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都把目标放在小药仙身上。
苏羡鱼眼珠子一转:“慕菘,你想不想靠自己救阿翁?。”
他嗫喏道:“可是我被关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更何况他不过是株毫无杀伤力的板蓝根。
“不,你可是最重要的一环。”苏羡鱼却否认道,她和萧令月在这石牢里格格不入,看着实在不像潦草的小妖,再者,姑获鸟和黑衣人与他们打过照面,若不伪装一二,恐怕刚踏入决斗场就会面临围剿。这板蓝根虽然没有攻击性,但毕竟是个药仙,只要他自愿将自己的仙根之力注入他们体内,就能掩人耳目,混迹在妖群里。
“用你的仙根之力,把我们也变成‘板蓝根’,这便是你能做的。”他口中的木脸人只负责押送妖到决斗场,至于是什么形态的妖,他们可不会管。
慕菘分得清孰轻孰重:“好,我愿意。可是你们要如何找到我?”他出不去的。
“这个简单!”苏羡鱼眼眸微闪,似笑非笑看向萧令月。
萧令月见状很快的抬手捏诀,两人被灵力完全裹地挟住,身形一闪,便换了地方。
“你们来啦!”慕菘两眼放光,声音清脆。
“嘘,小点声儿!”苏羡鱼打量面前的小孩,瞳仁格外的黑,穿着花花绿绿的小袄,那老头养的孩子还挺水灵。不过,就这么用铁链五花大绑着,看起来可怜极了,她摇了摇头拂手就将铁链轻轻断开。
慕菘重重摔在地上,他捂着屁股,怂怂地偷瞄萧令月,早知道这人这么高大冷峻,他方才一定会收敛一点,慕菘看着两人挠挠头,一时腼腆不肯上前。
看不出他还是个内敛的性子,方才萧令月是故意吓唬他,此刻他蹲下来,大手揉了揉他绿油油的头发:“只要你听话,我们一定会救你们出去的。”
慕菘不自觉感到安心,缓缓点头,接着他凝神聚力,牢房角落里洒满了绿莹莹的光芒,星星点点,最后汇聚在一起,涌入到二人体内。
苏羡鱼感受到缕缕药草的清香涌入鼻腔,转眼她身上的衣裙就镀上了一层翠色,头上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一股奇怪的感触。
一旁的萧令月欲言又止,目光停留在她脑袋上方。
她抬起手摸了摸,顺着根茎摸到了嫩芽,什么?她脑袋怎么生出了一株草!
苏羡鱼满脸疑问看着莫菘,又瞄了一眼萧令月,“为什么他没有?”
慕菘羞愧的恨不得蜷起来,“我法力不够用了……”书到用时方恨少,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学阿翁那般懒散,如今功法不济,他们爷孙皆成了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唉!
萧令月弯起眼,一本正经的笑了几声。
二人都一身翠色衣衫,隐去了原本的气息,“这是什么?”苏羡鱼摸着胸口的翡翠吊坠。
“钩吻,又叫断肠草,它的汁液可以腐蚀锁链。”慕菘把能给的都给了,可惜他全身除了药材,什么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是木脸人。
慕菘如惊弓之鸟一般,立即敛起声,小心翼翼隐在木架后,苏羡鱼也即刻掐断了灵光示意萧令月带她离开,来无影去无踪,整个石牢又陷入了黑暗。
他们二人继续装作被牵引术困住瞳孔涣散的样子,耳边的脚步声越来越重,直到门口的铁链被打开。
来者皆是统一夜行衣的装扮,只不过瘆人的是他们的脸,脸上是粗糙的黑褐色树皮,树的纹理与皮肤融为一体,随着低沉的脚步一停一顿,树皮鳞片随之翕动,仿佛会随时蜕下这具苍老的躯壳。直到他们被拖去决斗场,苏羡鱼才回过神来打量眼前的环境。
这决斗场原来就是一个地下通道,和外面大石山一样,都是由墨色石块组成,巨大的石块一座座矗立在平坦的空地上,围成一圈。里面的人生死一线,外面的一个个犹如惊弓之鸟,闻声色变。
“啪啪啪……”一道清脆的掌声响起来,打破了这血色恐惧,却让整个决斗场变得更加诡异。
来者是一个女子,鸦青衣裙,肩部缀满逆生长的箭羽,脚步生莲,行走时鬓角的绒羽一飘一颤。
看不清她的眉眼,苏羡鱼却在她转身的瞬间看到了那女子后颈裂开的乌瞳尖喙,透过层层交叠的人影和错落排列的怪石,她看到了那双火红的眼睛。
石壁上的细石落在水墨阴影里,泛起阵阵涟漪,苏羡鱼的心不能再平静,她不觉间握紧拳头,浑身的肌肉紧绷起来,她便收回了目光,呼出一口气,明明过去没几日,她却觉得像过了一个冬天。
萧令月发觉到身边人戒备起来的气息,她眼底藏着漫天杀意,声如寒冰:“她便是姑获鸟妖。”
这是姑获鸟?原来这才是她的本体,萧令月站在她侧后方,将一切尽收眼底,他的视线在苏羡鱼和姑获鸟之间不断移动,他很好奇,这两个妖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血海深仇,只有遇到姑获鸟,她才会露出最真实的情绪。
姑获鸟这几掌,退散了石牢里布下的牵引术。
“告诉你们,进了这决斗场可就没有了同族的情谊,你们要么死要么杀光所有人!”
周围一片哗然,里圈有人步步后退,下一秒就被木脸人袖中的银丝穿透了头颅。姑获鸟满意地笑了,随后转身离开,留下身后一片混乱厮杀。
姑获鸟已现身,那萧令月口中的黑衣人应该也在,那救出慕寒把他们一网打尽可就不容易了。
她问道:“若同时遇上姑获鸟和黑衣人,你有多少胜算?”此人深不可测,她到现在都还没有见识过他背后那把剑的威力。
萧令月神色不明,看着她头上的嫩草上,一板一眼道:“你呢,你现在可是天虞山的弟子,若只剩我一人出来,回去怕是不好交代。”
“我自然是全倚仗师兄了,毕竟我刚恢复灵力。”
“放心,不会让你死在这儿的。”
他们跟着姑获鸟离去的轨迹走,搏斗声渐渐落在耳后,眼前的地势越来越狭小,映入眼帘的是两条蜿蜒曲折的路。
该选哪个呢?他们几人应该在一处,离恨海这一局中,慕寒最为重要,中州掌握炼药炉的人极少,他们一定会一起看守慕寒,但这个山洞中所有的小道的终点应该都是一个地方。
萧令月也看出来了,“我们兵分两路,如何?”
“好。”苏羡鱼率先一步走入洞中。
入口看着狭小,里面却别有洞天,除了主道外,还有许多形态各异的石块延展出能藏身的地方。
苏羡鱼加快了脚步,却在一处石壁前停了下来,借着壁烛扫视了一圈,她似乎在找什么,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正从背后悄然逼近。不知何时,一条血色的藤蔓从石壁缝隙里探出了头犹如一条狡猾的巨蟒,悄无声息地蛇形游弋,它顺着地面缓缓爬行,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在靠近苏羡鱼时,血藤陡然发力,闪电一般向她后背迅猛抽去。
借着微微烛光,苏羡鱼瞳孔骤缩,下意识弯腰躲避,转身抬手便是一掌,本应重重甩在墙上的藤蔓却被她飞上前去用灵力罩住,这才没有太大响动。
她敛起灵力,眼中带着被偷袭的不悦,“何人?出来吧。”
石壁后有了动静,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响起,是个身着鹅黄衣裙的年轻女子,她五官莹润秀丽,双目大而圆,瞳色极浅,眼尾弧度自带柔和,犹如清晨沾满露水的樱桃,这样生动可人的女子,招式却无比狠辣。
苏羡鱼思忖的同时,夕成萤指尖轻颤,暗惊此人竟能徒手制住她的血藤,又不让其发出声响,似乎是不想闹出大动静。
有意思。“你是什么人,何时发现我的?”
“姑获鸟刚出来的时候,我便注意到你了。”她在黑暗处的眼力一向极好,当时就注意到不远处还有一人也没有受到牵引术的控制,便留了个心眼。
夕成萤戒备起来,是她大意了,竟让旁人发现了端倪,她与此人在洞中相遇,前后皆没有退路,正逢烛火微颤,风声紧张之时,她听见那奇怪装扮的女子开口。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跟踪姑获鸟意欲何为?”
夕成萤对上她逼近的眼眸,不甘落于下风,冷声回道:“不关你的事。”
苏羡鱼眉梢微挑,姑获鸟血债累累,莫非这姑娘亦是苦主?“你是奔着姑获鸟来的?”
却不料遭到夕成萤反问:“你是吗?”
苏羡鱼道:“我是来杀她的,顺便救一个人。”
夕成萤瞪大了眼睛,有些惊愕,她没有想到眼前人如此坦诚,不忍多看了她两眼,加上她方才的举动,她心里已经有了分辨,“在下夕成萤,从盛京而来,来此处是为了寻一人,方才不知你是敌是友,对不住了!”她道歉格外干脆。
苏羡鱼并不在意,此地危险,多一分谨慎不是什么坏事情,她独身一人便敢来此地,想必是极为重要的人,苏羡鱼瞪大眼睛:“你要找的人难不成是慕寒?”
“不是,但我也找他……”夕成萤发觉自己这话说得不清不楚,连忙摆手:“我找的人不在这里,不过慕仙士可能知道他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