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即将落幕

    桃乐丝咬紧牙,从斗篷上撕下布条简单包扎了一下手臂上的刀伤,勉强止住了血。

    对方没有神之眼,但这不意味着她可以放松警惕。毕竟……

    桃乐丝尝试着抬起右手,可回应她的只是一阵冰冷和刺痛。

    刀上有毒,而且是不及时处理就会危及生命的毒素。

    她用左手扶着墙勉强站起来,借着夜色一点一点挪出暗巷。

    正规的诊所是不能去了,也不知道在灰河能不能找到靠谱的医生。

    桃乐丝的视线开始模糊,冷汗顺着她的额头滑落,在夜风中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枫丹廷的夜晚向来灯火通明,但此刻那些璀璨的光芒在她眼中却扭曲成了模糊的光晕。她咬紧下唇,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不能倒下...绝对不能在这里倒下..."

    她的左手紧握着斗篷边缘,布料已经被鲜血浸透。右臂的伤口传来一阵阵灼烧般的疼痛,毒素正随着血液流遍全身。

    桃乐丝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找到解毒的方法,否则等到天亮,她可能就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灰河的入口就在前方不远处——一个隐藏在枫丹廷繁华表面下的地下世界。那里鱼龙混杂,有走私者、情报贩子,也有不登记在册的地下医生。正规诊所她不敢去,那些地方肯定已经被人监视了。

    桃乐丝踉跄着走下通往灰河的阶梯,潮湿的霉味和劣质酒精的气息扑面而来。

    与地面上的光鲜亮丽不同,灰河的空气中永远弥漫着一种腐败与生机并存的矛盾气息。她曾经来过几次,但每次都是为了任务,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这次不一样了..."她苦笑着自言自语。

    灰河的街道狭窄曲折,两侧的店铺大多门窗紧闭,只有少数几家挂着昏暗的油灯。桃乐丝注意到今晚的灰河异常安静,连平时在街角游荡的醉汉和妓女都不见了踪影。一种不祥的预感爬上她的脊背。

    "嘿,小姐,这么晚了,需要帮助吗?"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桃乐丝警觉地转身,左手下意识摸向腰间——那里本该有她的匕首,但在之前的战斗中遗失了。

    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妇人从巷子里走出来,她浑浊的眼睛在桃乐丝染血的斗篷上停留了片刻,露出一个缺了门牙的笑容。

    "受伤了?老玛吉可以帮你,只要...价格合适。"

    桃乐丝后退半步,本能告诉她这不是个好主意。老妇人的指甲里满是污垢,身上散发着古怪的药草味。

    "谢谢,不用了。我在找玛尔塔医生的诊所。"

    老妇人的表情立刻变了,她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桃乐丝:"玛尔塔?你怎么知道她?"

    "朋友介绍的。"桃乐丝随口编了个理由,心跳加速。她注意到老妇人的右手悄悄背到了身后。

    "最近灰河不欢迎陌生人,特别是打听玛尔塔的陌生人。"老妇人冷笑道,"来人!这里有个可疑的家伙!"

    桃乐丝暗骂一声,转身就跑。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喊叫声,至少有三个人在追赶她。右臂的伤口因剧烈运动再次裂开,鲜血渗透了临时包扎的布条。她拐进一条狭窄的小巷,却发现这是个死胡同。

    "该死!"

    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桃乐丝环顾四周,发现左侧有一堆木箱。她强忍疼痛,用左手抓住箱子边缘,试图翻越围墙。就在她快要成功时,一阵剧痛从右臂传来,她失去平衡,重重摔在地上。

    "抓住她!"一个粗犷的声音喊道。

    桃乐丝绝望地闭上眼睛,准备迎接最后的战斗。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从墙后伸出,捂住了她的嘴。

    "别出声,跟我来。"年轻的男性在她耳边低语。

    桃乐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力量拉上了围墙。追兵赶到时,只看到空荡荡的死胡同和墙头上飘落的一片斗篷碎片。

    "人呢?"

    "搜!她跑不远!"

    墙的另一侧,桃乐丝被林尼拉着在屋顶间穿行。

    桃乐丝的意识在剧痛与失血的眩晕中沉浮,只能任由那只强而有力的手拖拽着自己。冰冷的夜风刮过脸颊,她勉强睁眼,只看到枫丹廷错综复杂的屋顶轮廓在身下飞速倒退,如同扭曲的剪影。林尼的动作迅捷无声,带着一种常年游走于阴影中的流畅。

    不知穿过了多少条暗巷,翻越了多少道屋脊,林尼终于带着她落在一个僻静的后院。他动作没有丝毫停顿,迅速推开一扇沉重的、毫不起眼的木门。门内并非预想中的简陋居所,而是一条向下延伸、铺着暗红色地毯的阶梯,两侧墙壁上镶嵌着发出柔和暖光的壁灯。

    布法蒂公馆的地下部分。

    空气瞬间变得不同,弥漫着一股混合了消毒水、旧书卷、机油混合的独特气味。这里异常安静,只有不知何处传来的、极其细微的齿轮运转的嗡嗡声,如同这座庞大建筑的心跳。

    “忍着点。”林尼的声音在狭窄的楼梯间里显得有些低沉,他半扶半抱着桃乐丝,避免触碰她受伤的左臂和右肩。桃乐丝咬紧牙关,冷汗浸湿了额发,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牵扯着伤口的、深入骨髓的寒意与灼痛。

    楼梯尽头是一道厚重的、镶嵌着复杂黄铜纹路的金属门。林尼将手掌按在门旁一块光滑的黑色石板上,石板上亮起幽蓝的纹路,伴随着轻微的“咔哒”声,金属门无声地向内滑开。

    门后是一个宽敞、明亮得有些刺眼的房间。墙壁是洁净的白色合金,天花板镶嵌着柔和但亮度可调的顶灯。房间中央是一张看起来冰冷坚固的金属平台,旁边摆放着各种闪烁着指示灯的精巧仪器,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更加浓重。这俨然是一个设施完备、科技感十足的手术室兼医疗室。

    “琳妮特!”林尼扬声喊道,同时小心翼翼地将桃乐丝安置在金属平台上。冰冷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左臂的伤口接触到平台表面,又是一阵钻心的疼。

    几乎在林尼话音落下的同时,另一侧的自动门滑开。琳妮特快步走了进来,她已换下表演时的礼服,穿着一身深色裙装,银色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当她看到平台上浑身湿透、血迹斑斑、脸色惨白如纸的桃乐丝时,紫罗兰色的猫瞳猛地一缩,身后的尾巴瞬间绷直,炸起了毛。

    “林尼。”琳妮特努力压下声音带着的难以置信,她几步冲到平台边,目光锐利如刀地扫过桃乐丝身上几处狰狞的伤口,尤其是左臂那道深可见骨、边缘泛着诡异青紫色的刀伤,以及右肩被水箭撕裂的创口。

    林尼没有立刻回答,他正动作迅速地从一个恒温储物柜里取出无菌手术器械包、消毒药剂和绷带。他的表情异常严肃,眼神专注,完全无视了琳妮特的质问,只对桃乐丝快速说道:“衣服必须剪开,伤口需要立刻清创检查,那把刀上可能淬了东西。”他的目光落在桃乐丝左臂的伤口上,那异常的颜色让他眉头紧锁。

    剧痛如同海啸般一波波冲击着桃乐丝的意识。冷冻泡沫带来的麻痹感在刀锋切入时变得微不足道,那深入骨髓的锐痛让她眼前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她死死咬住下唇,铁锈般的血腥味在口中弥漫,硬生生将那濒临崩溃的痛呼咽了回去,只剩下破碎的、压抑在喉咙深处的呜咽。

    注射解毒血清、清除创口上坏死的血肉、林尼将深绿色的粘稠凝胶厚厚地涂抹在清理干净的创面上。凝胶接触到血肉的瞬间,一股强烈的、混合着清凉和灼烧的奇异感觉传来,让桃乐丝浑身一颤。紧接着,林尼拿起特制的绷带,动作麻利地开始加压包扎,一圈圈缠绕,力道恰到好处地压迫止血,又不至于阻断循环。

    就在林尼即将打好绷带最后一个结时,桃乐丝立刻用手肘支撑着身体坐起来,动作牵动了刚处理完的伤口,剧痛让她眼前一黑,闷哼出声。但她强忍着,用那只还能勉强活动的左手,猛地松开了一直死死攥在怀里、几乎被鲜血浸透的箱子。

    沉重的金属密码箱“哐当”一声砸在冰冷的金属平台上,声音在寂静的医疗室里格外刺耳。箱体表面布满了凹痕和暗红的血渍,边角甚至有些变形,显然经历了极其惨烈的争夺和保护。

    “情报…在这里面…”桃乐丝的声音嘶哑干涩,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血腥气和极度的疲惫。她抬起头,冷汗浸透的黑发黏在苍白的脸颊上,眼神却异常锐利,死死盯着林尼和琳妮特,“按之前说好的,你们复拓一份,我要带走原件。”

    “好。”林尼点头,示意琳妮特把箱子拿走,自己也跟着离开。

    见两道身影消失在门口,桃乐丝如释重负的闭上眼睛,长舒一口气。

    她想起了自己和大家沥尽心血执行的计划。为了自由,为了光明的未来,他们不知提心吊胆地度过了多少个日夜。

    好在,这场盛大的、处处充满危机的表演,即将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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