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商

    “我知道二婶前两天去寺庙上香,这荷包我收下了,礼尚往来,我也拜托婶母一件事。”叶湘怡拉过孙玉棠的手,她的手温暖而柔软,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

    孙玉棠眨了眨眼睛,有些吃惊,睫毛在阳光下轻轻颤动:“何事?”

    “既然婶母和李夫人关系要好,那这养生凉茶的生意便交给婶母接洽管理。”叶湘怡娓娓道来,目光中带着一丝笃定,“开始可能会不赚钱,但婶母替我管事便不能白干,所以二婶母每月的月钱便是固定的二十两翻倍,再加上和养生凉茶出单量相同的铜板数。”

    孙玉棠惊讶不已,精致的面容上满是震惊,红唇微微张开,久久说不出话来。

    她心中暗自思忖,这少夫人竟有如此大的魄力和气度,将这般重要的生意交于自己打理,实乃难得的信任。

    花厅外,夕阳的余晖如金纱般洒在庭院里,将几株海棠花映得格外娇艳。两人的影子投在地板上,一高一矮,却莫名和谐,仿佛一幅天然的水墨画。

    这深宅大院里的心病,有时候比身子上的病更难治,叶湘怡心中明白。

    她望着庭院中那几株随风摇曳的海棠,心中暗自期许,希望能为这府中带来一些改变,让这沉闷的深宅焕发出新的生机。

    叶湘怡小心收起荷包,再次抬眸,目光坚定地看向孙玉棠,轻声问道:“二婶可还满意湘怡的提议?

    孙玉棠站起身,带着几分疲惫。

    她朝着叶湘怡福身而拜,动作优雅而端庄,声音带着一丝感激:“既然少夫人想要孙玉棠出力,那就请受礼。”

    叶湘怡刚想上前扶起,却听孙玉棠又道:“我知晓少夫人一片好意,我既应下此事,定当全力以赴,不负少夫人所托。”

    叶湘怡轻轻摇头,白皙的脸上带着一抹温和的笑,说道:“我既然说了,二婶母的才干不应陷于内宅,自然愿意帮扶二婶一把。这深宅虽大,却也困不住有志之人,望二婶能借此机会,寻得一番新天地。”

    次日,春日的暖阳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叶湘怡的书案上。

    春桃捧着个檀木匣子风风火火冲进来,差点撞翻夏荷手里的账本。

    “小姐!钱府送东西来了!”春桃的声音清脆悦耳。

    叶湘怡揭开匣盖,一股墨香扑面而来。雪白的宣纸上,钱老那手颜体字力透纸背。

    【春山吐翠,新芽竞发】

    【一叶凝香,千峰入茶】

    “这诗......”春桃凑过来念完,歪着头,一脸疑惑,“怎么跟童谣似的?不都说诗词应该文采飞扬?”

    说着春桃还学着私塾里的童子摇头晃脑:“春山吐翠~新芽竞发~”

    夏荷“噗嗤”笑出声,眉眼弯弯,清秀可爱。

    “钱老费心了。”叶湘怡轻抚纸面,指尖在宣纸上轻轻滑动,“齐明当初教你的‘文采斐然’,那是作应试文章。”她指尖在宣纸上点了点,“这样简单直白的,贩夫走卒都能记住。”

    春桃恍然大悟:“就像街口王婆卖的梨膏糖,‘咳嗽痰多,一包就灵’?”

    “正是!我的春桃好聪明!”叶湘怡笑着捏她脸蛋,她今日略施粉黛,眉眼间更添了几分妩媚,“咱们这茶饼往江南一送,保管连三岁孩童都会念。”

    话音未落,三婶母王氏摇着团扇迈进门槛。王氏穿着一件大红色的襦裙,发间簪着一支金步摇,妆容艳丽,却透着几分俗气。

    “哟,说什么这么热闹?”眼睛却不住地直往桌上瞟。

    叶湘怡不动声色地将诗稿往账本下一掩,心中暗自警惕,这王氏向来爱打听是非,今日来此,怕是没什么好事。

    “什么风把三婶给刮来了?”叶湘怡笑着起身相迎,顺手将诗稿塞进账本底下,动作自然流畅。

    王氏眼睛滴溜溜转着,身后的丫鬟已经麻利地支好了棋盘:“前儿那局没尽兴,特来找侄媳再战。”

    黑白子刚落定,王氏就迫不及待道:“听说二房这两日请了三趟大夫?”她故意压低声音,眼神中透着几分八卦,“你二叔病重,你知不知道?”

    “该您落子了。”叶湘怡指尖白子“嗒”地截断黑棋去路,神色从容,“二叔染了风寒,我已经吩咐厨房清淡饮食。”

    王氏急忙补了一子:“可我昨儿去送参汤,连柳姨娘的影子都没见到,照理说以前应该是柳姨娘衣不解带的侍奉的......”

    “三婶,您这角要没了。”叶湘怡突然一指棋盘,目光专注,仿佛这棋局才是世间最重要之事。

    “哎呀!”王氏慌忙去救,又忍不住追问,“你二婶就没说什么?”

    叶湘怡不紧不慢地围住一片黑子:“二婶能说什么?”她话锋一转,“三婶这手棋妙啊。”

    王氏立刻被带偏:“那是!我这招‘二鬼拍门’练了多年。”

    话没说完就发现中计,白子已悄无声息连成一片。

    棋至中盘,王氏鼻尖都沁出汗来,她今日精心打扮的妆容,此刻也因紧张而略显狼狈。

    叶湘怡却悠哉地抿着茶,每次都在对方要放弃时“不小心”露出破绽,让王氏忙于下棋,忘了套话。

    王氏刚想重提话头:“湘怡你就跟婶子说说嘛。”

    “三婶当心,下棋怎可一心二用?”叶湘怡一子落下,笑吟吟提醒,眉眼间带着几分俏皮。

    王氏立刻忘了八卦,全神贯注盯着棋盘,仿佛这小小的棋盘便是她的整个世界

    窗外日影西斜时,她终于险胜半子,乐得直拍大腿:“妙极!明日咱们再战!”

    这才送走抱着棋盘如获至宝的三婶母。叶湘怡伸了个懒腰,身姿曼妙,如春日里的垂柳般轻盈。

    “控制着双方焦灼僵持的棋局还是太累人了。”叶湘怡揉了揉肩膀,秀眉微蹙。

    “可不是,夫人的肩膀都僵了。”夏禾心疼地揉着叶湘怡的肩膀,“本来这几日就没闲下来过。”

    叶湘怡转了转酸痛的脖子说道:“春桃,备笔墨。”

    话音未落,小厮捧着个锦盒进来:“李夫人差人送来的,说是给夫人养身子用。”

    叶湘怡揭开盒盖,一叠药方整整齐齐码在里头,最上头那张赫然写着“济世堂凉茶秘方”。

    她眼睛一亮,这下又凑齐一方拼图。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叶湘怡喃喃自语,心中暗自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春桃歪着头问道:“可眼下都入夏了哪来的东风?”

    “傻春桃,”叶湘怡戳她脑门,动作亲昵,“快去准备笔墨,我好给东风写信。”

    铺开雪浪笺,叶湘怡提笔蘸墨。左手边摊着钱老的诗稿,右手边放着李夫人的方子。小楷娟秀如珠,一笔一划都透着她的用心。

    【钱老题诗可印茶饼外封】

    【李夫人秘方宜作内附茶包】

    写到兴起,她索性把算盘拖过来,噼里啪啦一顿拨:“你们看,若在杭州卖五百文一盒,刨去人力物力等本钱......每斤茶叶净利润比以前能提高六成。”

    叶湘怡用笔杆点了点额头,继续写道:

    【夫君明鉴:此茶若成,一则扬钱老文名,二则传李家医术,三则......】她笔尖顿了顿,嘴角翘起,【叶家茶园营收可较从前提高六成。】

    最后这句墨迹未干,她自己先笑出了声,笑声如银铃般清脆悦耳。

    幸好裴俞风开拓了杭州市场,那她便要借裴俞风的商路搭台唱戏。

    “夫人笑什么?”夏禾好奇地问道。

    “笑你们姑爷。”叶湘怡把半干的信纸抖了抖,眉眼间带着几分俏皮,“看到‘六成’定要跳脚,说不定连夜赶回来讨价还价。

    夏禾正要封好信笺,叶湘怡突然又抽回来,在末尾添了行小字:

    【另,家中的桂花糖快用完了】

    春桃凑上来问道:“桂花糖不是街上药铺就有卖吗?”

    “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夏禾重新替叶湘怡封好信。

    “要的就是这个劲儿。记得找王管事家的小子送,他骑马快。”叶湘怡嘱咐道,目光中带着几分期待。

    窗外暮色渐沉,案头的茶汤映着晚霞,浮起一层碎金似的光。

    叶湘怡望着那茶汤,心中思绪万千,忽然模糊回忆起当年的裴俞风来家中借钱时爹爹嘱咐的一句话:“茶要趁热喝,事要抓紧办。”

    但如今这养生凉茶,终于也要飘香千里了。

    “哎哟喂!”裴俞澜摇着折扇晃进来,他穿着一件宝蓝色的长袍,风度翩翩,却又不失几分玩世不恭,“我当是谁在写家书,原来是咱们当家主母害相思病了!”说着还捏着嗓子念,“三郎亲启~”

    二嫂卢琼华一把拧住他后腰,卢琼华穿着一件淡紫色的襦裙,眉眼间带着几分嗔怪:“你恶不恶心!”转头对叶湘怡笑道,“别理他,在茶山喝了几天野茶,越发没个正形。”

    叶湘怡惊喜地迎上去:“二哥二嫂怎么回来了?茶园呆的不舒坦吗?”

    “咳咳。”裴俞澜突然挺直腰板,“小弟在外忙碌,为兄身为裴家......”

    话没说完又被媳妇掐得龇牙咧嘴,那模样滑稽极了。

    卢琼华了个白眼:“湘怡,是母亲派小厮催我们回来的。”她声音软了几分,透着几分思念,“而且我也想岁岁了......”

    叶湘怡瞧着二嫂红润的脸颊,打趣道:“看来茶山风水养人呀,我看二哥二嫂容光焕发。也不知道当初二婶竟不放你们同去,谁想的法子说是茶山出了问题......”

    裴俞澜卢琼华夫妻两个老脸一红,不再接话。

    “母亲这次说有要事相商。”裴俞澜略带尴尬的解释道,“我俩怕是她诓人,特地先来你这探探口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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