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以为你只知道学习，没想到动作还挺快，不错，就是比这小子聪明！”韩少蓉喜得在大儿子肩上猛拍，还不忘在小儿子后脑勺上扇了一巴掌。

    “说他干嘛扯上我？烦不烦？”韩骁打开母亲的手。

    “哟，还说不得了？你小子也二十岁了，到底有没有交女朋友？照片给我看看……”

    韩骁捂住耳朵不理会。

    韩少蓉扯下他的手：“我可听说你手机不离手，不是谈恋爱还能是什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又是许悠然那死丫头说的？”韩骁气急败坏。

    “‘死丫头’？”韩少蓉不客气地戳戳韩骁的头，“你以后要叫‘嫂子’，没大没小的！”

    韩骁冷笑：“就她？还想让我叫‘嫂子’？再等一百年吧！”

    母子俩就怎么称呼许悠然展开了拉锯战。

    郑骐正和父亲讨论飞行技术问题，被他们吵得不行，无可奈何劝道：“能不能消停一会儿？我跟爸讨论正事呢！”

    “我这也是正事！”韩少蓉不满地反驳。

    “看吧，他也觉得这不是正事！”韩骁看到母亲吃瘪，幸灾乐祸。

    “我可没这样说，既然这声‘嫂子’迟早要叫的，早一点晚一点也没什么，别在许叔和周姨面前太放肆就行。”

    “对对，你许叔还好，你周姨是个要面子的人，别让人尴尬下不了台。”郑英伟觉得大儿子甚合心意。

    这下局势变了，韩骁以一敌三，大败，气得扭头就走。

    韩少蓉见他怂了，和郑英伟笑得前仰后合，继续交头接耳讨论韩骁到底有没有女朋友。

    后来许悠然和郑骐谈起双方父母的态度，许悠然听说韩骁又被干妈逼问女朋友的事情，乐不可支，她根本就没说，中年妇女爱打听关她什么事？

    许悠然在军医大学的第一年就这样匆匆过去了。虽然聚少离多，但每一次听到郑骐的声音、见到他的心情都始终如一。

    训练很枯燥很累，医学专业的功课也很沉重，但是因为有一个闪闪发光的目标在不远处伫立着，她都坚持着熬过去了。

    许悠然每到夏天就胃口不好，加上暑期训练强度大，瘦了好几斤，开学一个多月都没长回来。赵雪霏笑她再瘦下去不用坐飞机坐火车了，直接飞去东北就行了。

    郑骐也担心她的身体，在电话里又是哄又是劝，还威胁如果下次见面她还是这么瘦就真的要罚她做俯卧撑。

    许悠然满不在乎，瘦一点不好么？她还记得自己上次说过的话，瘦一斤的话……她可整整瘦了五斤。

    她非得想办法兑现惩罚不可。

    放下手机，她有点失落。春节过后，她和郑骐又有七个多月没见过面了。尽管每周都会视频，微信也比以前的□□和短信更加便捷，但这种连结始终是冰冷的。她不喜欢。

    傅莹见她闷闷不乐，主动提议国庆假期带大家去景点游玩。其余三个人上大学一年了，连市区都没去过几次，更别提各大旅游景点。

    赵雪霏积极响应：“我要去我要去，好不容易放风我要去大雁塔、钟楼、兵马俑……”

    傅莹白她一眼：“大姐，能说点实际的吗？你知道兵马俑多远吗？来回得一天，我们有门禁的呀！”

    罗钰点头：“不然就去大雁塔、钟楼、博物馆吧？这几个地方距离很近，不用东奔西跑的，晚上也赶得回来。”

    傅莹不置可否，反正她从小看到大。赵雪霏没有意见，于是三个人一齐把目光投向一直沉默的许悠然。

    许悠然回过神点点头，又突然摇摇头。

    “不行啊，国庆节韩骁要来给我送东西。”

    这是约定俗成的，只要是节假日她能出去，韩骁都会带着丰富的物资准时出现在校门口。

    “傻啊你！让韩骁一起去不就得了？”赵雪霏兴奋地提议。她们也都见过韩骁两三次了，每次韩骁来她们就有好吃的，帅哥养眼又养胃，最后养心，何乐而不为？

    “行，我给他发个消息看他有没有时间。”

    这次韩骁破例了，信息回得很快。

    “不去！”

    后面还加了个“一边儿去”的表情包，一个小男孩用力踢了鸭子一脚，鸭子就咕噜噜滚远了。小男孩表情嚣张，鸭子看起来可怜兮兮。

    “去嘛去嘛，她们都巴不得看到你。”许悠然发了个“求求你”的表情。

    “我考虑考虑。”

    接下来不管许悠然再怎么曲意逢迎或威逼利诱，韩骁都不回她消息了。

    微信就是这点不好，碰上已读不回的人，你拿对方一点办法都没有。你甚至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看到你的信息，完全处于被动的境地。许悠然丢开手机，又在心里把韩骁骂了一百零八遍。

    国庆节那天一大早，傅莹就积极把还在梦乡里的许悠然拉起来，催着她洗漱。

    许悠然半梦半醒间，被推进了洗手间。

    等她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走到了学校门口。

    “嗨！许悠然！好久不见！”一只大马猴蹿到许悠然面前，吓了她一跳。

    “李昊？你怎么在这里？”突然看到老同学，许悠然又惊又喜。

    “我在西安上学啊，你不知道？”李昊看了身后的韩骁一眼，“骁哥没告诉你？”

    许悠然摇头，往李昊身后看去。

    韩骁果然还是心软了。虽然脸上依旧是又酷又拽的表情，但脚下堆着的两个大袋子暴露了他的色厉内荏 。

    “你太不够意思了吧！”李昊用肩膀撞了撞韩骁，韩骁猝不及防，趔趄了一下，表情瞬间有点不自然。

    “不重要的事情说那么多干嘛？”韩骁很快恢复酷酷的表情，语气冷冷的。

    李昊对韩骁的冷言冷语早就习以为常，大喇喇地看着傅莹她们，让许悠然介绍。

    傅莹觉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傻大个很有意思。明明长得高高壮壮的，但就是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赵雪霏扬扬下巴：“哥们儿会打篮球吗？”

    李昊早就留意到这个留着平头的高个女孩了，见赵雪霏大方爽朗，他也不含蓄，两个人很快谈起了篮球。

    一辆出租车坐不下，最后干脆放弃了出租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坐公交车去市里。

    节假日的公交车异常拥挤，几个女生被挤得散开，谁也找不到谁。许悠然在人群里动弹不得，出了一脑门汗，突然就有点后悔跑出来折腾。身后的人似乎有意无意一直蹭她，难闻的汗臭味从后面飘过来，许悠然忍不住皱眉往前挪了挪。

    突然一个急刹车，全车人东倒西歪，都忍不住骂骂咧咧。就在身后那个诡异的身体要碰到她的时候，许悠然被一双大手用力拉开了。

    她一个踉跄摔进了韩骁的怀里。

    “干嘛呀？”许悠然艰难地站稳，气哼哼地冲韩骁嚷嚷。

    “你傻啊！被挤得动不了不知道叫我啊？”韩骁语气也很冲，但是眼睛却盯着刚才一直挤在许悠然身后的怪人。

    许悠然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是个衣着整齐戴着眼镜看起来很斯文的中年人。但是面对韩骁的目光，他不敢直视，不自在地躲避着。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遭遇了什么。心里又气又窘，默不作声地往韩骁身边挪了挪。

    韩骁把许悠然往身后扯了扯，拨开面前的人走到那个中年人面前，迅雷不急掩耳之势拽住了他的衣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等会儿老实跟我去派出所，看你的年龄也是当爹的人了，在外面干这种不要脸的事情简直枉为人父！”

    中年人面对韩骁的指控还不死心地狡辩，脚下抹油，准备开溜。

    西秦大地，讲的就是血性。人群哗然，纷纷指责肇事的“咸猪手”。司机听到车厢一片吵嚷，索性直接把公交车开到了最近的派出所。

    出了派出所，赵雪霏气得还要去揍那个老色狼，被罗钰拼命拉住。李昊摩拳擦掌，见赵雪霏比他还激动，颇感欣慰：“姐们儿够意思！”

    “要不是当着警察，我早就把他打得满地找牙了！”

    “悠然，你没事吧？”罗钰挽着许悠然的胳膊安慰她，怕她受到惊吓。

    “幸好韩骁在，不然你就吃大亏了！想想就恶心，真是不要脸！”傅莹平时虽然嘴巴不饶人，但遇到这种事立场特别坚定。

    韩骁瞟了瞟许悠然，见她脸色有点发白，心有不忍，一肚子的说教硬生生憋了回去。

    “下次遇到这种事精明点，不用忍，你们训练没有教怎么对付色狼吗？”

    许悠然回过神：“训练和实战能一样吗？再说，我也不知道他是色狼啊！”

    韩骁无语，说她傻还真不冤枉她。

    “他都那样蹭你了你还不知道？你是不是傻？”

    “你都看到了你不早点过来？”

    “我要确定他是色狼才能过去好吗？万一人家只是不小心碰到你呢？”

    “你也知道要确定？”

    ……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插嘴，只得一起望天长叹。

    许悠然心情很糟，她本来就不想出来，现在还出了这种事，游玩的心情早就没有了。但是出都出来了，又不想扫大家的兴，只得勉强又上了公交车。

    这次她学聪明了，挤到车厢角落里，警惕地观察着靠近自己的每一个人。

    韩骁默不作声地挤到她身边。

    公交车缓慢行驶在马路上，随着乘客上上下下，许悠然的身边空了一点。韩骁眼明手快拉住了她头顶上的手环，又用左手撑住栏杆，挺拔的身体像一面结实牢固的城墙，将许悠然安全地护在里面。

    公交车像一艘摇晃的船，许悠然的身体有节奏地轻微晃动着，鼻尖不时轻轻擦过韩骁的衬衫。韩骁身上的味道铺天盖地袭来，避无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