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茴莲一错不错地看着宿清，语调逐渐上扬：“我现在很清醒，你不是不知道只有雷纹赤蟒一族的伴侣，才能吞下他们的妖丹，你五年前就吞了我的妖丹，妖丹之力至今还在你体内。”
“这说明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鎏金瞳透着严肃，丝毫没有说笑意味。
宿清轻声笑了，“茴莲你什么时候，变成这种信命的妖了？”
他从不将规则条理放在眼中，现在居然拿这些来规训自己？
简直可笑。
“宿清，你觉得我很可笑？”茴莲的声音低了下去。
宿清不语，茴莲强硬地把她的手腕握住，逼近，直到离她只有一寸距离。
冷幽香味打在鼻尖，像网一般，将宿清囚住。
“我或许是喜欢你的，你也喜欢我对不对，你时常盯着我的脸，我都知道。”
宿清蹙眉：“我喜欢的是你的皮囊，好看的皮囊我都喜欢。”
“妖的实力越强，容貌就更好看，所以你最喜欢的是我。”
还能这样？
宿清沉默良久，茴莲也不语，似是在等她的答复。
终于，宿清开口了：“你去不了合欢宗，合欢宗是大宗门，人族信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和我一起去，只会害死我。”
“妖有妖道，人有人道，我们该分道扬镳了，红草蛇。”
茴莲微颤：“你还记得？”
宿清点头，“你当时不就是因为看到了我的幻境，才被我偷袭，夺了妖丹吗。这阵子，我老是梦到当初救了一条红草蛇的事，那条蛇是你。”
茴莲瞳孔一缩，陷入五年前的回忆，他殷红唇角微微上扬，嗓音低柔带着些许笑意：“这就更说明了我们是同道的。”
“你最近经历太多，有千奇百怪的想法也是正常的，是我的疏忽了，等妖盟的事结束，我会再陪你出妖族的，茴琉筝的法力远不如我，我能带你去更远的地方，只消半年，带你去合欢宗宗主的卧榻之处，也未尝不可。”
宿清眼神一亮，兴奋之余拉住茴莲的手：“大妖你说的，可当真？”
茴莲红唇微动：“半点不假。”
果然合欢宗就是拿捏宿清的关键，茴莲又回到从前掌控全局的时候，这些日子来，所有事都在意料之外的感觉太差了，他在受宿清牵动。
“三日后，我们成婚。”
宿清蹙眉：“给我点时间考虑。”
茴莲：“我做的让步已经够多了，宿清。”
宿清一脸挫败，拉着茴莲的衣袖，像从前那般撒娇耍赖，茴莲挑眉。
“我当你能高高在上冷脸同我说话多就，就这么一两天，就献原形了？”他睨着宿清，眼中带着赢家的自得。
宿清笑，“那是知道哥哥的消息，太过心急，而且我也不想和你说话夹枪带棒的。”
她搂着茴莲的肩膀，仰头看着他，一副示弱的姿态。
茴莲挑眉，伸手掐了把宿清的脸，“这次饶过你，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嗯。”宿清乖巧点头，就像以前那般，茴莲抚上宿清鬓发，“明日我要沐浴，你来妖幽泉服侍我。”
茴莲每月要用原形泡澡，自从宿清十二岁后，茴莲每隔几个月，就会叫她去清洁鳞片，她越是惹茴莲生气，或者茴莲那段时间越是不开心，他化作的原形就会越大。
上一次她去玉逢谣那里，一宿没回，茴莲变成条足足有十米长的赤色大蟒，那这次呢？
宿清做出一副命苦模样，“叫孟倾姐姐他们一起如何？”
茴莲不阴不阳，嘴角带着三分嘲弄：“托你的福，孟倾手断了，那些妖侍的伤还未痊愈，只能你自己来咯。”
看着宿清一脸吃瘪，茴莲又找回从前稳占上风的滋味，眼角眉梢都荡漾着春意。
他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扇子，花枝招展地扇着离开。
宿清见他越走越远，眼中的色彩逐渐变化，脸上的乖巧顿时消失，眉眼有些深沉。
茴莲目前是框住了，她一定要在成亲那天之前逃走。
明天给茴莲沐浴，虽有些麻烦，但也是个机会，她可以找找他身上的弱点。
宿清又习惯性地摸着孟倾给的锦囊，朝她的洞穴走去。
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又将疗伤的丹药放在她的巢穴离去。
“孟倾姐姐多谢你。”
*
离成亲还有两日，今夜宿清带上东西，前往妖幽泉。
泉边已有个身影，借着月色光辉，宿清看美人墨发披散，三分湿润，几缕贴在白皙的侧颜，合着非人的眼瞳妖艳诡谲。
宿清驻足，眼神落在茴莲下半身，粗壮漂亮的蛇身在泉水中如游龙般起伏。
“来了，怎么还站在这里？”茴莲偏头，靠在岩壁上的手臂白如玉藕，因为转头的动作，那只手臂再次伸展几寸，颈脖微抬，线条优美。
喉结随之滚动，发丝上的水落在其上。
宿清视线在茴莲身上流窜，他还带了面具，只不过就遮住了左眼与鼻梁那一部分，显得神秘又陌生。
“今日怎么不一样？”从前他要服侍，都是全身化作原形，从没有像今日这般化一半的。
茴莲低声一笑，手臂一转，彻底转过身，趴在岩壁上，朝宿清眨眼：“过两日便要成亲，玩点新鲜的不好吗？”
宿清嘴角抽抽，从前她想方设法让茴莲变成半人身，他不干，如今倒是上赶着来了。
不过，视线落在他肌肉漂亮的上半身，宿清到底是心湖荡了几下。
见她还没上来，茴莲的蛇尾直接将她一卷，落入水中。
“好了先从蛇尾开始吧。”
“哦。”宿清一副任凭吩咐的模样，游到茴莲蛇尾，茴莲见宿清与自己隔了十多米，兀自发笑，以为现在躲远就有用了吗，等会儿还不是要过来。
宿清拿起工具一点点地给茴莲擦拭，擦拭的时候，她的手用上神识，一寸一寸地感知。
“嗯……”
茴莲发出上不得台面的声音，宿清手下的力道不由重了三成，手下的鳞片像是生了倒刺一般，宿清手心发麻，一边擦拭蛇身，一边瞪着茴莲暗骂。
半盏茶的功夫过去，宿清一无所获，没有发现茴莲的任何弱点。
此时她剩下的工作范围，也就是茴莲的上半身了。
“擦轻些，这可是人的身子。”
但宿清的速度比茴莲更快，等他说完，宿清欻欻几下，他的胸膛出现两道鲜红的印记。
“你个小混蛋，后日便是成亲的日子，你这样弄得我怎么穿婚服？”
宿清咧嘴一笑：“都结婚了，在外面穿高领的。低领的等我们洞房再穿。”
她这话一讲完，茴莲似笑非笑，眼有深意地看着她。
留有黑色指甲的纤长食指戳在宿清打湿的衣衫上，“我当你能义正严词多久呢，现在方显英雄本色了？”
宿清脑子里的弦狂跳，抓住茴莲的手指，对上那双横飞潋滟的眼眸，“错了，是英雌本色。”
妖媚低惑的嗓音在黑夜里传开，泉水被他昳丽蛇尾搅弄出水声一片。
“宿清，我有些开心。”
他长臂一拦，将宿清揽入怀中，凑在他耳边轻声道：“把我的面具取下来吧。”
宿清眼神幽幽，做出配合的模样，自然地伸出手，探向茴莲的肩背。
二十七脉络，全部没有查出异样。
这是怎么回事？！
“今夜我好看吗？”
蛊惑勾人的嗓音响起，宿清发现自己已经取下茴莲的面具。
他的眼尾画上了两朵荼蘼花，皎洁的花瓣用金蓝画笔描边，合着他艳丽的姿容撞在一处，叫人移不开眼。
荼蘼花，茴莲为什么要画这种花？荼蘼花是末路之花，难道他知道了我还是要走的心思？
宿清收起异样，覆上茴莲的眼尾，语气痴迷：“大妖，你今夜特别好看，瞧着很新鲜。”
茴莲眼尾勾起，“所以你要留下来，我会给你更多新鲜感的，怎么样小混蛋？”
宿清在茴莲眼皮发泄地按了一下，旖旎的气氛不到两秒，茴莲就叫起来：“你干什么，下手每个轻重的，当心把这眼妆给我弄花了！”
宿清理直气壮：“这眼妆不就是给我画的吗？”
茴莲嗔视宿清，语气怪怪的：“你什么时候对我，有对玉逢谣那半点小心，我就烧高香了。”
宿清听到这个名字已是精神一紧，“快别说他了，你洗完没有，洗完就回去了。”她拿起手揉眼睛，一缕气息被她无声无息收入。
茴莲婚事仓促，但他身份高贵，礼节规格自然不能敷衍，妖族规矩不多，但时间太赶，宿清这一两日被妖侍、上年龄的大妖教习规矩，累得很，巴不得一有时间就休息。
茴莲见宿清面色疲惫，收起那妖妖调调的架势，穿上衣服，将她带回洞府，“时间是赶了些，今日你就好好休息吧。”
宿清点头，面色撅撅。
茴莲走后，宿清滚到床榻最里端，将被子笼罩全身，手心打开。
一团紫色的魔气腾空而出，这是茴莲眼睛那里探寻到的异样。
他今夜戴面具，画眼妆，会不会也与这个有关？
*
雷纹赤蟒一族祖地最深处。
玄衣少年青筋爆裂，嘴角鲜血凝固成褐色，又添新血，鲜红一片。
不够，还不够，还要再解一道禁制！
“你确实强了很多，但还差得远，玉逢谣你太心急了。”
茴莲说的话仿佛历历在目，在脑海中不断回荡。
玉逢谣浑身妖力翻涌，随着禁制的打开，他的牙关一寸寸挪动，骨骼一寸寸重组，身上每个部位发生偏移，鲜血与浊气一点点从五孔溢出。
玉逢谣成了一个血人。
他缓缓倒落，伸着颈脖，病态地享受着漫长的痛苦。
解了三道禁制，宿清我会带你出去的，别讨厌我。
他闭眼，玄夜妖将的话在耳边回响。
“您虽是我的孩子，但更是婆多罗一脉先祖的新躯壳，在结婴之前，您体内有二十七道禁制，每打开一道，便少五十年寿命，所以希望您在结婴之后再正常修炼，不然后果惨重……”
寿命，玉逢谣在心头嗤笑。
若是真要这样庸庸碌碌地过到结婴，他情愿不要这没用的寿命！
玉逢谣脉络骨骼重组结合，他薄肌紧绷，爆发出撕裂般的嗓音，他死死咬住唇抑制喉间要溢出的声调，浑身颤抖。
良久，玉逢谣睁开眼，妖力祭出，他玉色面孔染上些许邪气之色，一半在晦暗中，一半被妖气青光打在脸上，他缓缓勾唇。
嗓音带着沙哑：“金丹大圆满。”
天赋血脉三阶。
足够了。
玉逢谣从祖地离开，放出神识，落在茴莲洞府，很快被弹出去，他眼睛微眯，又放出数道神识，终于有一道落入其中。
他神色微凛，无声消失了。
这是？
宿清正看话本思考对策，一个人性的小魂体就飘到她身边，不停打转。
估计是哪家小妖练功不得敲门，精神体的一部分跑出来了。
她弹开小魂体，结果那小魂体又缠上来。
反复几回，那小魂体干脆躺在宿清的话本上，遮住上面的字。
宿清这才睁眼瞧祂，“你哪家的？”
小魂体只有简易的五官，伸出手指在她手心写字。
【茴莲去妖盟办事受伤了，你只要明日成亲之夜，给他吃下妖晶草。】
手心的字在宿清看完，如青烟消散。
她稚嫩面颊浮现思索之色。
“你是谁？”
操控小魂体的玉逢谣一顿。
【我爷爷把我关起来了，我用了秘法才联系上你】
“茴琉筝？”
宿清用神识与之对话，小魂体点了点头。
宿清大喜过后，警觉又上心头，这件事很重要，她得再三确认。
又问了小魂体好几个问题，祂纷纷答上，宿清这才完全相信祂。
“你昏过去之后发生太多事了，玉逢谣他就是个疯子！”
玉逢谣一顿，学着茴琉筝的语气发问。
【那茴莲呢？】
宿清十分情绪化道：“他更是疯到灵魂左右搏击！对了那妖晶草茴莲吃了会怎样，严重吗？”
她是想走没错，但若是茴莲吃下会死，那还是算了。
【妖力会消失两个时辰。】
那没事了。
*
成婚之夜。
雷纹赤蟒一族的树木绿植都挪动了方位，万年不灭的鲛溟珠光辉撒地，宛如第二个月亮，却比月光更盛。
族中的七大长老，与十二大妖，五十七妖将纷纷到来。
族中四主脉，已经很久没有大妖成亲了，大家从茴莲口中得知要与宿清成婚的消息时，只觉得荒唐。
而后合计一番，也觉得这不失为一件好事，至少宿清天赋不错，并且是个人族，不会影响他们族内各脉的局势。
“茴莲尊者恭喜你。”
“祝你和宿清相伴到老，有朝一日共同飞升。”
祝福之词不绝于耳，平日茴莲不会搭理这些爱起哄的小妖们。
但今日他难得举起琉璃杯子和小妖的竹筒杯相碰，他一口饮下，笑意盎然。
宿清在装饰过的洞府之内，坐在床上盯着桌上的杯盏，心脏猛跳。
【他要进来了。】
宿清呼出一口浊气，妖族成婚没有复杂的程序，新娘也不用盖盖头，但茴莲给宿清做了个面帘头饰。
她放下面帘，奇珍溢彩的晶石随之晃动，发出细小悦耳的声音。
鼻尖传来玄朱酒的气味，茴莲一身红衣，衣服内衬是紫色轻纱袍衫，今日他绮丽面容带着一丝纯真，宿清在面帘之下的表情有些怪。
“宿清，小混蛋。”
茴莲接连喊了两个称呼，兀自一笑，“给，九烨玄狐的狐狸送的玄朱酒，我给你留着呢。”
鼻尖传来浓郁灵果与米酿香味，令人飘飘欲仙。
但宿清的魂在颤，成败就在今夜一举了。
【外面的妖散了，宿清不要犹豫，机会只有一次了。】
宿清下定决心。
她兀自撩开面帘，露出粉墨三分，托显出五官本色的清绝面容。
眉目有着少女柔和，眉锋如下笔中锋。
柔而劲，狐狸眼灵动澄澈，茴莲少见的有几分露怯。
“怎么自己就把这撩开了？”
宿清盯着茴莲上了胭脂的眼和唇，“我想看你戴。”
不等茴莲拒绝，宿清古灵精怪道：“你说过的，新鲜感，给不给？”
茴莲勾唇一笑：“你就在这儿等着我？”
宿清将茴莲推坐在床上，给他带上面帘。
摇晃的珠饰下，宿清对上茴莲的眼波，那双鎏金色的眼波是低柔的，与平时的锐利不同，这抹低柔缱绻随着宿清的注视，逐渐摇曳进她的心头。
心乱了。
【你在干什么？宿清。】
镜天洞将一切收入眼中的玉逢谣眼中爬满嫉妒，竟失态发出尖利嗓音。
好在宿清听不到，她只能看到魂体写的字。
宿清没有理会他，她用常戴的玉竹钗撩开茴莲的面帘，茴莲抬眸，魅色灼人，朱唇微动，冷硬的杯盏抵在唇瓣。
见宿清眼带调笑，“喝吧，小红蛇。”
她说着，右手食指指节蹭了蹭茴莲的下颚。
茴莲嗔了宿清一眼，“念在今夜是新婚之夜，本尊不跟你计较。”
宿清被茴莲眼眉带着撒娇意味的神态，弄得心头带上一分愧疚。
“怎么，喂我喝酒，自个儿的手却不动了。”
宿清低眉看着红色琼浆摇晃，杯盏面上映出她的眼，茴莲的唇。
罢了。
做事最忌讳的就是优柔寡断，她笑着将玉竹钗插在茴莲青丝上，一手掐住他的颈脖，一手将酒喂下。
喉结在手心跳动，宿清的身体越发滚烫，好似喝酒的是她一般。
时候到了。
镜天洞内，玉逢谣闪身，来到宿清面前。
“玉逢谣，你来这里？”宿清蹙眉。
“清清，说好的，我来带你走。”
什么意思，这，等等！
宿清面色复杂，玉逢谣笑了，“对了，一直都是我在和你说话。”
冰寒爬上脊背，宿清被茴莲推到身后。
他双眼发红，盯着玉逢谣，面色发冷：“真是打不死的老鼠，我说过，想带走宿清，你现在还不配。”
“是么？茴莲尊者。”玉逢谣话音一落，爆发出强大威压，茴莲神情微凛，而后道：“不知死活。”
他发动妖力要与之抗衡，但浑身澎湃的妖力，像是被一点点拔干，威压来袭，茴莲发出的妖力不过只是沧海洪流中的一支小溪。
他怦然撞击在床后的墙壁，一双眼死死地看着宿清，宿清抿唇。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桌上的杯盏上，茴莲盯着宿清，面容带着痛色。
“什么时候想到的？”
“我说你怎么忽然转性，不和我反着来了，原来你还有后招。”
“宿清，你就那么想走？”
他低低笑开，“妖晶草都搞到了啊，下在合卺酒里，你是笃定了我会喝吧。”
宿清别过脸，不敢看茴莲的表情，“我想走，是你不让，我才这样的。”
“怪不得我。”
茴莲咬牙，一寸一寸挪到宿清面前，“我恨死你了。”
“你知不知道我今日有多高兴？你为什么要联合一个外人，这样对我？宿清你记不记得半年前你——”
茴莲的话被玉逢谣打断：“宿清，你要等到两个时辰后再走吗？”
宿清胸口微微起伏，“你真能带我走？”
玉逢谣颔首，“能。”
“玉逢谣你这个贱人，你要是敢带宿清走，本尊绝不会放过你！”
玉逢谣在宿清面前，到底没像之前那样失态，他眼中闪过讥屑，面上柔声：“茴莲尊者，你现在妖力减退，不是我的对手。”
“再说，清清是自由的。”他勾起一抹笑容，看得诡异。
“清清走吧。”
宿清避开茴莲充满恨意的眼神，转身就走，忽然脚挪不动了。
低头，她瞳孔一颤，是茴莲跌倒在地，拉着她的腿。
她怎么扯也扯不开，茴莲的手明明在颤抖，但力气极大。
“茴莲，你、放开吧。”宿清难言痛色，她实在想不到，茴莲能做到如此程度，他向来是骄傲的，如今竟会跪坐在地上，拉着她的腿。
“不……放。”妖晶草药效发作，茴莲如被刮骨，冷汗淋漓。
他仰头狼狈地看着宿清：“别离开。”
“别离开，我求你宿清。”
宿清眼眉忧愁更深，“你何至于此？”
“你先招惹我的，你别走，只要你不走，你之前做的事我都不怪你了，留下来，至少今夜是我们的新婚之夜，留下来好不好？”
“抱歉，茴莲，你就当我狼心狗肺吧。”宿清声音平稳。
她用力挣脱茴莲，茴莲见宿清背影越来越远，玉逢谣转头投来嘲讽目光。
茴莲慌了，浑身筋脉在极短时间内重组爆破，纤长骨节化作妖爪，直接破开皮肉，直达肺腑。
他掏出一枚有着鎏金纹路散发光辉的妖丹，高声得犹如长啸。
“宿清，合体期妖丹你要不要？”
宿清回头，一道闪电在她身后劈下。
她见茴莲惊喜地笑了，他手中的妖丹散发强大力量，紫红的鲜血不断从中溢出。
宿清视线落在茴莲破开的皮肉，里面的血肉翻涌，内脏也要掉不掉，她的肩膀因胸口的起伏而被迫下压，唇从颤抖到大幅跳动。
“眼熟吗？这是当初你哥给的，当做聘礼好不好，若是你想，当嫁妆也可以。”
她摇头，推搡玉逢谣催促着他，“快走，快走！他疯了！他疯了！”
“宿清，你在哭。”玉逢谣道。
茴莲的声音像挥之不散的幽灵一般：“我知道你是因为以前的事记恨我了，我把这枚妖丹还你，我的妖丹和这枚妖丹融合了，所以我的那一份也给你，你会原谅我了吧？留下来，留下来吧，宿清……”
“带我走。”宿清把左眼的泪擦掉，重复着这句话。
玉逢谣看茴莲的眼神变得怪异，他搂上宿清飞身而去。
茴莲血脉逆流，发动妖力就要追，夜色翻涌，天幕如深海诡谲，云层翻涌，一连降下二十多道天雷，挡住他的去路。
宿清回头，看到天雷中央，一身红袍的修长身影，不断渐远。
茴莲，会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