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塔尔塔罗斯

    典伊直视那双金色的巨眼：“你们想要什么？”

    “自由。”许珀里翁低笑，“哪怕只是短暂的一瞬。”

    “不可能。”典伊断然拒绝，“我不会释放你们。”

    “那么……”瑞亚的声音带着蛊惑，“你的记忆呢？”

    “记忆？”

    “你三世的记忆——墨提斯的智慧，琉刻的痴情，典伊的冷冽。”

    瑞亚轻声道。

    “把它们交给我们，我们便告诉你解开诅咒的方法。”

    典伊沉默了。

    失去记忆，等于失去自己。可若不这么做，哈迪斯将永远被诅咒束缚，而她……也将永远被困在这场轮回里。

    失去记忆会怎样，是魂飞魄散还是安然无事她都不知道。

    “请让我考虑一下。”

    典伊站在塔尔塔罗斯的黑暗中，泰坦们的目光如实质般压在她身上。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曾执掌过智慧、抚慰过爱人、召唤过冰雪的手，如今却要面临最残酷的抉择。

    失去记忆，还是继续轮回？

    “考虑？”克洛诺斯的声音带着嘲讽。

    “奥林匹斯的儿女总是这般优柔寡断。”

    “我不是在犹豫。”

    典伊抬起头，银白的长发在黑暗中微微发光。

    “我只是想知道，若我交出记忆，会变成什么样子？”

    许珀里翁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你会忘记自己是谁。忘记墨提斯的睿智，忘记琉刻的痴情，忘记典伊的骄傲。”

    “我的灵魂……”

    “灵魂？”

    瑞亚轻笑。

    “那要看你能保留多少。也许只剩一具空壳，也许...还能重新开始。也许……”

    “灰飞烟灭。”

    深渊中传来锁链碰撞的声响，像是泰坦们无声的嘲笑。

    典伊闭上眼。她看见哈迪斯站在冥河边，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痛苦与挣扎；她看见自己三世轮回，每一次都逃不过命运的捉弄。

    这一次，真的要放弃所有吗？

    第二节阿多尼斯

    帕耳塞福涅站在冥府的石榴园中，指尖轻抚过猩红的果实。

    自从被哈迪斯带入冥界，她从未真正感到归属。这里没有阳光，没有四季轮转，只有永恒的寂静与阴影。

    她再次想起了阿多尼斯。

    那个俊美如朝阳的少年，曾在人间的春日里与她相遇。他的笑容比任何花朵都要灿烂，他的眼眸盛着她从未见过的自由。

    可她却被迫嫁给了冥王，成为了这座死寂之国的王后。

    “为什么……”

    她攥紧石榴，鲜红的汁液顺着指缝滴落，像血，又像泪。

    “因为你被欺骗了，亲爱的。”

    一道轻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帕耳塞福涅猛然回头——阿芙洛狄忒正倚在一株石榴树旁，玫瑰色的长裙在黑暗中显得格格不入。

    “你……”

    帕耳塞福涅的声音颤抖。

    “你怎么会在这里？”

    爱神轻笑，指尖玩弄着一缕金发。

    “我来告诉你一个秘密。”

    她缓步走近，红唇贴近春之女的耳畔，低语如蜜。

    “你以为你爱哈迪斯？不，那只是我的咒语。”

    帕耳塞福涅瞳孔骤缩。

    “而你真正爱的……”

    阿芙洛狄忒的指尖划过她的脸颊，最终指向冥府上方，仿佛穿透厚重的岩层，直指人间。

    “是阿多尼斯。”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她想起自己在人间的花田中奔跑，阿多尼斯追逐着她，笑声如清泉流淌。

    她想起自己被他拥入怀中时，心跳如擂鼓般的悸动。

    她想起被哈迪斯带入冥府时，那种撕裂般的痛苦——不是因为失去自由，而是因为被迫离开所爱之人。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帕耳塞福涅的声音破碎。

    阿芙洛狄忒的笑容渐渐冰冷：“因为宙斯需要冥府与奥林匹斯的联姻，而你。”

    她轻蔑地挑起帕耳塞福涅的下巴。

    “不过是一枚棋子。”

    帕耳塞福涅跌坐在地，石榴滚落一旁，裂开的果实像一颗破碎的心。

    她终于明白——

    自己从未爱过哈迪斯。

    而他……或许也从未真正爱过她。

    哈迪斯爱的是典伊，而帕耳塞福涅爱的是阿多尼斯——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是诸神的骗局。

    “我要离开。”

    她抬起头，碧蓝的眼眸中燃起从未有过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