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穿过落地窗,照在白色窗帘上,泛出一层柔和的光晕。许嘉宁坐在行李箱边,手中紧紧握着一部崭新的手机,屏幕显示的是系统初始界面——干净、陌生,仿佛一切从零开始。
她真的来了。
这是国外某个安静城市的住宅区,一栋三层公寓的顶楼,宽敞明亮,装修风格简单却不失温度。书架、厨房、卧室一应俱全,甚至连她最爱的法式薄荷茶也被细致地摆在了茶柜里。
可当她真的踏上飞机、下榻这栋温暖却空荡的公寓时,许嘉宁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这一切安排得太顺利了。她没费多少力气,手续齐全,助理主动出现,护照递上、行李打包、签证下发,一切都像早已预演过无数次的剧本。
——沈砚的剧本。
她并没有急着拆箱,而是坐在阳台边的藤椅上,打开手机,先是拨通了林屿川的号码。
信号良好,铃声响了三下,对方挂断。
她又拨了第二次,这一次直接进入语音信箱。
“……林屿川,我已经出国了,你还好吗?”她的声音轻轻的,像是怕惊扰什么,“如果可以,请你联系我。”
挂断电话,她转而尝试登录邮箱,准备提交自己的大学申请材料。好几份入学资料都早已备好,她计划寄送至心仪学校的招生处。
她点开网页,上传文件、填写表单,输入完最后一项个人信息,手指停在“提交”按钮上。
深吸一口气,点击。
页面转了一圈,最终跳出一句简短提示:“系统错误,请稍后再试。”
她眉头轻皱,退出再重来,依旧无法完成提交。
她不死心,又尝试进入学校官网,直接下载申请表格,准备手动发送邮件。可无论使用哪一个邮箱地址,每封邮件的结尾都显示“投递失败”或“收件方服务器未响应”。
她重新检查网络设置,一切正常。浏览其他网站、打开新闻、看视频都没问题。唯独——那些和“离开”有关的内容,像被悄悄屏蔽。
这一刻,她终于意识到——
网络没有被彻底封锁,但一切出逃的通道,都被人为地屏蔽了。
她盯着屏幕,唇角慢慢收紧,眼神里闪过一丝嘲讽——不是嘲讽别人,而是嘲讽自己。
她以为逃出来了。
以为他放过她了。
以为她终于有了掌控命运的可能。
可这栋公寓,这部手机,这一整套“出国计划”,依旧是沈砚的布置。她被换了一个更大的牢笼,四周的围墙不再是铁栏,而是柔软到让人窒息的“自由”幻觉。
当晚,助理再次出现,送来食材和生活用品。
“还有这个。”对方递给她一个信封,“沈先生让我转交。”
许嘉宁接过信,纸张是柔灰色的,干净得像从未被污染的信任。
她拆开信封,只见信纸中央,只有一句话:
“我给过你选择……但你不会有第二次。”
落款处,是一枚篆刻精致的红印章——沈砚的私章。
她的指尖倏然凉了。
这一瞬,她仿佛听到了沈砚那一贯低沉、温柔、无法抗拒的嗓音,在她耳边轻轻响起:
“你想自由?那我就给你你想要的。”
可这“自由”从不是放手,而是更隐秘、更高明的掌控。
许嘉宁没有哭。
她只是静静地盯着那封信看了很久,最终把它叠好,塞进床头柜的最底层——像埋葬一封遗书,或一场醒不过来的梦。
她走向厨房,烧水,泡茶,把一切当作普通的一天在过。
茶水的热气氤氲上来,模糊了她的脸。
她靠着桌边,缓缓闭上眼睛,声音低不可闻地说了一句:“沈砚,你赢了。”
但那不是认输。
只是确认自己曾被彻底看透的悲哀。
她不会再被所谓的温柔骗第二次。
她也不会再在“自由”两个字上栽一次。
从今天开始,她要学会在沈砚设计的每一道陷阱里,找出那条真正通往出口的路径。
真正的自由,不是被给的。
是自己夺回来的。
而在遥远的国内,沈砚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手里还捏着那一份她初次入境的通关记录。
他知道她已经察觉了。
知道她会不信、会怀疑、会继续挣扎。
可他依然没有后悔让她出国。
不是因为他愿意放手,而是他终于懂得——真正牢固的掌控,不是天天盯着她,而是让她以为自己赢了。
他的指尖缓缓摩挲着掌心,嘴角挑起一抹近乎温柔的笑:
“嘉宁,你不会离开我的。”
永远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