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五月初五,府城中传来阵阵艾草香,每家每户都把自己家上上下下彻底清扫一遍,街坊里的妇人正在忙着包粽子,还和旁边的邻居唠嗑:“今天的龙舟赛你打算去看吗?”

    旁边的妇人听到这话干脆点头:“平时也没什么放松的,好不容易有这大事当然得去瞧瞧。”

    端午赛龙舟历来是在清河举办,这是在悠长的岁月里流传下来的习俗,不会轻易变更,各项规定也沿袭了下来,比如观赏视线最好的酒楼在这一日只能主办方与朝廷官员才能登楼,稍次视角的则是官员家眷等,寻常百姓只能在河岸边观看。

    各家的家眷都在酒楼的窗旁坐等龙舟赛开始,河面上的波纹都清晰可见,男男女女都相聚于此,故因此女子会精心装扮一番,说不定可以来一个一见钟情,成就一番美好姻缘。

    姜竹月倒是和这些女子不同,如今的她不能高调,要简便行事,她同明玉站在酒楼的阴影处,十分不引人注意,牢牢盯着来往的车架,生怕错眼,不能第一时间与母亲碰面。

    青石板道上扬起阵阵浮尘,来往行人脚下和马蹄下也飘起烟尘,远处一架马车缓缓驶来,马车速度很慢,在这人潮中车也不可能快,李妈妈随侍在旁,她眼睛尖,隔着老远就看见姜竹月了,敲了敲车厢,低声道:“夫人,小姐在前面等我们。”

    话音未落,车帘很快被掀开一角,谢夫人的脸从车窗露出,眉眼弯弯,欣喜地看向酒楼下,她连忙催促车夫加快速度,不想多耽误一刻。

    不过片刻,谢夫人从车厢下来,姜竹月也没闲着,连忙上前扶着母亲,生怕母亲过于激动,导致不注意脚下致使摔倒。

    “母亲,近日可好?”

    母亲每日在府中,父亲忙于公务,哥哥又是个书呆子,天天都是之乎者也,聊天总是掉书袋,令人感到十分无趣,想想她自己之前在闻家苦熬的日子,想必母亲也是大差不差,日子乏味的很。

    “姑姑,我最近怎么没看到你啊。”谢夫人还没有回答,姜恒早已冲到姜竹月跟前抱住大腿道。

    姜竹月摸了摸他的头,温柔说道:“姑姑有事外出了。”

    顾忌着母亲的身份,几人也不便在街上叙叙家常多停留片刻,很快便进入酒楼包间内。

    姜竹月望向楼下,清河波光粼粼,阳光下如同一面镜子,沿河路边人山人海,摩肩接踵,耳边传来长短不一的叫卖声,这一场面可真是盛大,热热闹闹熙攘非凡。

    酒楼之中环佩琳琅,众多小姐佳人齐聚酒楼,身旁还跟着她们的女性长辈,谢夫人上前和几位夫人寒暄了一下,姜竹月也跟着行礼,或许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姜竹月的事,几人都稍稍点了一下头,而后便开始夸赞姜恒玉雪聪明。

    姜竹月见到此情此景也不意外,在这些贤良淑德的夫人看来,她的行为是十分叛逆不妥当的,没有出言教训已经是她们最大的客气了,她十分坦然的站在一旁,并无尴尬之意。

    一边的小姑娘倒是不注意这些,相熟的早就聚在一起聊着八卦,更有大胆的人直接冲到姜竹月跟前问道:“你不是和离了吗?以后还打算嫁人吗?”话语中无半点奚落之意,唯有满满的好奇感。

    姜竹月看了看河面掠过的鸟儿,淡淡回了句:”缘分看老天爷怎么安排。“

    听到这般无趣的回答,小姑娘也觉得十分乏味,不一会就离开了她的身旁。

    姜竹月看着离她远远的聚在一起姑娘,笑了笑,端起茶杯,温柔地吹了吹浮沫,才饮下清澈的茶水,茶虽涩,但回味悠长,婚姻却不同,只有苦涩。

    年轻的姑娘们还不识愁,还只关心穿衣打扮,一会说谁家的首饰精美,一会说谁家的衣裳华丽时尚,穿上光彩照人,我一言你一嘴,霎时间,气氛重新被炒热起来。

    座内年长的夫人用慈爱的眼光看着热闹的景象,也不禁嘴角微微上扬。

    姜竹月坐在谢夫人身后,听着各种小道绯闻,时不时还有夫人追忆往昔峥嵘岁月,手上也自然而然给母亲续了续茶水。

    身侧的姜恒早已不耐烦了,耳边是各种叽叽喳喳的声音,出来一趟不是为了听别人吵闹的,他扯了扯姜竹月的衣角,手指向门外。

    姜竹月被这小模样迷了神,一下子站起来抱住姜恒,低头对谢夫人说道:”母亲,我带恒儿出去转转。“

    说完便同几位夫人致歉,信步离开了包厢雅间,选了处视野开阔的地方。

    姜恒乖乖待在姜竹月怀中,眼睛一愣一愣的,已经被河面上争相竞发的龙舟吸引了注意力,他攥紧拳头,恨不得自己站在龙舟上。

    他转过头,眼巴巴看着姜竹月,看起来可怜兮兮,姜竹月即使心软也没放弃自己底线,轻轻哄道:“小孩子不能上去哦。”

    姜恒不开心的摆过头,泪珠在眼眶内要掉不掉。

    酒楼开阔处涌来的人越来越多,女眷把她们牢牢包围,窥不见丝丝缝隙,官员处也传来阵阵骚动,好像来了什么大人物。

    俗话说,越重要的人越晚登场,瞧着这状态,龙舟竞渡也差不多要开始了。

    果不其然,须臾,鼓声渐起,一声响过一声,声音连绵不断,在最激励时犹如闪电劈在人们心间,令人喘不过气。

    岸边的人被鼓声吓到霎时间安静了下来,突然间,原本安静的人群又开始又吵闹了起来,围观的人都知道,这是比赛要开始了。

    姜竹月趁着这赶紧安抚小侄子:“恒儿,你看比赛要开始了,你再掉小珍珠的话眼睛肿了就不好看了哦。”

    姜恒吓得立马收住泪珠,睁大双眼,生怕错过精彩的瞬间。

    河道上的黑点离她们越来越近,众人注意到为首的黑色的黑色龙舟,上面的划手和鼓手个个精神昂扬,皆着一身劲装,动作整齐划一,速度遥遥领先,这不看不打紧,首位的划手不正是沈修之,姜竹月有些讶异。

    当官的人不都是很注意形象,只会居高临下的安排别人参与,那有自己亲身上阵的。

    还没等细想,一艘青色的龙舟又快赶了上来,就在她走神这段时间内,只落后黑船一点儿距离。

    顺着青色龙舟船尾望去,各种颜色的龙舟缀在后面,一会这个颜色越到前头,一会那个颜色抢到首位,让人心不禁悬着,无法判断到底是那艘船能够脱颖而出,拔的头筹。

    竞赛路程已然过大半,旁有好赌者,已经开设赌局,压几艘船能拔的三甲,押注之后,原本紧张的局面更加剑拔弩张,支持同一艘船的人不约而同的聚在一起,为心仪的龙舟加油鼓舞,更有那性子急的,看到自己押注的落于人后,恨不得扬起袖子,自己上去划,这样就可扭转颓势。

    就在众人举目下,黑色的龙舟如箭一般疾驰向终点,围观的人群惊呼不已,纷纷意外这艘龙舟的人竟然还有余力冲刺,船上的鼓手抓紧这一机会,伸出手抓住那飞舞不止的缎带,竞渡首名已然决出。

    人群之中也骚动不已,有兴高采烈者,有低声咒骂者,也有垂头丧气者,人间百态,样样不一,不过现在正是激动时,人多就容易出乱子。

    或许是经不住念叨,姜竹月脑海中飘过这般思绪,就听到一声凄惨的尖叫声,姜竹月不禁顺着声源望去,却有一小孩从栏杆缝隙钻出,完全没注意到脚下就是湍急的河水,笔直的落入河中,随着河水漂走。

    因着要赛龙舟,河面的杂物早已打捞干净,小童附近空空荡荡,无任何能提供帮助的木头等,龙舟也离小童距离较远,远水解不了近渴,情形越来越危急。

    姜竹月的心揪了起来,只恨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无法相救,就在这时,只见官员所在的酒楼跃出一黑衣男子,从窗边翻身而下,脚轻点了一下河面,已然俯身将小童拎了起来。

    随后踩了一下岸边人伸出的竹竿,便翩然落在黑色龙舟上,那小童才反应过来,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一出意外让人心惊胆战,小童落水和救起只在片刻间。

    岸边的百姓也这发展惊到了,等到龙舟缓缓靠岸,才爆发出呼声。

    那小童的家人看见落水,整个人瘫软在地,看到小童安然无恙,才缓过气来,急忙穿过人群,跑到岸边死死抱住小童,激动的泪水夺眶而出。

    “沈大人真是厉害啊,这种情况下都能挺身而出。”身边的人不停的夸赞。

    龙舟靠岸的地方离姜竹月并不远,她看着那人淡淡接受了道谢就朝着她的方向走来,身姿挺拔,气势凛然。

    还没等他靠近,姜恒开始闹腾了起来,他现在肚子瘪瘪的,想赶紧去祖母那寻觅吃食,姜竹月不敢多想,或许是想的太多,生出几分胆怯,立马牵着姜恒离开此地。

    沈曜步伐沉稳,不快不慢,每一步都给人极大的压力感,他没有让其他人让道,但路径上的人却不由自主的为他让出了一条通道,他那锋利凌厉的气场,让人不愿招惹。

    很快到了姜竹月之前站立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佳人的芬芳,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眼角的一抹红映入眼帘,一个绣工一般的香囊,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香囊挂在佳人腰间,他想了想,将香囊也系在了腰间的衣带上。

    “哥,今天我们是首名哦。”沈修之跑过来大声炫耀。

    沈曜颔首算是回答,便离开了此地。

    酒楼包厢内,明玉看向姜竹月,怎么感觉怪怪的,对了,小姐的香囊呢,怎么不见了,那可是小姐好不容易愿意绣的唯一一个成品啊。

    “小姐。”明玉指了指姜竹月腰间,姜竹月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却摸了一个空。

    她不在意的说道:“人群拥挤,或许掉在某个地方了吧,算了,就一个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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