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舟?”
顾卓年愣了一下,十分意外:“这是他的衣服?”
“对,”蒋温月尽量不掺杂主观情绪,只描述事实,“刚才打不到车,正好碰见他,他送我回来,看我衣服湿了,借给我披的。”
顾卓年从蒋温月的只言片语中想象到了画面,原来,自己最开始没接到的那通电话,是她走在大马路上淋着雨打的。
他内疚又心疼,忍不住把蒋温月拉到怀里又抱了抱,保证道:“对不起宝宝,我以后再也不把手机静音了,就算睡觉也一定会接你电话。”
蒋温月笑起来,故意说:“谁会大晚上给你打电话啊。”
顾卓年又不正经了,坏笑一下:“对,你以后都是要睡在我边上的。”
“……流氓。”
蒋温月从他怀里挣出来,脸蛋微红,‘再见’都忘记说,一溜烟跑上楼了。
八点,她吃完饭陪妈妈看了会儿电视回房,看到一直在充电的手机上面有顾卓年发来的消息。
【生气了?】
【错了,宝宝,不要不理我QAQ】
半个小时后:【我到家了。路边看到卖玫瑰,很漂亮,买来送你。】
【图片】【图片】
大概又三分钟后,看蒋温月一直不回,他开始语音轰炸,腻歪情话不要钱似的一句句丢过来,攒了有十几条。
蒋温月挨个听完,脸也被肉麻得红成了虾子。
不过心中,倒也是甜蜜的。
她仔细地把那几张图片保存到相册里,慢吞吞打字:【没生气,刚去吃饭了】
顾卓年马上发过来一个松一口气的表情包,还发了个‘亲亲’。
蒋温月莞尔,也回他:【亲亲】
所以恋爱会给一个人带来什么呢?
答案很多,笑容、心跳、荷尔蒙……
但对蒋温月来说,感触更多的是陪伴,是一种精神依托,从此空落不再,喜怒可以有人分享。
就像今天,以及,很多很多个像今天这样的日子。
她想起和顾卓年的开始。
认识是在一家咖啡店,蒋温月在那里打工,顾卓年来买咖啡,一眼就上了心,试图搭讪,但是两次都被蒋温月无情地拒绝了。
——这是顾卓年口中的版本,蒋温月完全没有印象。
她对顾卓年最初的记忆停留在后面,他也来店里兼职,刚上班第一天,就说喜欢她,要和她谈恋爱,并展开了猛烈攻势。
那段时间正是蒋温月人生的低谷期,腿伤刚愈,退出舞台,彻底放弃了坚持十多年的梦想,只能一边考证一边打工,靠忙碌的生活来麻痹自己。
她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不感兴趣,但架不住顾卓年锲而不舍,嘘寒问暖地追了她几个月。
他很会逗人开心,热情,浪漫,带给蒋温月很多惊喜。终于有一天,她开始好奇,突然想试试新的生活。
那时候,蒋温月其实只是想给自己一潭死水的生活中加点变量,体验一下未知,期待会有什么不一样;
现在,她却能感觉到,她每天都比前一天要更喜欢顾卓年一点。
-
蒋温月休了两天带薪假。
她虽然没有报警,但是反映给了学校领导。校领导出面和张超妈妈沟通,本来是想要一个道歉的,但对方态度强硬,死活不愿意,最后只争取到了一笔‘补偿金’。
其实对方的原话是:医药费。
不过没关系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蒋温月拿到钱,请顾卓年吃了顿大餐,剩下的都捐了,希望多少能帮到一点那些不幸真正走丢的儿童。
之后的日子平静又忙碌。
同年级一个老师快生了休产假,教学任务平摊到蒋温月和另外一个语文老师身上,她比平时多带一个班,还要准备公开课,忙到和男朋友谈恋爱都只能等周六日。
不巧的是,周六顾卓年有事,要去一趟外地;而周日蒋温月妈妈过生日,她要在家陪长辈。
所以算下来,到蒋温月公开课讲完的这天,两人差不多都快有半个月没见面了。
蒋温月刚下班,校门口还没走出去,就接了顾卓年三个电话。
第四个打来的时候,蒋温月已经看到他车了,所以没接,直接打开车门坐进去,哭笑不得地说:“干什么呀你,我手机都要打没电了。”
顾卓年一把抱住她:“我太想你了嘛。我不管,宝宝,今天一晚上你都要陪我。”
最近确实是有点冷落男朋友了,蒋温月自然不会不同意。
顾卓年把她带去了上次那个会所,不过因为是私人小聚,包厢不像生日会那次大,到场的都是关系好的、上次顾卓年着重介绍过的那几个。
蒋温月基本都还记得名字,悄悄看一圈,没有霍祁舟,她松了口气。
有人张罗打牌,问顾卓年,他不打,但是把蒋温月怂恿上了桌。他跟个陪玩似的,坐在旁边看牌,趴蒋温月肩上,绕着她垂下来的一绺儿头发玩。
不知道谁发朋友圈,视频里带到了这一幕,二十分钟后,霍祁舟赶到。
“咦,霍总,稀客啊你,今天怎么有空?”
霍祁舟当然也在这个小圈子里,但他忙,有事才露面,几乎不参与他们隔三差五就要过来喝点儿小酒的无聊聚会。
“怎么,不欢迎我?”
霍祁舟走到说话人的旁边,看了眼牌局,那人就识趣地站起来,给他让位:“哎!哪儿能呢,您坐您坐,来都来了打几圈。”
霍祁舟也没客气,顺势坐下,脱掉外套,慢条斯理地把衬衫卷到手肘,问桌上的几个人:“该谁了?”
蒋温月艰难地打出去一张幺鸡。
“碰。”
霍祁舟推倒自己牌里的两张,没等蒋温月把牌放在桌上,直接从她手里接了过来。
指尖相触,蒋温月烫到似的抽手,而霍祁舟已经拿到了牌,没再看她一眼。
——事实上,从霍祁舟中途进来的那一刻开始,蒋温月就有些坐立难安。
她想输一局,正好借口让顾卓年来替自己,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胡牌。
且点炮的总是霍祁舟。
没一会儿,蒋温月刚才输掉的已经回本,并且在原有基础上翻了一倍。
“卧槽,哥,你今天怎么了?专门过来当散财童子啊!”
祁轩受他连累,都快输红眼了。
“自己没本事就不要吠,”霍祁舟十分随意地丢出去一张,“三万。”
说:“我过来放松一下脑子。”
然后蒋温月又胡了。
“靠!不打了不打了!”祁轩第一个摆烂,愤然离桌,嚷嚷着饿,要叫餐。
霍祁舟大输了一把之后,显然瘾还没过够,又说要请客。
到了酒店,祁轩要点菜,被霍祁舟按住了:“赢了吗你就吃。”
他明知故问:“刚才谁赢得多?”
顾卓年正好坐祁轩旁边,一把从他手里抢过菜单,拿给蒋温月:“宝宝,点!”
霍祁舟这才好像留意到自己一晚上都在点谁的炮,略有些诧异地看过来一眼,礼貌而克制地说:“蒋小姐点自己喜欢的就好,不用客气。”
他装模作样地算了一晚上牌,除了自己心中一点隐秘的恶趣味外,最期待的,大概就是最后这个环节了。
提前窥探一下蒋温月口味。
但是蒋温月却并没有理他,转头,求助地看着顾卓年。
她的眼神依赖极了,亲昵、渴慕,水一般的眸子里倒映着顾卓年全部的身影,似乎满心满眼的,都是他。
霍祁舟神色不变,在没人能看到的地方,却是忍不住舔了舔后槽牙,不爽极了。
蒋温月最终什么也没点,顾卓年代劳,勾了几个她喜欢吃的。
她其实不太饿,只夹了几个做得精致的点心,默默听他们说着话,心中期盼快点儿结束。
但是迟迟没有,蒋温月想出去上个卫生间,刚动,包间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一个穿着抹胸小礼服的漂亮女人气势汹汹地闯进来,一身酒气,指着主位上的男人就骂:“霍祁舟!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知不知道我一直等到你现在?你说忙,没空!结果呢?你鸽了我转头就跑来和这些狐朋狗友们鬼混!”
这是……?
蒋温月一时有些搞不清楚情况,不敢妄动,默默又坐回位置。
显然女人是和他们这些人都认识,祁轩已经下意识地起身,想要打圆场了。
但他没快过霍祁舟的嘴:“我没约你,陈小姐自重。”
说完,他淡定地叫来侍应生,让去找她朋友,没有的话,就找保安。
陈小姐的两个朋友进来把她拉走,霍祁舟全程面不改色,甚至还优雅地吃了两块点心。
齁甜,他想。
难怪蒋温月嘴巴里面也是甜的。
他们离开,这场饭局差不多也该散了。
顾卓年想起来至今还在自己车后座上搁着的衣服,正好今天他开的也是那辆,就问霍祁舟车停在哪儿。
不是和他在一层,顾卓年说:“那你在酒店大厅等会儿我吧,上次你借给小月的外套还在我车上,我去拿给你。”
霍祁舟挑眉,看了蒋温月一眼。
蒋温月垂着眼,不看他。
“嗯。”
蒋温月和顾卓年一起去停车场,路上,不知道怎么就说起了刚才进来骂霍祁舟的女人。
顾卓年说:“那是地产的千金,喜欢祁舟好多年了,他也不知道喜欢什么天仙,看不上,理都不理。”
蒋温月不想对霍祁舟的任何事发表看法,没说话。
顾卓年:“不过说起来,这么久了,我还真没在他身边见过什么女人。”
他凑到蒋温月耳边,悄悄给她分享秘密:“我们几个私下里其实都怀疑霍总是不是性冷淡。”
蒋温月被他口中的热气激得痒,躲了一下,有点尴尬地:“不用和我说这个。”
我不关心,也不想知道。
顾卓年看着她敏感的耳尖和只是被吹了一下就微红的脸颊,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
都说小别胜新婚,好几天没见,他比以前更想亲近蒋温月了。
他荡漾地说:“对,宝宝,你知道我不冷淡就行了。”
“宝宝,你身上好香,好想亲你啊……”
此时他们已经到了车子旁边,就在车头附近,只不过因为说话,一直没有解锁。
蒋温月被顾卓年揽着,躲无可躲,只能能红着脸,小声提议:“不要在这里吧,去没人……”
顾卓年却已经顾不上那么多,只大概听出来蒋温月不是要拒绝的意思,就兴奋又猴急地,趁她说话,把她抱起来放在车前盖上,堵住了她的嘴唇。
“唔……”
蒋温月剩下的话说不出口了,变成一道闷哼,被堵在口腔里。
太突然了,她本能想要叫停——
谁知道刚动了一下,她没闭上的眼睛无意间一瞥,正好和不远处一个人对上了视线。
霍祁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