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竹影里的心理博弈

    晨光微熹,贾府的檐角尚未散尽夜露,唐棠便已踏入潇湘馆。

    他一身青衫,步履轻缓,手中提着药箱,眉间却透着一丝隐忧。

    昨夜那声乌鸦啼叫,像是在心头落了一根刺,拔不出来。

    紫鹃迎上来,声音压得极低:“姑娘昨夜没睡好,说是听见屋檐上有动静,翻来覆去到五更才合眼。”

    唐棠点头不语,进了内室,见黛玉倚在榻上,面色略显苍白,眉头轻蹙,似有郁结未散。

    她听见脚步声,抬眸看了他一眼,目光里带着几分疲惫,却没有从前那般疏离与自怜。

    “今日脉象有些浮。”唐棠诊完后,轻声道,“但并非病症所致,而是心神不安。”

    黛玉轻轻“嗯”了一声,望着窗外竹影摇曳,没有说话。

    唐棠沉吟片刻,忽然笑着开口:“姑娘可愿今日去廊下坐坐?我听说园中新添了只黄鹂,最爱唱《幽兰操》。”

    黛玉微微一怔,转头看他:“你是说,大观园里竟有人愿意养这种爱鸣善啼的鸟儿?”

    “正是。”唐棠点头,“听说是翠墨姑娘特意从园外寻来的,说是听闻姑娘素日喜静,特地送来让这院子多些生气。”

    黛玉唇角轻轻扬起,笑意却未达眼底:“你倒会找理由哄人。”

    唐棠不语,只温润一笑,静静等着她的决定。

    最终,黛玉还是起身换了件薄衫,扶着紫鹃的手,慢慢走到廊下。

    阳光透过竹叶洒下斑驳光影,落在她肩头,像一层温柔的纱。

    唐棠站在一旁,观察她的神情,心中稍安。

    午后,唐棠借口采药,绕至潇湘馆后门。

    果然,翠墨早已候在那里,递上一只笼子,里面是一只羽色鲜艳的黄鹂,啾啾轻啼,音调婉转。

    “多谢翠墨姑娘。”唐棠低声致谢,接过笼子挂于廊下枝头。

    黛玉坐在石凳上,目光落在那只鸟身上,神情比早晨平和许多。

    唐棠趁势劝道:“这鸟儿最爱听人说话,姑娘不妨跟它们说些心里话。”

    黛玉轻笑一声:“它若听得懂我说话,倒也算个知音了。”

    “人心难测,鸟语未必无情。”唐棠缓缓坐下,语气柔和,“有时候,把心事说出来,就像把石头从胸口挪开,即便无人回应,也是一种释放。”

    黛玉沉默许久,终于开口:“你说,人若如竹,是否也能四季常青?”

    唐棠望着竹林随风轻摆,微笑答道:“竹有节,亦有柔韧。刚则易折,柔则能生。姑娘若有不快,不妨学它随风而动,不必强自撑着。”

    黛玉望着竹影,眼神渐渐清明了些。

    她从未想过,有人能在她最脆弱的时候,不说教、不安慰,只是陪在一旁,像这片竹林一样,安静却不空寂。

    黄昏将至,唐棠收拾药箱准备告辞时,黛玉忽然轻声道:“谢谢你送来的这只鸟。”

    唐棠回头,看见她正伸手轻轻触碰笼条,脸上露出一丝久违的笑意。

    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去,步履轻松了些。

    而就在他走远后,紫鹃悄然上前,轻声问:“姑娘今日心情似乎好了些。”

    黛玉望着天边晚霞,淡淡一笑:“也许……我只是太累了,不愿再困在自己织的网里。”

    这一夜,潇湘馆中再无乌鸦啼叫,只有黄鹂清啼伴梦,风过竹林,月照窗纱。

    而在贾母房中,琥珀正端茶伺候,不经意提起一句闲话:

    “林姑娘今日竟在廊下喂鸟,连宝姑娘路过都没瞧见。”

    贾母闻言,笑了笑:“哦?难得见她有兴致出门。”

    谁也没有想到,这句话,在暗处激起了一点涟漪。

    夜色沉沉,贾母房中烛火摇曳。

    琥珀一边为老太君捏肩,一边看似随意地提起一句:“林姑娘今日竟在廊下喂鸟,连宝姑娘路过都没瞧见。”

    此言一出,满堂无声。

    贾母笑了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欣慰:“哦?难得她肯出来走动。”话音未落,她已抬眼扫了一圈,目光掠过站在角落的宝钗。

    薛宝钗垂眸浅笑,手中帕子轻轻一折,笑意温婉如常,但眼角余光却微微一敛。

    蘅芜苑内,月冷风清。

    “果然还是变了。”莺儿站在回廊下,轻声道,“那翠墨送来的黄鹂,原是唐棠安排的吧?”

    蕊官点头:“我昨日听见紫鹃说,那鸟儿是特意从园外寻来的,说是林姑娘喜静才送来取乐。可这‘喜静’二字,倒像是讽刺谁似的。”

    莺儿嗤笑一声:“那唐棠,不就是王太医的弟子?怎的,他倒成了林黛玉的心腹了?”

    “别急。”蕊官压低声音,“明日清晨,我们再唱几句《葬花吟》。若能让她听见,就当还了昨夜的热闹。”

    “好。”莺儿”

    翌日清晨,潇湘馆外露水未干,竹影婆娑。

    唐棠踏着晨曦而来,神色一如既往地沉稳,但在迈进门槛的一刻,他的脚步却微微一顿。

    屋内,黛玉倚窗而坐,神情恍惚,手中攥着半片残叶——那是昨日傍晚挂在枝头的绿叶,此刻却被揉碎在掌心。

    紫鹃低声迎上来,眉间尽是担忧:“昨夜里,莺儿和蕊官在墙外唱《葬花吟》,姑娘听见了……整夜辗转难眠,醒来便这样了。”

    唐棠心头一紧。

    他缓步走近,蹲下身,看着她的眼睛:“姑娘昨夜没睡好,是否因为那些歌声?”

    黛玉轻轻摇头,声音微弱却清晰:“不是歌声,是我心里本就有根刺,他们只是轻轻碰了一下。”

    唐棠沉默片刻,伸手将她手中的残叶接过,缓缓道:“既然有刺,不如拔掉它。”

    黛玉抬头看他,眼神中有疑惑也有期待。

    “这不是药理上的问题,也不是诗词上的争辩。”唐棠的声音平静而坚定,“这是有人在操控你的情绪,让你回到从前的状态。如果我们不反击,她迟早会再次陷入泥沼。”

    紫鹃闻言,也忍不住开口:“可是,咱们能做什么呢?总不能去告状说莺儿唱错了歌吧。”

    “当然不能告状。”唐棠站起身来,望向窗外,阳光正斜斜洒进院中,照亮一片青石小径。

    “我们要做的,是反制。”

    他回头看了紫鹃一眼,又看向黛玉:“信息一旦被用来攻击,就必须用更高明的信息来压制。我们必须让她知道,有人在试图伤害她,而我们,已经察觉到了。”

    黛玉怔住,似有所悟。

    唐棠没有再说下去,而是转身走出潇湘馆,脚步比来时沉重许多。

    他望向远处的蘅芜苑,眼中寒光乍现:

    “不能再只是安抚。”

    “必须主动出击。”

    此时,春光明媚,大观园的另一角,香菱正兴冲冲地往潇湘馆跑来,手中拿着一页写满字迹的宣纸,脸上洋溢着兴奋的光芒。

    “姑娘!”她一进门就喊,“我做了首诗,想请您指点!”

    然而,她并未注意到,唐棠刚走不久,而紫鹃正悄悄把昨夜的事记在心里。

    黛玉欲推辞,却被一个温和的声音轻轻拦下:

    “姑娘不妨听听她的诗,或许,也是个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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