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个人出现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如同被按下了停止键,只有那个人在熠熠生辉,闪闪发光。
许悠然从前看到小说里面这样描写的时候通常会嗤之以鼻。
可现在,她终于明白这不是夸张。她的天地因郑骐的存在而璀璨耀眼,也因郑骐的缺席而黯然失色。此刻,她看不到周围的任何事物,心里眼里都只有他,天地在此地此时化为零。
惊喜、感动、喜悦、幸福齐齐涌上脑海,占据了她所有的思绪,被巨大的幸福感冲击得发晕。她扬起酝酿了很久的笑容,直直冲进了他的怀抱。
“郑骐……”许悠然紧紧抱住郑骐的腰,把头深深埋在他胸口,仿佛只要松开一丝缝隙,眼前的一切都会化作泡影。
行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但更多的是欣羡和祝福。
“傻瓜……”郑骐用力回抱住许悠然,低声呢喃。他的手宽大温暖,轻轻抚在许悠然的头发上,那样小心翼翼又郑重其事。
“你怎么会来?”许悠然鼻子一酸,在郑骐的外套上面蹭了蹭。
“我来接你回家呀。”郑骐松开怀抱,指腹摩挲在许悠然脸上,擦去她喜极而泣的眼泪。
许悠然太开心了,简直有点眩晕,她觉得自己得做点什么才行。没有过多犹豫,踮起脚,在郑骐的脸上飞速亲了一下。
郑骐的脸瞬间泛起一抹红晕,直蔓延到耳后根。
许悠然哈哈大笑。她见过各种各样的郑骐,冷静沉稳的,积极进取的,爽朗和煦的,温柔体贴的……但是这样窘迫害羞的郑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郑骐很快恢复了正常,伸出食指在许悠然鼻子上刮了刮,无可奈何地笑:“淘气。”
他越过许悠然看向校门口,见几个女孩还在驻足等待,笑着提醒:“你同学还在等你,别让她们等久了。你还赶不赶飞机了?”
两人紧紧牵手,穿过马路朝傅莹她们走去。
傅莹还呆呆扶着许悠然的行李箱,刚才的一幕对她产生了极大的震动,导致她嘴巴张成半圆形,看起来有点滑稽。
一直只存在于许悠然描述中的人突然从天而降出现在眼前,偶像剧也不过如此。
虽然和韩骁长得一样,但是感觉却完全不同。韩骁很酷,似乎天生有种桀骜不驯和漫不经心,但是她依然敢和他闲扯,韩骁的酷没有是一视同仁的,但在冷酷的外表下又总能发现一些细微的漏洞,泄出一丝暖意。
郑骐却像矜贵又教养完美的谦谦君子,虽然表情温和礼貌,但自带一种不可冒犯、不可诱惑、不可改变的强大气势。
老兵和新兵蛋子就是不一样。傅莹不自觉挺直了背脊,生怕郑骐会突然蹦出一句“立正”。
赵雪霏扯扯傅莹的袖子,对她的花痴感到很无语。
许悠然挽着郑骐的胳膊,一一向他介绍室友。
傅莹举起手笨拙地挥了挥:“你……你好,我是傅莹。”
郑骐微微一笑:“久仰大名,经常听然然提起你。”
赵雪菲凑过来,大方地自我介绍:“我是赵雪霏,终于见到真人了,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
罗钰简单地自我介绍,面对郑骐她没有面对韩骁时的紧张。明明是一样的面孔,但他的眼神是柔和的,她甚至感受到了一丝悲悯,那是一种很难在男性身上看到的眼神。
许悠然一脸骄傲,她就知道她喜欢的人一定是最优秀的。以往她说再多可能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但现在不需要她再说什么,室友们的表情已经证明她从来没有夸大其词。
大家还要赶着回家,没有多说,郑骐承诺下次请她们吃饭,三个女孩嬉笑着走远了,赵雪霏还回头冲许悠然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郑骐好奇:“你们在打什么暗号?”
许悠然大窘:“没……没什么……祝我一路顺风的意思。”
这帮狐朋狗友,在寝室的夜谈会上,傅莹带头进行恋爱进度汇报,逼着许悠然也不得不招供。
当听到她和郑骐只牵过手的时候,赵雪霏和傅莹都嗷嗷直叫,大呼许悠然暴殄天物,对着大帅哥居然无动于衷。然后纷纷出谋划策,听得许悠然和罗钰面红耳赤。
所以,赵雪霏那个动作的意思,许悠然一目了然。
“真的?”郑骐不信。
“真的真的!”许悠然拉着他,准备拦出租车。
“悠然!”
有人在身后叫住了她。
许悠然回头,发现是程文静。她背着一个大大的双肩包,整个人看起来不堪重负。
“文静,你还没走啊?”许悠然欢喜地跑上去。
程文静摇摇头,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她身后的郑骐身上。
“郑骐,这是程文静,我高中同学,她也读这个学校,你认识她吗?”
郑骐扭头礼貌地对程文静笑了笑,又摇摇头。一中几千学生,他哪能每个都认识?袁文君和李薇薇他倒是熟,因为她们是许悠然的好姐妹。
程文静低下头,踏出的脚步又缩了回去。
“文静,这是郑骐,我们高中的明星,你不会不认识吧?”许悠然得意地笑,在她眼里,一中所有人都应该认识郑骐。
程文静含蓄地点点头,声音又变得像高中的时候那么微弱。
“认识,学长是我们母校的风云人物。”
许悠然听了果然笑开了花,喜滋滋地继续说:“我就说嘛,你肯定知道他。”
郑骐看看手表,时间不早了。
“然然,我们该走了。不然赶不上飞机了。”
许悠然只得跟程文静挥挥手:“文静,开学见,假期快乐!”
程文静扯扯嘴角露出一个微笑,目送两人走远,直至消失在出租车上。
她看到许悠然背着小挎包,蹦蹦跳跳地像个快乐的小精灵。
郑骐一手拖着她的行李箱,一手牵着她,走了一会儿又停下脚步给她把毛线帽戴好。还贴心地把她的手捂住哈气,许悠然幸福得笑了。
出租车来了,上车的时候他又小心地护住她的头,生怕她磕到碰到。
男才女貌,天生一对。
程文静拽着背包肩带的手忍不住紧了紧,浑然不觉指尖在掌心扎出了深深的凹痕。
“你什么时候买的机票啊?还骗我你要加训,骗子!”候机室里很暖和,但郑骐还是把许悠然的手握在手心里不放。
“你告诉我你买了这班机票的时候我就顺手也买了,要是提前告诉你,你还会这么惊喜吗?”
看着许悠然快乐的笑脸,郑骐心里很满足。他能做的事情有限,但是在能力范围内他想给许悠然最好的。其余女孩有的,想有的,他都要给她。
“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偷偷看了什么小说或者偶像剧,学人家搞从天而降的把戏?”许悠然往他怀里钻了钻,反正这里没有人认识他们,所有的亲昵都可以正大光明、理所当然。
郑骐自然而然地抬起胳膊把她揽进怀里,爱怜地垂头看她:“我不用心学习,不花点心思,万一你被别人追走了怎么办?”
许悠然抬起小拳头,在他胸口挠了一下:“胡说八道,我才不会呢!”
郑骐假装吃痛:“哎哟,这学期的训练没白费啊,力气大多了,好痛。”
许悠然见郑骐眉头紧皱,信以为真,慌得在他胸口摸来摸去:“真的很痛?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力气会这么大……”
她急得眼圈都红了,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动作看起来有多暧昧。
郑骐见她当真不敢装了,慌忙把她的手按住,连声解释:“我骗你的,你这小拳头打我就跟挠痒痒差不多。不信你再打几下试试?”
这是许悠然十九年来最快乐的一次旅途。两个多小时的飞行好像只是弹指一瞬。
她和郑骐低声私语,怕打扰到其他人,两人凑得很近。郑骐低头的时候呼出的热气就喷在她脸上和耳朵上,她不由得红了脸,浑身发烫。虽然牵过手,也拥抱过,但这样耳鬓厮磨的亲密却是从未有过的。她不禁联想到看过的偶像剧,甚至还有《珍珠港》里的限制级画面。幸好空乘服务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许悠然,你真下流。
她在心里暗暗反省。
两家大人都忙,来机场接他们的是韩骁。他接过郑骐手上的行李,大步走在前面,从头到尾没看许悠然一眼。
坐上车,郑骐好奇:“你什么时候学的驾照?”
韩骁熟练地转动方向盘:“在学校学的。”
“开得挺好。以后咱们家的司机就是你了。爸年纪大了,该退休了。”
韩骁扭头白他一眼:“你还是开飞机的呢,以后我们都坐你的飞机,比开车快多了。”
“这有什么?你敢坐我就敢开。不过战斗机驾驶舱只能坐一个人,要不你坐顶上?”
许悠然在后排哈哈大笑。
许仕明和周亚珍许久不见女儿,周亚珍罕见地温柔了许多,对女儿嘘寒问暖体贴入微,做了满满一桌许悠然爱吃的菜,又说明天要带她去逛街买衣服。
夫妻俩见许悠然吃得高兴,一副毫无心机的天真模样,对视一眼,又努努嘴,示意对方开口。
许仕明咳了咳:“然然,你今天是怎么从机场回来的啊?打车花了不少钱吧?爸爸给你报销。”
许悠然摇头:“韩骁接的我们。”
我们。
夫妻俩又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你……们?”
许悠然停下筷子,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郑骐说不打无准备之仗,所以她要吃饱肚子,再和父母周旋。
“嗯,我和郑骐一起回来的。”
“哦——”许仕明做恍然大悟状。
“他不是在东北吗,怎么和你一起回?”周亚珍明知故问。
“他去学校接我啦,所以我们一起回来。”许悠然大大方方,有问必答。
“这个……你们……”许仕明有点难以启齿。
“爸,妈,我已经长大了,也不怕告诉你们,我喜欢郑骐,郑骐也喜欢我,我们是很认真地交往的。”
夫妻俩早看出来了,不仅不意外,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踏实和感慨。
许仕明点点头:“既然决定了就好好走下去。你干妈就是你的榜样,飞行员虽然是天之骄子,但是咱然然也不赖,没有军医给他们做好后勤保障,哪能安心地飞?”
他大手一挥,用力拍在女儿的肩上。
周亚珍欲言又止。她是母亲,想的事情比许仕明这个大男人多得多。可是在饭桌上,她不好开口。
父女俩接着开始聊学校里的事情,许悠然说得绘声绘色,许仕明听得津津有味。周亚珍看着傻笑的父女俩,有点无可奈何。
郑骐也没躲过去,韩少蓉正在饭桌上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