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三娘这是怕他杀传扬出去会影响他们坊子做生意。
毕竟来这里的都是一些寻欢作乐的客人,要是听说坊子里出了命案,以后谁还敢再来坊子消遣。
谢烁凝视着眼前的男子,他虽然只是穿着布衣,可通身的样貌气质不卑不亢起来不像是普通人,甚至他注目过来的眼神还透露出一种莫名的威压感。
“他是我坊内的伙计。他以前做过仵作的。”
蓝月见连忙解释。
“伙计?”
杜三娘记得她可是说过他是她当家的。
蓝月见自然不好解释什么,毕竟他们还没成亲,就到处宣扬是夫妻,自然是不太好的。
“是他杀的。你且先将她放下来,我一一说来。”
江砚不卑不亢地对谢烁说。
谢烁将信将疑让手下去挥断布帛,将尸体给放了下来在床上平躺着。
谢烁与蓝月见走上前去,江砚取了帕子包着自己的手,复又执起尸体的手来展示给他们看。
“注意她的手指,有破损,指缝里面有皮肉的残留物。应该是在剧烈的挣扎过程中,抓伤对方身体而留下来的痕迹。”
两人仔细一看,果然是看到那尸体的双手手指均有破损,且指缝里面有皮肉的血迹残留物。
“就靠这,也不能证明是他杀吧。”
谢烁不置可否的说。
江砚正在查验尸体的脖子。
“尸体的脖子留下的痕迹并不是布帛上吊所勒出的痕迹。你们看,她脖子上的痕迹有粗有细,痕迹不均衡,很明显是在另一种窒息方式之下死去后,被人用布帛吊起来制造的布帛自杀假象。”
谢烁又近前查看,果然看到尸体脖子上很大一块勒痕,几乎整个脖子都布满了一圈一圈的红印,但这些红印的分布不均衡,的确不像是唯一布帛所勒出的痕迹。
“在这之前,她接待的是什么客人?”
江砚转而问一旁发愣的杜三娘。
杜三娘一听他问,不耐烦道:“没有,今日她声称患病在身,我并没有强制要求她接待客人。”
“患病在身?”
蓝月见觉得很奇怪,疑惑地看向江砚。
明明他们在另一间屋里,听到屋子里面传来激烈的运动声,难道是他们听错了。
江砚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的,但是现在还没弄清楚情况,也不便将刚才听到的事情说出来。
“刚才那个发现她死亡的女子是?”
“哦,她是小环,是贴身照顾牡丹的丫鬟。”
杜三娘回答。
“那麻烦将她请过来,问一问。”
江砚说。
杜三娘听了他的话,便出去叫人了。
谢烁很不满他喧宾夺主的行为,那样显得他这个城防队长很没用。
“我说你们是来送驱蚊香的,怎么还对这查验尸体感兴趣起来了?”
蓝月见知道江砚的性子,遇到这种事情不一查到底,他是很难说服自己的。
“哎呀,队长。我们这不也是为了帮你们尽快查出真凶嘛。难道就让一个好端端的姑娘白白的以自杀之名死去。”
谢烁一般遇到青楼这种案子,当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过今日,听这么漂亮的一小姑娘说,自然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当然不是,我们城防队就是为了防止寨子里面出现危害百姓安全的事情发生。居然在我谢烁眼皮子底下发生命案,当然是要一查到底了。”
他复又看向江砚:“你是仵作?”
江砚并不回答他,蓝月见连忙帮着回答:“对,他以前是做仵作的。”
“那行,那就由本队长邀请你帮查此案,如果找出真凶,本队长自然会在寨主面前为你们美言几句的。”
谢烁洋洋自得的说。
蓝月见连忙拍马屁:“那真是好了,能在寨主面前露露脸也是我们两的福气。就有劳谢队长了。”
“没事,没事。”
谢烁被恭维得很是受用。
小环很快被带了进来,仍然是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
“各位官人找我来有什么事情吗?”
她无比忐忑地环视几人,都是她平日连天都摸不着的神仙人物。
“小环,我问你,你伺候的牡丹小姐平日与谁结仇吗?”
江砚问。
“结仇?怎么可能结仇了?我家小姐人很好的,非常善良。我被人牙子卖到这里,人生地不熟,都是小姐照顾我的,从未苛责过我。”
想到小姐惨死,小环便哭得泣不成声。
“你刚才进来发现你家小姐死的时候,可知道她屋子里面有什么人?”
蓝月见问。
她想着,小环做为牡丹的贴身丫鬟,不可能不知道她家小姐平时接触过什么人。
小环听到她的话,脸上浮现很是为难的表情,似乎忌讳着杜三娘在场。
杜三娘见她这副表情,立时怒了,上来就揪扯小环手臂。
“好啊,那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是不是帮着牡丹瞒着我什么?她假借生病逃避接客,是不是在偷人?”
小环被揪扯得疼出眼泪来,却不敢躲避。
蓝月见连忙上前阻挡杜三娘,将小环护在怀中。
“杜三娘,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丫鬟也是人啊,没见过你这么爱虐待人的。”
杜三娘一听她这话不乐意了,一叉腰就准备反驳。
“杜三娘,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出去。”
谢烁不客气的赶人。
他们这些人不算什么,可谢烁的话,杜三娘不敢不听,便只好气不过的走了出去。
“好了,她走了,有什么话你直说便是。”
蓝月见安慰小环。
小环这才忐忑的抬起头来:“我没见过那人,不过我知道我们小姐有个相好的。那人总是夜晚的时候来,来无影去无踪,我从未见过他的模样。”
江砚问:“那么你确定你小姐死前见的那人就是你小姐相好的?”
小环听了他的话,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并不知,只是最近小姐悄悄跟我说,说她就要脱离苦海了,等到李郎凑足了银子便来接她。她还说李郎会带她到一个地方去,那地方像个世外桃源,他们就可以一起生儿育女过好日子。”
“我并不知今晚来的人是不是小姐相好的李郎。只不过今晚小姐告病不让任何人去打扰她。我也是担心小姐,听小姐房里半天没动静才走进去发现小姐居然....”
说着,她又哭了起来。
“看来这个李郎应该就是杀死牡丹的凶手了。”
谢烁笃定的说。
“可怎么找出这个李郎来,他为什么要杀牡丹了?会不会是为财?”
蓝月见问。
她让小环找一找牡丹平日放财物的地方。
小环走到里屋一处柜子,在柜子里面翻找着,果然没找到小姐平时放财物的箱子。
“我家小姐放财物的箱子果然不见了。这该死的贼人,他为什么要害死我家小姐。拿走财物就好了,为什么要害死她。”
“我估计他是害怕你家小姐寻他复仇,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你家小姐。”
谢烁一脸笃定的说。
蓝月见瞧见江砚并不说话,却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
“江砚你在想什么了?”
江砚抬起头来看着她,目光深沉:“我在想如果这人是死者的相好,那么他为什么要承诺给死者赎身?并且为什么要来无影去无踪,让贴身伺候的小环都从来没见过,有必要做到如此隐蔽吗?”
蓝月见听了他的话,也觉得很是奇怪。
“承诺赎身说不定就是为了欺瞒牡丹,让她对凶手不设防,这样就可以套出牡丹的全部身家所在何处,至于来无影去无踪,应该是怕人瞧见会抓出他是凶手,凶手应该一早就计划好要谋财害命。只是这用赎身的方法来骗取一个女子的情意,实在是卑鄙龌龊至极。”
谢烁不忿道。
“还需查找一下屋子里面是否有用的线索。”
江砚对谢烁道。
谢烁点头同意。
江砚在屋子的窗户处查看,回头对几人说道:“这里有脚印,凶手应该是从这里攀爬进来,又从这里离开的。”
几人站在窗台往外看去,一眼就看到不远处的风雨廊桥。
“楼外面就是山林,凶手要从这里攀爬上来是需要一定身手的。这凶手有可能是会武的。”
谢烁道。
江砚点头表示同意,再走向屋子的梳妆台,在梳妆台查找着。
“这个?”
随他而去的蓝月见发现梳妆台的妆盒里有一只蛇型簪子,不禁拿起来看。
“这是我们小姐最喜欢的一只簪子。平时她宝贝的很。”
小环看到,连忙解释。
蓝月见与江砚相视一眼,这只簪子居然跟在村寨里吴阿妹的簪子一模一样。
只不过这簪子银光闪闪,却并没有那黑色的蛊毒。
“这簪子倒是别致,没见过哪个姑娘会用蛇形簪子。”
谢烁走过来端详着簪子。
“对,这蛇形栩栩如生,特别是蛇的眼睛,做的十分逼真,看着让人心生诡异之感。不知道什么样的姑娘会喜欢这样的簪子。”
蓝月见不解道。
“这簪子就是李郎送给我家小姐的,我家小姐才宝贝的很。”
小环说。
蓝月见与江砚相视一眼,心中了然,看来这案子又与那圣灵蛇教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