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锡生带她逛了一圈，让佟银大概了解附近有什么。
张锡生住在市中心的一个高级公寓，周围商场、公园、各种娱乐设施甚至医院、学校、体育馆都一应俱全，离地铁和公交车站也不远。
“银银，我明天就要去上班了，你自己好好呆在家里，去哪玩给我发条消息。”
“好。”
佟银这次没和他唱反调，张锡生脸上的笑弧度翘起得更高。
总算是能让他省心一点。
“这就是我上班的地方，怎么样，还算气派吧？”
这段路有点堵车，佟银看着窗外挂着“问池大学附属松青医院”大字的建筑点头，意识到张锡生看不见又开口道：“确实很气派。”
比她老家那个破旧的乡镇医院气派多了。
“前不久刚搬迁的，之前那个老医院可破了，引导做得也不好，我刚入职的时候经常迷路，根本找不到自己的科室。”
“现在就不一样了，又大又宽敞，里面什么东西都是新的，还有专门的休息室，比一些私立都好，我也算赶上好时候，没干几年就换了地方。”
佟银扫了几眼张锡生，不太确认，他刚刚是在……炫耀？
她内心有些微妙，张锡生的性格和她想象的不一样，比她要想的……活泼一点？
在她心里张锡生是个很优秀的精英，可能有些自负、傲慢甚至刻薄，哪怕表面笑得温柔，内心也是冷冰冰的，根本看不起他们这样的穷人。
很多人都是这样子的，表面对她好，但在背地里根本看不起她。
所以，佟银第一次见面就不喜欢张锡生。
不过想到张锡生和佟橙玩得好，佟银又释然了。
佟橙那个逗逼的朋友也不会是什么正经人。
“那你还挺幸运的。”
张锡生笑：“有空带你逛逛。”
佟银：“好。”
“公立医院是不是很累啊？话说你这么有钱，为什么要当医生？”
多遭罪。
张锡生顿了几秒才回答：“因为不想走我爸爸安排的路，而且我喜欢医生这个职业，可以治病救人，很有成就感。”
佟银好奇：“爸爸安排的路？”
张锡生声音平静：“嗯，他想让我学经管，继承家业。”
佟银：……
继承……家业？
话说这算不算一种凡尔赛？
似乎意识到自己对佟银说得太多，张锡生问她：“你呢？为什么学计算机？”
佟银面不改色：“因为赚得多。”
从没有过金钱烦恼的张锡生不懂这个理由，他问：“那你真喜欢什么？”
佟银盯着窗外血红的几个大字，轻声道：“我没有喜欢的东西。”
她还没有钱到能考虑精神上的富足，等她赚够一百万说不定会思考她真喜欢什么。
可恶，张锡生这点都比她强，他居然有梦想这种奢侈的东西！
张锡生没说话，过了会才说：“人怎么会没喜欢东西？”
佟银哼哼两声：“你当然不懂，我现在的要紧事是填饱肚子，没空思考这些。”
张锡生轻笑一声：“那你可以开始思考了，我不会让你饿肚子的。”
“不过你家没钱吗？我还以为你哥不缺钱呢。”
佟银想他真不知人间疾苦，她没回答，反而问了另一个问题：“你一个月多少钱？”
“一万二，但过几年我还会涨工资的。”
“够你花吗？”
张锡生眼神偏移：“嗯，勉强吧。”
佟银才不信，他给她买的几件衣服加起来都不止这个价格，看他云淡风轻付钱的模样就知道，这对他来说只是笔小钱。
富家少爷上班只是打发时间，完全不靠工资吃饭。
“我哥工资还比你低一点呢，又要养我又要攒钱买房的，哪够用的？”
其实佟橙每个月打给佟银的钱不少，但都被她攒起来了，她舍不得花，像只仓鼠一样囤储她能得到的所有资源。
“也不止工资吧，他还有富婆……”
“张锡生！”
张锡生语出惊人，佟银眼里几乎要喷火，她狠踹靠背一脚，发出一声巨大的闷响，突然的推背感让张锡生的身形晃动，眼镜都掉下来半寸。
他在开车。
张锡生将剩下的话吞下，透过后视镜观察佟银紧绷的侧脸，她揣着手，典型抗拒与防备的姿态。
她在生气。
张锡生低声道，似乎有些疑惑：
“他没跟你说吗？他好像和市法院副院长有点苗头？没谈吗？”
佟银对佟橙的感情生活一无所知，她狐疑地盯着驾驶位：“真的假的？”
“我也不清楚，但他都没跟你说那应该是没谈？”他看了眼窗外，有些惆怅，“我还以为他们在一起了。”
佟银意识到另一个问题：“等等，副院长？那她多少岁了？”
“今年刚过32岁生日。”
32……岁？
那岂不是比她哥大八岁？！
首先她不是歧视姐弟恋，其次她不是歧视姐弟恋，最后她真不是歧视姐弟恋，但是！
大八岁也太多了吧！
佟银震惊。
她哥该不会是太想进步了？
等等，她在想什么，她哥是这样的人吗？
真爱，绝对是真爱，真爱是不在乎年龄的！
佟银脸上表情精彩纷呈不断变化，张锡生有点想笑：“怎么了？”
佟银的表情最后定格在难言而喻上：“就是……觉得差得有点多。”
张锡生点头：“确实，他高攀了。”
佟银大喊：“我说的是年龄！”
她简直跟他没话讲。
张锡生抬手摸鼻尖，问：“八岁差很多吗？”
佟银：“多啊！但如果……”
我哥喜欢，也不是不能接受。
不过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想起佟橙已经牺牲，佟银的眼睛一下子就暗淡下来。
佟银没再说话，张锡生冷不丁接了句：“我们也差八岁。”
佟银：……
心里的悲伤被他一句话搅得烟消云散，佟银警惕地看着张锡生。
他是在暗示她什么吗？
但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好像只是单纯想起这件事。
“八岁不错了，他还扬言要当我后爹呢。”
闻言，佟银无语，怀疑张锡生在逗她玩，但又觉得佟橙也不是说不出这句话的人。
嘴贱呐。
张锡生幽幽道：“说实话我当时很想打他，但主要是没打过，被他按住了。”
佟银：……
如果是这样……她只能说佟橙活该被打。
“你们怎么认识的？”
佟银还是问出这个问题。
两个人的职业不搭噶，身份地位更是天差地别，她真的很好奇。
“不知道啊，他突然要跟我当兄弟，又要给我做后爹。”
佟银扶额，无力吐槽。
“但现在想想，他可能是认错人了，以为明元平是我妈。”他顿了顿，解释道，“明元平就是那个副院长。”
所以他俩是乌龙认识的？
佟银趴在窗口，声音很轻，带着一点嫌弃：“他很烦人吧？”
张锡生点头：“很烦人，但突没他了，又有些冷清。”
佟银没说话了。
过了会，张锡生又干巴巴地补救：“不过还好有你继续陪着我。”
佟银挑眉：“我是佟橙的替代品？”
“不，你是独一无二的。”
张锡生说。
她是独一无二的。
两人去江边吹了会江风，顺便聊了几句，佟银发现张锡生懂得很多，和他聊什么他都能接上一两句，但很浅显，后面他都是在听她讲。
夏天的傍晚闷热，虽然江风带着水汽，吹在脸上消散了部分暑气，但一小时后两人身上就都是汗，衣服黏在身上不太舒服，早早回了家。
佟银回到房间，到处碰碰摸摸，圆圆的猫眼里全是好奇。
她昨天太累，再加上自卑，根本没心情打量这个房间，现在才仔细摸索。
佟银按下床头遥控器的按钮，看着自动关上的窗帘，嘴巴张成一个“O”型。
好高科技的家。
土包子佟银试试这试试那，空调温度一会调高一会调低，几个灯来回打开，玩烦了，她才心满意足地住手。
来到卫生间，佟银盯着浴缸看了整整两分钟，下定决心，她今晚要泡个澡。
别说浴缸，她家连淋浴都没有，只能靠桶打水洗澡。
浴缸放水的时间比她想象中长，佟银先去拿浴巾，还偷偷摸摸去冰箱拿了瓶牛奶。
虽然知道张锡生肯定不介意，但想到被他发现，她就觉得有些羞耻。
她把一切都准备好，带着一种郑重地心情走进浴缸。
唔……好暖和。
水好柔软，重重的，压在身上很舒服。
佟银呼出一口气，她想起网上看到的五颜六色的浴盐球，发誓以后绝对要试试。
其实住在张锡生这也挺好的。
佟银在水里吐泡泡，听着气泡咕嘟咕嘟破裂的声音，看张锡生都顺眼了。
大概在里面泡了半小时，头都开始晕她才恋恋不舍地从里面走出来，给自己裹上浴巾，在镜子面前臭美。
她拨弄自己的头发，对着镜子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脸。
她可真好看。
360度欣赏完自己的美貌后，佟银凑近镜子，摸自己风吹日晒，因为疲劳有些粗糙的脸。
要是她也有张锡生这样的家庭条件，还能更好看些。
她今天打量张锡生的时候发现，他居然比她白两个度。
可恶。
佟银扎起头发，想起张锡生给她买的新衣服，现在已经挂在客房的柜子里。
佟银垂眼，对那些新衣服蠢蠢欲动。
她就试试，反正……反正也是买给她的，她不穿，难不成张锡生穿吗？
他穿不进的。
嗯。
佟银说服了自己，连蹦带跳地去试新衣服，她纤细的手指划过挂成一排的衣物，挑中一条姜黄色的长裙。
很宽松，是偏可爱休闲的风格，上面没有多余的刺绣花纹，但版型很好，把她的腰线勾得很漂亮。
色彩明亮，版型简洁，很夏天，配个草帽一定很合适去油菜田里拍照。
佟银提着裙摆转了两圈，越看越喜欢。
张锡生眼神还不错，居然还挺合身的。
佟银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留念。
她脱下衣服，将它叠好再次塞进衣柜，换回了自己的旧睡衣。
旧的穿起来也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