在案上,将各色丝线按深浅排开;醉梦熙手舞足蹈比划着想要的绳结样式;觅瑶咬着唇认真聆听,偶尔抬头与罗景珩对视,又慌忙低下头,手中麻线却愈发熟练。窗外的夕阳渐渐西沉,将四人的身影染成暖金色,混着玫瑰酥的甜香,把这平凡的午后酿成了蜜。

    正争执间,雕花木门被轻轻叩响,二姐醉梦甜挎着竹篮探进半个身子。她鬓边别着新摘的枇杷花,橙色襦裙上绣着金灿灿的稻穗纹,腰间系着的铜铃随着动作发出细碎声响,"老远就听见熙丫头的大嗓门,又在闹什么?"她晃了晃竹篮,露出几串新摘的樱桃,"刚从聂家送来的,说是福州新种的甜核儿品种。"

    醉梦熙眼睛一亮,顾不上编绳的事,三步并作两步扑过去:"二姐最好了!"她伸手要抓樱桃,却被醉梦甜轻巧避开。"洗手去!"醉梦甜嗔怪道,目光扫过案上的丝线,"哟,瑶瑶这是开窍了?往常碰针线就打瞌睡的人,如今竟编得这般认真。"

    觅瑶脸颊发烫,下意识攥紧手中麻线。罗景珩替她解围,抬手接过竹篮:"劳烦二姑娘费心,这樱桃看着晶莹剔透,倒像瑶瑶的胭脂。"他话音未落,惹得醉梦熙夸张地干呕一声:"酸死人了!我还是去洗手吃樱桃,省得在这儿当睁眼瞎!"说罢风风火火地跑开,白色衣角带起一阵风,险些掀翻案上的丝线。

    醉梦兰掩唇轻笑,将丝线按颜色码得更整齐些:"二姐来得正好,快帮我们瞧瞧,这玉佩挂绳配什么花样好?"她展开手中图纸,上面画着盘长结、双钱结等十几种样式。醉梦甜凑过来,指尖点在其中一个图案上:"我瞧这平安结不错,既结实又寓意好。"

    觅瑶偷偷抬眼看罗景珩,见他正专注地端详图纸,睫毛在眼下投出墨色的影。想到要亲手编一条平安结系在他腰间,心便像被春日的柳絮挠着,又痒又暖。她抿着唇轻声道:"就...就用平安结吧。"

    罗景珩转头看她,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听你的。"他从袖中取出个锦盒,里面躺着几颗圆润的珍珠,"编好后把这几颗珠串上,挂在绳尾,晃起来倒像瑶瑶走路时裙摆的流苏。"

    醉梦甜见状打趣:"阿珩公子这般会哄人,难怪瑶瑶越发心灵手巧了。"她边说边往觅瑶手里塞了颗樱桃,红艳艳的果肉衬得少女脸颊愈发粉嫩。绣阁内一时满是轻笑,樱桃的酸甜混着丝线的蔷薇香,将暮春的日光酿得愈发浓稠。

    忽闻院外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伴着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七妹醉梦紫提着紫色纱裙,发间狐尾形状的玉簪随着步伐轻轻晃动,身后还跟着抱着书卷的南宫润。"老远就闻到樱桃香,"她眨了眨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径直凑到案前,"果然二姐又藏着好东西!"

    南宫润儒雅地向众人作揖,目光落在醉梦兰身上时微微颔首。六姐耳尖泛红,低头将编绳图纸往袖中藏了藏,却被醉梦紫眼尖瞧见:"哟,在捣鼓什么秘密?"她一把抢过图纸,"平安结?给阿珩公子编的?"尾音故意拖得长长的,惹得觅瑶手一抖,刚编好的半段绳结险些散开。

    罗景珩长臂一伸,稳稳托住她慌乱的手,指腹轻轻擦过她掌心的薄茧:"当心。"这亲昵的举动让醉梦紫吹了声口哨,醉梦甜则笑着往她嘴里塞了颗樱桃:"就你最会打趣,也不怕闪了舌头。"

    "我这是替瑶瑶着急!"醉梦紫吐了吐舌头,忽然瞥见罗景珩袖中露出的锦盒,"呀,还有珍珠配饰?早说呀,我库房里有更稀罕的东珠!"说着就要往外跑,却被南宫润拦住:"先吃樱桃,莫要毛毛躁躁。"他说话时温声细语,与醉梦紫的跳脱形成鲜明对比。

    此时,窗外忽然掠过一道白色身影。醉梦熙举着刚洗干净的手冲进来,水珠甩得满地都是:"说什么东珠?我前儿在码头见人卖南海珍珠,那才叫个圆润!"她抓起樱桃大快朵颐,汁水顺着嘴角流下,急得醉梦兰忙掏帕子替她擦拭:"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觅瑶看着姐妹们闹成一团,心里却暖融融的。罗景珩替她将散落的麻线理顺,低声道:"莫要被她们扰了心神。"他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你专心编绳,其余的交给我。"说罢,起身往醉梦紫手里塞了碟玫瑰酥,又给南宫润斟了杯茶,三言两语便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开。

    暮色渐浓,绣阁内烛火渐次亮起。觅瑶垂眸专注手中的麻线,蔷薇色丝线在指尖穿梭,将少女心事也一并编进了这缠绕的绳结里。窗外的西子湖泛着粼粼波光,偶有夜鹭掠过水面,惊起圈圈涟漪,恰似她此刻悸动的心。

    正闹得欢时,雕花门再度被推开,一袭亮黄色襦裙撞入众人眼帘。觅佳踮着脚,头顶沾着几片草叶,发间蚂蚁形状的银饰随着动作微微颤动,身后跟着的李屹川小心翼翼捧着个竹筐,额头还沁着薄汗。"姐妹们快来看!"觅佳眼睛亮晶晶的,"阿川在田间挖到的野蜂蜜,还带着蜂巢呢!"

    醉梦熙的樱桃瞬间不香了,一个箭步冲过去:"我来尝尝!"她伸手要蘸蜜,却被觅佳拍开:"当心蜇着!这蜜得用勺子舀!"李屹川憨憨笑着从袖中掏出木勺,小心翼翼地刮下一层琥珀色的蜂蜜,先递给觅佳尝。这一举动惹来醉梦紫的调侃:"瞧瞧屹川,眼里只看得见佳丫头。"

    觅瑶被这一幕逗得抿嘴轻笑,手中的麻线又紧了几分。罗景珩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轻轻替她揉着发酸的肩膀:"歇会儿?"他的掌心带着暖意,透过薄薄的襦裙熨帖着她的肌肤。觅瑶耳尖发烫,却舍不得放下手中的活计:"快编好了,再等等。"

    说话间,院外传来清脆的铜铃声。小加加骑着牛慢悠悠晃进来,羊角辫上系着的红绸带随风飘扬,身后坐着的刘阿肆抱着一大捆新鲜草料。"听说有蜂蜜?"小加加人未到声先至,跳下牛背时还不忘拍了拍牛的脑袋,"大花乖,待会儿给你吃苜蓿。"

    醉梦兰忙起身招呼他们:"快进来,正好尝尝樱桃。"她转头看向觅瑶,目光落在即将完工的绳结上,"瑶瑶的手艺愈发精进了。"话音未落,醉梦熙突然指着窗外大喊:"大风和熙丫头来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醉梦熙骑着马,大风在后面紧紧跟着,手中还拎着两只野兔。"今晚加菜!"醉梦熙的声音远远传来,白色劲装在风中猎猎作响,腰间新换的绳结正是上午觅瑶赶工编的,此刻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系着的银铃铛发出悦耳的声响。

    暮色彻底笼罩了西子湖,觅府绣阁内烛火摇曳。觅瑶终于完成了手中的平安结,珍珠坠子在绳尾轻轻晃动。罗景珩接过挂绳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辛苦我的小织女。"他低声道,眼中盛满温柔。觅瑶抬头望向他,窗外的月光洒进来,与烛火交织,将这一刻的情意也缠绕得愈发绵长。

    正当众人围聚着分食野蜂蜜时,门外忽然传来环佩叮当之声。一袭鎏金色襦裙率先映入眼帘,觅媛手持团扇款步而入,发间金丝累成的灵猴簪随着步伐轻轻晃动,身后跟着摇着折扇的徐怀瑾。“老远就听见这儿热闹得紧,”她眼波流转,瞥见案上的平安结,“哟,瑶瑶妹妹这是给心上人备的?”

    徐怀瑾摇着绘有山水的折扇轻笑:“若论心思巧,谁能比得过觅家的姑娘们?前日我见泠姑娘在湖畔编的鱼形结,倒是与景珩公子这平安结有异曲同工之妙。”话音未落,醉梦紫已打趣道:“徐公子莫不是想求个同款,好拴住某人的心?”惹得觅媛用团扇轻轻拍了下她的肩。

    罗景珩将编好的平安结系在玉佩上,垂落的珍珠在暮色中泛着柔光。他忽的转身,在众人调笑声中,当着众人的面将玉佩郑重挂在腰间:“如此,往后我这玉佩便与主人一样,牢牢被瑶瑶系住了。”这话直白得让觅瑶耳尖瞬间红透,慌乱间打翻了案上的胭脂盒,绛红色粉末洒在未收的麻线上,倒像是落了片晚霞。

    “呀!”醉梦甜眼疾手快扶住胭脂盒,“这胭脂染的颜色倒好看,瑶瑶下次编绳不妨试试?”醉梦艾也凑过来,青绿色裙裾扫过波斯绒毯,她指着麻线道:“再掺些金线,编出来的绳结定像春日朝霞。”

    此时,院外突然传来欢快的叫嚷。虎妞小葵骑着二宝的肩头闯进来,橙色虎头帽歪在脑后,手里举着串糖葫芦:“我在集市抢的最后一串!”二宝被压得直晃,却仍稳稳托着妹妹,憨笑道:“慢些慢些,莫摔着。”

    觅瑶看着满屋热闹,手中还攥着几缕未编完的麻线。罗景珩伸手替她拂去发间不知何时沾上的蜂蜜,指尖的温度比烛火更灼人。窗外的西子湖在夜色中泛起细碎波光,偶有夜船划过,传来若隐若现的吴侬软语,而绣阁内的笑语声,早已将这暮春的夜酿得愈发浓稠。

    夜色渐浓,绣阁内烛火摇曳,将众人的身影投在茜纱窗上。忽闻院外传来清越的笛声,婉转悠扬如潺潺流水。九妹醉梦泠身着粉衣,发间别着银色鱼形发饰,与觅两哥哥并肩而立,手中竹笛尚在轻颤。"老远就听见姐姐们的笑声,"她眉眼弯弯,"原是在办热闹的聚会。"

    觅两哥哥一袭月白衣衫,腰间系着醉梦泠亲手编的双鱼结挂绳,温声道:"带了些西湖龙井,正好给大家解解腻。"他话音刚落,小加加已蹦跳着凑过去:"我来泡茶!阿肆新做的竹茶筅可好用了!"刘阿肆挠挠头,从背后摸出个精致的竹制茶筅,憨笑着递给她。

    醉梦香与聂少凯姗姗来迟。大姐身着明黄劲装,利落的马尾间束着金丝带,气场十足;聂少凯则一袭靛蓝长袍,腰间玉佩与罗景珩的质地相似,一看便知是出自同个匠人之手。"府里有事耽搁了,"醉梦香挑眉,目光落在罗景珩腰间的平安结,"倒是瑶瑶,这手艺越发精湛了。"

    罗景珩低笑一声,抬手轻抚平安结:"全赖瑶瑶费心,往后行路,这绳结便替我护着平安。"他望向觅瑶的眼神温柔得近乎宠溺,惹得众人一阵哄笑。醉梦红伸着懒腰,红色襦裙上的猫爪刺绣随着动作若隐若现:"说得这般郑重,倒像要闯荡江湖似的。"

    "闯荡江湖?"醉梦熙眼睛一亮,猛地站起身,腰间银铃乱响,"我正想找几个人同去!前些日子听闻北方有座'千机阁',藏着无数失传的武学秘籍......"她兴致勃勃地描述着,大风在一旁默默替她整理被风吹乱的鬓发,眼中满是纵容。

    觅瑶倚在窗边,看着姐妹们或笑闹、或品茶、或低声交谈,心中满是温暖。罗景珩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披了件薄毯在她肩头:"夜深了,可别着凉。"他的气息萦绕在耳畔,带着淡淡的沉香,"今日辛苦你,编了这么久的绳结。"

    "不辛苦。"觅瑶轻声道,望着他腰间晃动的平安结,"只要你喜欢便好。"窗外的月光如水,洒在西子湖上,泛起粼粼波光。绣阁内,众人的欢声笑语与笛声、茶香交织在一起,编织成一幅温馨美好的画卷。

    正当醉梦熙兴致勃勃描绘江湖蓝图时,窗外突然飘进几缕湿润的水汽。觅媛举着团扇走到檐下,鎏金色裙摆扫过青石阶,望着天际翻涌的墨云嗔道:"这鬼天气,白日里还晴得通透,转眼就要落雨。"话音未落,豆大的雨点已砸在芭蕉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快关窗!"醉梦甜惊呼着去够木窗,橙色衣袖扫过案头,几颗未收的樱桃骨碌碌滚向罗景珩。他弯腰去捡的瞬间,觅瑶也伸手来拿,两人指尖相触,她慌忙缩手,却被他轻轻握住。"当心着凉。"他嗓音低沉,顺势将披风裹住她单薄的肩头,绣着流云纹的月白锦缎还带着体温。

    屋内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调笑。醉梦紫晃着酒杯凑近,紫色裙摆上的狐尾刺绣随着动作若隐若现:"阿珩公子这披风一披,倒比春雨还及时。"南宫润替醉梦兰拢了拢被风吹散的发丝,温声道:"雨势渐大,不如在此歇下。"聂少凯闻言点头,明黄衣摆掠过檀木椅,"正巧与屹川兄切磋几招拳法。"

    李屹川挠着后脑勺站起身,亮黄色短打衬得他魁梧身姿更显挺拔:"我这粗笨功夫,哪敢在聂公子面前献丑。"话音未落,醉梦香已抽出腰间软鞭,豹目含笑:"少啰嗦,打赢了请你吃桂花糖糕。"两人身影旋出院门,雨幕中传来拳脚相击的闷响。

    觅瑶倚在窗边看雨,手中无意识摩挲着剩余的麻线。罗景珩将温热的茶盏塞进她掌心,见她盯着雨帘发呆,突然笑道:"在想什么?莫不是恼我抢了编绳的兴致?"他指尖轻点她泛红的脸颊,"明日晴了,陪你去郊外采最新鲜的蔷薇,染出的颜色定比这胭脂更艳。"

    窗外的雨越下越密,将西子湖笼在白茫茫的水雾里。屋内却暖意融融,醉梦泠的笛声混着众人的笑闹,与雨声交织成曲。觅瑶望着罗景珩腰间晃动的平安结,忽然觉得,即便江湖再大、风雨再急,只要能守着这般烟火日常,便是最安稳的岁月。

    雨势愈发磅礴,忽然一声惊雷炸响,惊得醉梦艾猛地缩进苏晚凝怀中。她翠绿的裙裾上绣着的兔儿纹随着颤抖轻轻晃动,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莫怕莫怕。"苏晚凝轻拍着她的背,商人家公子特有的温润嗓音里满是疼惜,顺手将案上的暖炉往她身边挪了挪。

    醉梦紫见状,眼中闪过狡黠,故意尖着嗓子道:"哎呀,这雷声倒像有人在擂鼓!不如我们玩个击鼓传花?输了的人可要罚酒!"说着便扯下头上的紫色丝绦当作"花",在众人起哄声中抛向醉梦青。四姐身着青衫,身姿如蛇般灵巧,轻易躲过丝绦,反手一甩便落在了何童怀中。

    书生何童推了推鼻梁上的玉冠,儒雅地起身:"既如此,我便诵一首应景的诗。"他清了清嗓子,朗声道:"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话音未落,醉梦熙已大大咧咧地打断:"酸文假醋的!要我说,不如学泠丫头吹曲儿来得痛快!"

    九妹醉梦泠被点到名,粉衣轻颤,提着裙摆走到厅中。她将竹笛抵在唇边,一曲《雨打芭蕉》倾泻而出,笛声婉转,竟与窗外雨声奇妙地应和着。觅两哥哥望着她的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双鱼结,仿佛那小小绳结里也藏着万语千言。

    觅瑶看得入神,手中茶盏微微倾斜,几滴茶水洒在罗景珩手背。"当心。"他低笑着抽出手帕替她擦拭,月白袖口滑落,露出她先前编的红绳。"自从戴上这个,总有人问起。"他凑近她耳畔,温热的气息拂过泛红的耳垂,"不如明日再编个更精巧的,也好让旁人知道,我这颗心早被人用麻线牢牢缠住了。"

    屋内众人玩闹正酣,小加加与刘阿肆蹲在角落烤着野兔,油星子滴在炭火上,发出滋滋声响。虎妞小葵骑在二宝肩头,晃着两条小腿,嘴里还塞着李屹川剥的糖炒栗子。窗外雨帘如幕,将整个觅府裹进温柔的夜色里,而这小小的绣阁,盛满了比蜜糖更甜的烟火温情。

    击鼓传花的丝绦突然落在觅媛手中,她摇着鎏金团扇站起身,金丝猴形发饰随着动作叮咚作响:“罚酒太无趣,不如我给大家变个戏法?”说罢轻挥团扇,几片金箔自扇面飘落,竟在烛火中化作翩跹蝴蝶,引得小加加追着满屋跑,白色裙摆沾满了从地上蹭起的蜜糖渍。

    刘阿肆蹲在炭炉边翻动野兔,转头朝追蝴蝶的小加加笑道:“当心烫着!”话音未落,醉梦熙已拔刀挑起一串烤得金黄的肉串,白色劲装掠过炭火带起火星:“好香!屹川快来比试过招,赢了这串归你!”李屹川挠着头起身,亮黄色短打在火光中格外醒目,两人过招时拳风扫过,案上的麻线团骨碌碌滚到了觅瑶脚边。

    罗景珩俯身去捡,发间玉冠流苏垂落,在觅瑶手背上投下细碎的影。“又走神了?”他将麻线团放在她掌心,指腹轻轻擦过她因编绳发红的指尖,“明日带你去绸缎庄,挑些最软的丝线。”说着从袖中掏出枚雕花银盒,打开竟是块玫瑰形状的胭脂,“店家说这色号叫‘蔷薇醉’,倒与你编绳时脸红的模样相配。”

    觅瑶耳尖瞬间烧起来,慌乱间抓起麻线要编,却被醉梦甜眼尖瞧见。二姐端着新沏的茶凑过来,橙色衣袖扫过罗景珩递来的胭脂盒:“阿珩公子这是变着法子讨瑶瑶欢心?”她将茶盏放在两人中间,茶汤映着烛火晃出暖光,“不过说起胭脂,前日泠丫头用花瓣染的颜色才叫妙......”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变成了细雨,滴答声中混着醉梦泠新奏的曲调。觅两哥哥倚着窗边,替九妹将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双鱼结挂绳随着动作轻轻晃动。醉梦兰与南宫润在角落对弈,棋盘上的白子在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她落子时指尖微顿,被南宫润趁机偷吃掉一颗棋子,急得蓝色裙摆都跟着晃了晃。

    觅瑶望着满屋热闹,手中麻线不知不觉又搓长了一截。罗景珩托着下巴看她,月白长衫上的暗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忽然伸手将她发间歪斜的海棠簪扶正:“慢些编,我这颗心,早就被你困在这千缠百绕的麻线里了。”屋内笑闹声、琴声、雨声交织,而他眼底的温柔,比这暮春的夜色更浓。

    正当屋内笑语盈盈时,一阵急促的叩门声惊破了热闹。浑身湿透的二宝抱着虎妞小葵撞开房门,橙色虎头帽滴着水,喘着粗气喊道:“后院的篱笆被雨水冲垮了,圈里的羊跑出去三只!”小加加“腾”地站起身,白色裙摆扫翻了炭炉边的木凳:“糟了!那几只是明日要送去集市的!”

    醉梦香将软鞭往腰间一缠,明黄劲装猎猎作响:“少凯,你带几个人往东边找!”聂少凯应声抽出佩剑,靛蓝长袍下摆掠过门槛。醉梦熙早翻身上马,长刀出鞘寒光凛凛:“大风,咱们追西边!”白色身影转瞬消失在雨幕中,只留下风中摇晃的银铃余韵。

    觅瑶攥着未编完的麻线要起身,却被罗景珩按住肩膀。他将玄色披风罩在她身上,月白长衫下暗纹如龙游云海:“雨势未歇,你且留在屋内。”说罢从墙上摘下弓箭,箭尾白羽在烛火中微微颤动,“我去帮忙围堵,很快回来。”

    屋内顿时忙作一团。醉梦甜指挥众人收拾被撞翻的桌椅,橙色衣袖沾满茶水;醉梦红跃上窗台,红色猫爪刺绣的裙摆扫过窗棂,尖着嗓子喊:“往竹林方向去了!”觅媛摇着鎏金团扇,金丝猴发饰叮当作响:“我去厨房熬姜汤,免得大家着凉!”

    觅瑶站在廊下望着雨帘,手中麻线被风吹得凌乱。她想起罗景珩腰间的平安结,心里忽生忐忑,转身跑回绣阁翻出针线筐,将剩下的蔷薇色丝线与金线缠在一起,指尖翻飞间,比先前更紧、更密地编着新的绳结。雨声渐急,烛火明明灭灭,映着她泛红的脸颊和专注的眉眼,仿佛要把满心牵挂都织进这缠绕的丝线里。

    雨幕中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夹杂着醉梦熙爽朗的笑嚷:“往这边赶!”觅瑶扒着窗棂张望,只见罗景珩骑着黑马飞驰在前,月白长衫被雨水浸透紧贴脊背,手中长弓却稳稳搭着箭矢,瞄准前方泥泞中乱窜的白羊。他箭无虚发,白羽箭精准钉在路旁树干上,惊得羊群调转方向,正撞进聂少凯带人围堵的竹网。

    “好!”屋檐下的醉梦红拍着手喝彩,红色裙摆上的猫形刺绣随着蹦跳忽隐忽现。觅媛端着姜汤小跑出厨房,金丝团扇早已弃在一旁,金色襦裙沾满泥点:“快些回来喝姜汤!”她话音未落,醉梦紫已撑着紫色油纸伞奔下台阶,狐尾玉簪在雨雾中泛着幽光,“纳兰京!你脸色这般苍白,莫要逞强!”

    觅瑶攥着新编的绳结转身要走,却见罗景珩浑身湿透地跨进门槛。他甩了甩发梢的水珠,玄色披风下的月白长衫洇着泥痕,唯独腰间的平安结依旧妥帖。“没伤着吧?”她踮脚去擦他脸上的雨水,指尖触到他冰凉的肌肤,眼眶忽地发烫。

    罗景珩低头望见她手中缠绕着金线的蔷薇色绳结,睫毛凝着的雨珠轻轻颤动:“这是......”“比之前的更结实。”觅瑶别开脸,将绳结塞进他掌心,麻线末端还系着颗小巧的银铃铛,“风一吹就能听见,我......我好知道你平安。”

    厅内陡然爆发出哄笑。醉梦甜捧着姜汤笑得直不起腰,橙色裙摆扫翻了案上的胭脂盒:“瞧瞧瑶瑶这副模样,倒像只护崽的小猪!”醉梦艾躲在苏晚凝身后偷乐,翠绿裙裾上的兔儿刺绣跟着轻颤。罗景珩却郑重地将新绳结系在腰间,与旧的平安结并排晃动,伸手将觅瑶鬓边被雨水打湿的发丝别到耳后:“往后走到天涯海角,铃铛一响,我便知道有人在牵挂。”

    窗外的雨渐渐转小,暮色中的西子湖泛起粼粼碎银。屋内姜汤的热气混着众人的笑闹,觅瑶望着罗景珩腰间两枚绳结相缠,忽然觉得,原来这世间最动人的情意,早藏在麻线缠绕的每一圈温柔里。

    待众人换下湿衣,重新围坐时,厨房已炖好驱寒的紫苏姜茶。小加加踮着脚给每人斟茶,羊角辫上的红绸带沾着草屑,眼睛却亮晶晶的:“多亏大家帮忙,羊儿一只都没丢!”刘阿肆憨笑着挠头,粗布衣裳还滴着水,手里却牢牢攥着几株野山菌:“山脚下捡的,明早炖锅汤给大伙补补。”

    醉梦香擦着湿漉漉的长发走来,明黄劲装换成了家常短打,发间金丝带随意束着,倒添了几分飒爽:“说起来,阿珩今日这箭术,当真是出神入化。”聂少凯跟着点头,靛蓝长衫下摆还沾着泥浆:“若非那几箭封路,羊群早窜进密林了。”

    罗景珩低头望着腰间两枚绳结,一枚绣着平安,一枚缀着银铃,指尖轻轻摩挲着冰凉的金属:“全仗瑶瑶的绳结护佑。”他转头看向蜷在榻角的觅瑶,桃粉襦裙换作素色寝衣,发间还别着他前日送的银蝶钗,“方才追羊时,铃铛每响一声,便觉得浑身都有了力气。”

    醉梦紫晃着换好的紫色襦裙,狐尾玉簪换成了暖玉发钗,闻言挑眉:“哟,这般肉麻的话也说得出口?”她伸手去抢南宫润手中的姜茶,却被躲开,“南宫公子偏心!我也冷得紧呢!”醉梦兰见状轻笑,蓝色裙摆轻扫过紫裙,将自己的茶盏推过去:“莫闹,仔细烫着。”

    觅媛突然拍手笑道:“既然大家都平安归来,不如玩个新把戏!”她从袖中掏出几颗骰子,鎏金团扇轻点桌面,“摇到相同点数的,便用麻线编个物件,编得最妙的人,明日可让旁人替做一件事!”醉梦熙顿时来了精神,白色劲装下的佩刀叮当作响:“我先来!正愁刀鞘绳要换!”

    觅瑶望着案上散落的麻线,想起白日里编绳时罗景珩手把手教她的模样,耳尖又微微发烫。罗景珩似是察觉到她的局促,不动声色将她往身边拢了拢,玄色外袍的暖意透过单薄寝衣传来:“莫慌,我帮你。”他的指尖不经意勾住她的,在众人的笑闹声中,麻线再度于掌心缠绕,缠绕出比夜色更浓的缱绻。

    骰子在青瓷碗里骨碌碌打转,最先摇出三个六点的竟是虎妞小葵。她骑在二宝肩头晃着两条小腿,橙色虎头帽歪到一边,举着骰子得意洋洋:"我要编个老虎尾巴!挂在大风哥哥的马鞍上!"惹得醉梦熙笑得前仰后合,白色劲装下的佩刀跟着哐当作响。

    觅佳与李屹川同时掷出对子,两人对视一眼又慌忙错开视线。蚁族少女的亮黄色裙摆沾着泥点,却灵巧地捻起麻线:"我给你编个护腕,"她小声嘟囔着,"省得练武时磨伤手。"李屹川涨红了脸,铁塔般的汉子此刻攥着麻线的手却比绣娘还轻。

    轮到觅瑶时,骰子在她掌心沁出薄汗。罗景珩覆上她的手背轻轻一摇,四枚骰子竟齐齐显出桃花纹。醉梦紫立刻起哄:"这可是天赐的姻缘签!瑶瑶可要编个定情信物!"少女耳尖烧得通红,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罗景珩腰间的银铃绳结,忽然想起白日里被雨水打湿的香囊图纸。

    烛光摇曳间,众人各自忙碌。醉梦艾的兔儿耳朵发颤,正用绿色麻线编着三叶草挂坠;南宫润替醉梦兰举着烛台,看她用蓝色丝线绣出栩栩如生的小老鼠;徐怀瑾摇着折扇非要给觅媛当帮手,却总把金线缠成乱麻,惹来一阵笑骂。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窗棂洒在案上,将缠绕的麻线镀上一层银边。

    "好了!"小加加第一个举起作品,歪歪扭扭的羊形绳结挂着片干枯的树叶,"这是给阿肆的,像不像咱们丢的那只羊?"刘阿肆小心翼翼接过,粗糙的手掌托着精巧的绳结,笑得露出一口白牙。醉梦熙的刀鞘绳上编满了回旋纹,末端坠着枚从战场上捡来的铜扣,寒光与麻线的柔和奇妙地融为一体。

    觅瑶的指尖在罗景珩掌心微微发抖,却将麻线编得愈发紧实。她用蔷薇红打底,金线勾勒出并蒂莲的纹样,末端系着两颗珍珠——一颗浑圆似月,一颗微扁如心。"给你缝在香囊上。"她轻声说,不敢看他的眼睛,"往后无论多远,闻到香气就知道......"

    "就知道有人在等我回家。"罗景珩替她说完,将编好的绳结珍重收进袖中。他的月白长衫染着雨水和青草的气息,却比任何时候都温柔。厅内众人的笑闹声渐渐低了下去,醉梦泠的笛声又响了起来,混着窗外的虫鸣,在暮春的夜里织成一张柔软的网。

    夜风穿堂而过,拂动罗景珩腰间的铃铛,也吹动觅瑶鬓边的发丝。她望着满屋熟悉的身影,忽然觉得,这千缠百绕的麻线,就像他们交织的命运。无需轰轰烈烈,只要能在每个平凡的日子里,守着彼此,编出属于他们的,长长的、温柔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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