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锡生根本就不是一个好哥哥！
“张锡生！你是不是动我衣服了！”
佟银刷得一下拉开阳光房的玻璃门，张锡生正在摆弄他的花草，他停下浇花的手，对面前怒气冲冲随时准备咬他一口的佟银有些疑惑。
怎么又生气了？
张锡生问：“什么衣服？”
佟银的脸蓦然红起来，她的指尖因为尴尬微微发抖，憋半天，她才色厉内荏地冲张锡生喊：“就是我放在烘干机旁边的衣服！”
“那些啊，我看你一直都没晾，想着你可能是忘记了，就顺手帮你晾了。”
张锡生随口回答，又低下头继续浇他的花。
一点小事而已，不用感谢他。
“在阳台那，你明天要穿吗？”
早上他出门的时候看见篮子里有衣服，本以为是脏的，结果一摸还带着刚脱完水的潮气，想着佟银可能是出去拿衣架，就没管，结果下午等他回家，那些衣服还在那。
他一猜就知道佟银肯定是忘了，一边在心里吐槽佟银衣服拿出来了都能忘，一边帮她重新洗了一遍晾好。
没办法，他就是这样热心的好人，而且那些衣服放在那他也难受，不用太感谢他的。
真不用。
“张锡生！谁让你动我东西的！你是不是……傻、脑子有问题！”
佟银看张锡生云淡风轻的模样，怒上心头，但还是克制住自己别说出太难听的话。
“嗯？”
张锡生回过头，不懂佟银怎么好像更生气了，他不是告诉她衣服晾哪里了吗？
佟银看张锡生一脸迷惑，甚至隐隐对她有些不识好人心的嫌弃，简直想发疯。
“我的内衣也在里面！谁让你晾的！”
他是变态吗？
佟银后退半步，高中的阴影让她对张锡生产生了激烈的抗拒情绪，他和班主任的脸慢慢重叠。
“也晾在阳台那。”
佟银：……
她说的是晾在哪的问题吗！？
佟银恶向胆边生，快步向前踹了张锡生一脚：“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张锡生手一抖，水都撒出来一滩，浇到兰花叶子上的水珠下坠，重重地砸到阳台的大理石地板上，发出连串的滴答声。
他无框镜片下的眼神恼火中又带着委屈。
“你为什么对我的态度老是这么差？明明……”
昨天还好好的，他们还给彼此剥虾……
他还委屈上了？
佟银抢走张锡生手里的洒水壶，指着他诉说他的罪行：“你没事帮我晾衣服干嘛？我是女的你是男的你不懂吗？你有性别认知障碍？”
不对，女的也不能未经允许碰她内衣！
张锡生正面对向她，他很高，俯视着佟银的时候有种微妙的压迫感。
“你要是自己把衣服晾好就不用我来帮忙了，佟银，你要反思自己。”
张锡生难得对佟银生气，下垂的眼睛里带着几分压抑的恼火。
“我总不能晾到一半看见你的内衣就不晾了吧？还是单独把你的内衣落下？”
佟银瞪大眼睛，被张锡生的不要脸惊呆了，但他过分坦然地看着她，眼里只有好心被辜负的不悦。
“你！”
“那你也不能动我的内衣！你不能提醒我吗？”
这件事，无论有多少前置条件，只凭这一点就是张锡生错了。
不过张锡生目前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因为他完全没有和别人同居的经验，也缺乏一些……常识。
在他看来他只是好心照顾佟银，就像小时候保姆帮他洗衣服晾衣服一样，内衣在这个时候不过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一件布料。
但是，在看见佟银怒气冲冲的绯红脸颊，看见她圆润上翘的眼睛，看见她因怒气抿白的双唇，张锡生突然发现：
佟银已经长大了。
她不再是佟橙拿给他的照片里那个臭脸的小豆丁，而是一个正值花季的少年。
他的视线定在佟银的鼻尖，他这个时候才发现，佟银有一颗小小的鼻尖痣。
位置靠左，小小的一个，给她平添了几分娇憨的妩媚。
佟银长得很可爱，圆润的脸部线条甚至带着几分稚气，看上去比真实年龄还要小些。
她确实很小，比他小八岁。
但她也是个……异性。
张锡生眼中的恼火突然被扑灭，他移开眼，轻咳一声，耳尖悄悄攀上一丝微不可查的红晕。
“咳咳，我以后会提醒你的，这次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
哈？
张锡生突如其来的服软反而让佟银更加火冒三丈，她拧着眉，指着他的手都在发抖。
“你！”
这样轻飘飘的道歉，搞得像她强迫他一样，佟银笃定张锡生根本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他只是在糊弄他，因为他是个大人，而她是被托付的小孩。
他得让着她。
佟银不喜欢这种感觉。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张锡生随手帮她晾衣服不是对她有非分之想，而是压根就没把她当女的！
她在他眼里只是个没性别的小屁孩。
佟银更想呕血了。
“银银，用手指着别人很没礼貌。”
张锡生的声音，恢复了以往的柔和，他本想将佟银指着他的手按下，但最后只是手指动了动。
听见张锡生家长一样的教导，佟银咬牙放下手，她把洒水壶塞给张锡生转身就走，觉得自己和张锡生没什么好吵的。
他们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她怎么更生气了？
张锡生握着洒水壶的手柄，上面还带着佟银的体温，温热得让他有些难受。
他其实很少跟人这么亲近。
张锡生将剩下的花浇完，躺在床上的时候眼前浮现出佟银鼻尖上那颗小痣，他想：
佟银好像还挺可爱的。
光从脸讲，要是加上性格……
张锡生叹了口气，又开始愁怎么和佟银恢复关系。
好不容易感情才好上一些。
接下来几天张锡生隐隐约约感受到两人冷战了，佟银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对他过于冷淡。
她现在锻炼都不和他一起了，趁他不在家的时候自己练。
张锡生看着窗外突如其来的雷阵雨又叹了口气，希望佟银出去做家教没忘了带伞。
——
今天的佟银遇到点小麻烦。
她家教完没立刻回家，而是去超市买东西，等出门的时候外面在下雷阵雨。
佟银有些懊悔，要是她马上去赶公交车，说不定就不会被雨困在这里。
一开始雨还没这么大，她想着干脆冒雨冲到公交车站台，结果没跑几步雨势就凶猛起来，把她淋成落汤鸡，只能被迫折返。
她身上的衣服湿透，风一吹冷得她发抖，佟银脱下还在滴水的棒球服外套，牙齿都在打颤。
她拿着手机，用手抹去上的水滴，犹豫要不要打电话让张锡生来接她。
现在是五点半，他应该下班了。
但是……
她不想承认自己需要他，需要他的“照顾”。
算了，不知道打车能不能打到。
佟银打开打车软件，看见预计等候时间30分钟，眼角抽了抽。
这么多人都被困在雨里？！
算了，等着吧，总比求张锡生好。
佟银来回踱步，盯着手机上不断减少的时间，只觉得度分如年。
五年过去后，手机顶端跳出来一条消息。
【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