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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与微光,意外的闯入者

    市一中的生活像一架精密运转的机器,按部就班地开始了。对于周宴来说,这里与家里的压抑氛围截然不同,却又以另一种方式提醒着她的格格不入。

    重点班(高一1班)的节奏快得惊人。老师们语速飞快,板书密集,仿佛慢一秒都是对时间的亵渎。周围的同学大多神采飞扬,讨论着暑假的竞赛营、出国游学,或是某个名师的新课程。他们的书包是崭新的名牌,文具精致得如同艺术品,课间分享的进口零食包装上印着周宴看不懂的外文。

    周宴坐在教室中后排靠窗的位置,一个既不容易被老师点名提问,又能最大限度降低存在感的地方。她努力集中精神,跟上老师的思路,笔记记得密密麻麻,字迹工整得近乎刻板。宽大的校服袖子下,她下意识地遮住了自己那支塑料壳已经开裂的旧钢笔。

    下课铃响,教室里瞬间热闹起来。几个女生围在一起兴奋地讨论着某个偶像团体,声音清脆悦耳;男生们则勾肩搭背地讨论着篮球赛或者新出的游戏。周宴默默地收拾好书本,拿出下节课的课本预习。她没有加入任何小团体,也没有人主动靠近她。她像一块沉默的礁石,被喧嚣的人潮冲刷着,却始终保持着距离。

    她的目光,总会不受控制地、极其隐蔽地飘向教室最中心的位置——洛恒的座位。

    洛恒的身边似乎天然形成了一个无形的磁场。他不主动扎堆,但总有同学(尤其是男生)拿着习题册去请教他。他解答时言简意赅,眼神专注,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或表情,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清冷感。偶尔有大胆的女生红着脸过去搭讪,他也只是礼貌地颔首,眼神平静无波,三言两语就能结束话题,让对方讪讪离开。

    周宴远远看着,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她羡慕那些能自然走过去和他说话的人,哪怕只是问一道题。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绝望的自知之明。她算什么?一个成绩中游、家境贫寒、连和同学正常交流都显得笨拙的“隐形人”。靠近他?光是想想那个场景,就让她指尖发凉,呼吸不畅。她只敢在无人注意的间隙,用最快的速度瞥一眼他的侧影,捕捉他解题时微蹙的眉头,或是他偶尔望向窗外时那沉静到近乎寂寥的眼神。每一次偷看,都像做贼,心跳如擂鼓,既甜蜜又充满罪恶感。

    课间操是周宴每天最“光明正大”能看到洛恒的时刻。他站在男生队伍的前列,身姿挺拔如白杨,动作标准利落,在一众或懒散或笨拙的男生中鹤立鸡群。周宴站在女生队伍靠后的位置,隔着攒动的人头,目光穿过无数肩膀缝隙,贪婪地追寻着那个身影。阳光落在他乌黑的发顶,跳跃着细碎的金光。她的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他清晰的身影和广播操单调的节拍。直到解散的哨声响起,人潮涌动,她才如梦初醒,慌忙低下头,随着人流机械地移动。

    午餐时间,是另一个阶级分明的战场。学校食堂有多个档口,从经济实惠的大锅菜到精致的小炒、西餐,价格差异巨大。周宴总是选择最便宜的那个档口,打一份寡淡的素菜,加一个馒头,然后找一个最角落、最不起眼的位置,快速吃完。

    这天中午,她刚坐下,还没来得及拿起筷子,一个带着几分戏谑和懒散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喂,新同学,你这吃得也太素了吧?跟喂兔子似的。”

    周宴吓了一跳,猛地抬头。

    一个高大的男生端着堆满饭菜的餐盘,大喇喇地在她对面的空位坐了下来。他校服穿得松松垮垮,拉链只拉到一半,露出里面一件张扬的黑色T恤。头发略长,带着点不羁的卷曲,几缕不听话地垂在额前。五官很英俊,但眉眼间带着一种玩世不恭的痞气,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锐利得像鹰,直直地落在周宴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和……好奇?

    周宴认得这张脸。开学第一天就在走廊里见过他和几个同样看起来不好惹的男生勾肩搭背,笑声放肆,引得老师皱眉。他是隔壁2班的,叫……厉致诚?学校里关于他“不好惹”的传闻不少。

    周宴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她下意识地想端起盘子离开,但身体僵硬得动弹不得。她垂下眼,避开他过于直接的视线,声音细若蚊蚋:“……够吃了。”

    “够吃?”厉致诚嗤笑一声,用筷子随意拨弄着自己餐盘里油亮诱人的红烧排骨和鸡腿,“我看你瘦得风一吹就能倒。喏,这个给你。”他居然真的夹起一个看起来最大的鸡腿,作势要放到周宴那只有几片青菜叶子的餐盘里。

    “不用!”周宴几乎是惊叫出声,猛地往后缩了一下,仿佛那鸡腿是什么烫手的东西。她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一半是窘迫,一半是难堪。这种突如其来的“好意”,在她看来更像是居高临下的施舍和戏弄。

    厉致诚的动作顿住了,看着周宴那副受惊小鹿般的样子,以及眼底一闪而过的屈辱,他挑了挑眉,眼神里掠过一丝探究,随即又恢复了那种玩味的笑容。“啧,还挺有骨气?”他把鸡腿放回自己盘里,耸耸肩,“行吧,当我没说过。不过……”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带着点恶作剧般的促狭,“你总偷看洛恒那家伙,眼神都快粘他身上了,就不怕被他发现?”

    轰!

    周宴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又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冰冷的苍白。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耳朵里嗡嗡作响,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他……他看到了?他怎么会看到?她明明那么小心!巨大的恐慌和羞耻感像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她甚至忘记了呼吸,只是僵在那里,连指尖都在颤抖。

    厉致诚看着她瞬间煞白的脸和眼中无法掩饰的惊恐,似乎觉得更有趣了。他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鸡腿,含糊不清地说:“紧张什么?他又没看你。那家伙眼睛里除了题目和竞赛奖杯,还能装得下谁?”他语气随意,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地刺穿了周宴最脆弱、最隐秘的角落。

    周宴猛地低下头,长发滑落遮住了她惨白的脸。她再也待不下去,几乎是跌跌撞撞地端起几乎没动过的餐盘,逃也似的离开了座位,甚至顾不上餐盘里的汤水洒出来溅到了手上。

    厉致诚看着她仓皇逃离的背影,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渐渐淡去,眼神里多了几分若有所思。这个安静得过分、眼神却藏着惊涛骇浪的女生,似乎比洛恒那个冰块脸有意思多了。

    ---

    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对于周宴这种体育弱项的人来说,这无疑是公开处刑。尤其是在自由活动时间,当其他同学三五成群地打球、聊天、散步时,她总是显得格外多余。

    今天老师安排女生练习排球垫球。周宴动作僵硬,手臂被粗糙的排球撞得生疼发红,球也总是垫飞。她咬着唇,努力集中精神,汗水沿着额角滑落,混合着难以言喻的挫败感。

    “哎呀!小心!”

    一个没控制好方向的排球高速旋转着,直直朝着场边飞去。而场边,洛恒正独自一人倚着单杠,安静地看着一本厚厚的英文原版书。他微微蹙眉,沉浸在书页的世界里,对飞来的危险毫无察觉。

    周宴的心猛地一揪,几乎要脱口喊出他的名字。

    然而,一个身影比她更快。

    一道明丽的身影像只轻盈的蝴蝶,飞快地冲了过去,在排球即将砸到洛恒的前一刻,险险地用手臂挡开了球。动作算不上标准,甚至有些狼狈,但时机把握得刚刚好。

    “洛恒!你没事吧?”清脆甜美的声音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和一丝邀功的娇俏。

    周宴的动作僵在原地,怔怔地看着那个挡在洛恒面前的女生。

    那是杨之遥。

    周宴早就注意到她了。不仅仅因为她漂亮得耀眼——白皙的皮肤,精致的五官,尤其是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灵动得像盛满了星光。更因为她身上那种被精心呵护、无忧无虑的气质。她的校服是特别定制的合身款,发卡是闪亮的施华洛世奇水晶,手腕上戴着一块价值不菲的名牌手表。她是开学第一天就迅速成为班级焦点的人物,身边总是围绕着几个同样光鲜亮丽的女生。

    此刻,杨之遥微微喘着气,脸颊因为刚才的奔跑和紧张而泛着健康的红晕,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洛恒,里面盛满了纯粹的关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

    洛恒终于从书本中抬起头,看向挡在自己身前的女孩。他眉头微蹙,似乎被打扰了有些不悦,但看到飞出去的排球和杨之遥微红的手臂,还是礼貌地开了口:“谢谢。我没事。”声音依旧是惯常的清冷,没什么温度。

    “没事就好!吓死我了!”杨之遥拍了拍胸口,笑容明媚灿烂,像一朵骤然绽放的向日葵,“你看书也太专注了,以后小心点呀。”她的语气带着一种熟稔的亲昵,仿佛他们早已相识很久。

    洛恒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目光又落回了书页上,显然没有继续交谈的意思。

    杨之遥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冷淡,笑容依旧甜美。她弯下腰,帮洛恒捡起了刚才因挡球而掉落在地上的书,细心地拂去封面上的灰尘,动作优雅得体。

    “给,你的书。”她双手递过去,姿态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矜持和讨好。

    洛恒接过书,再次道谢:“谢谢。”语气依旧疏离。

    杨之遥还想说什么,洛恒已经重新沉浸到书中。她抿了抿唇,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但很快又被甜美的笑容取代。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很自然地站在洛恒身边不远的地方,拿出自己的水杯小口喝着,目光时不时地飘向洛恒专注的侧脸。

    阳光正好,微风拂过。英俊清冷的少年专注看书,明媚娇俏的少女安静陪伴在侧。这一幕,像极了青春偶像剧里精心设计的唯美画面。

    周宴站在排球场上,手里还抱着那个粗糙的排球。手臂被撞击的疼痛早已麻木,只有心口的位置,传来一阵尖锐的、密密麻麻的刺痛,仿佛被无数根细小的针反复扎着。

    她看着杨之遥那么自然、那么理直气壮地站在洛恒身边,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倾慕,看着她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自信和优越。那份光芒,耀眼得刺目。那是她永远无法企及的从容和资本。

    自己刚才那瞬间的紧张和想要提醒的冲动,在杨之遥自然的“英雄救美”面前,显得那么可笑,那么卑微,那么……不值一提。

    她默默地转过身,抱着球走向存放器材的角落,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单薄得像一张随时会被风吹走的纸。

    器材室有些昏暗,弥漫着橡胶和灰尘的味道。周宴把球放回筐里,正准备离开,门口的光线被一个身影挡住了。

    是杨之遥。

    她似乎刚从洛恒那边过来,脸上还带着未散尽的甜笑。看到角落里的周宴,她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个无可挑剔的、带着点好奇和审视意味的笑容。

    “咦?你是我们班的……周宴,对吧?”杨之遥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同珠落玉盘。她走进来,姿态优雅,“刚才你也看到啦?好险哦,差点砸到洛恒。”她语气轻松,带着点分享八卦的亲昵感。

    周宴身体一僵,低低地“嗯”了一声,只想快点离开。

    杨之遥却似乎对她产生了兴趣,上下打量着她。目光扫过周宴洗得发白的旧球鞋,简单束起的马尾辫,以及那总是低垂着的、被厚重刘海遮挡了大半的脸庞。那眼神里,没有明显的恶意,却有一种居高临下的、纯粹的好奇,像是在打量一件新奇但无关紧要的物品。

    “你好像……不太爱说话?”杨之遥歪了歪头,大眼睛扑闪着,“平时看你总是一个人。刚才……你好像也挺紧张的?”她说着,向前走近了一步。

    周宴下意识地后退,后背抵上了冰冷的墙壁。杨之遥身上淡淡的、高级香水的味道飘过来,和周宴自己身上洗衣粉的廉价清香形成了鲜明对比。

    杨之遥似乎没察觉到周宴的抗拒,依旧笑盈盈的,带着一种天真无邪的残忍,或者说,是阶级带来的绝对自信和俯视感。她像是随口提起,又像是某种无意识的宣告:

    “洛恒他……是不是特别厉害?我听说他初中就拿了好多竞赛金牌呢!而且他真的好帅,对吧?”她顿了顿,看着周宴瞬间更加苍白的脸色和紧抿的嘴唇,大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和不易察觉的轻蔑,用一种近乎天真的语气,轻轻吐出了那句如同冰锥的话:

    “不过,像他那样的人,眼光可是很高的哦。一般人……大概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吧?你说是吗,周宴?”

    “一般人……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杨之遥轻飘飘的话语,如同淬了冰的针,精准地刺入周宴最隐秘、最脆弱的神经末梢。每一个字都带着天真无邪的残忍,将她努力维持的、摇摇欲坠的自尊瞬间击得粉碎。

    器材室里昏暗的光线似乎更暗了,灰尘在仅有的光柱里疯狂舞动,令人窒息。周宴的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那寒意透过薄薄的校服,直直钻进骨头缝里。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脸颊却火辣辣地烧着,仿佛被人当众狠狠扇了一记耳光。她死死地咬着下唇,直到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腥甜,才勉强抑制住身体的颤抖。

    杨之遥依旧站在她面前,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甜美笑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清晰地映出周宴此刻的狼狈和苍白。那眼神里没有胜利者的得意,只有一种纯粹的、带着优越感的疑惑,仿佛在问:我说错什么了吗?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实吗?

    是啊,事实。

    残酷而赤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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