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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衣夜叩门

    落溪垂眸盯着地面斑驳的月影,指尖无意识绞着裙角。方才云澈那句 “当年的小皇子还活着”如惊雷在耳畔炸响,震得她胸腔里某块沉寂多年的地方隐隐发疼,“弟弟”... 二字像枚生锈的钥匙,忽然打开了内心深处落满尘埃的匣屉,这个多年以后的春日,她终于有了属于她的、名为 “血脉亲人”的温度。

    此时,雪岚忽然逼近云澈,冷冽的目光如剑锋般锐利,语气也冷冽如冰,打断了落溪的沉思:“你如何得知这些内情?”

    “实不相瞒,家父与萧大人曾在云雾山同门学艺,”云澈迎着她的视线,语气沉稳,“虽此后各为其主,私下情谊却从未断绝。”

    “原来如此......” 雪岚喃喃自语,忽然放柔声音,“珩儿现在何处?”

    见云澈迟疑,落溪轻声劝道:“姑姑,若弟弟还在世,需从长计议。事缓则圆,不可操之过急。”

    “前日已与萧叔父通禀近况,”云澈看向二人,“我会寻机安排你们与小皇子相见。至于他的具体居所,晚辈亦不便多问。不过眼下府中倒有两位故人,或可助你们一臂之力。”

    雪岚疑惑地看向落溪,后者忽然想起洛水之畔的刺客:“姑姑,且随公子去看看吧。”

    ——

    众人行至王府客院,只见几间厢房陈设雅致,房屋宽大,设施和需求一应俱全,全然不似囚房。落溪正疑惑间,两道身影从屋内疾步而出 —— 正是前日欲取她性命的金越与澜时。

    眼见那二人从屋里出来,向云澈行了极为尊敬的恭礼。落溪心里有些许的疑惑,想不到那要取自己性命的人,竟然被公子安置的如此妥帖。

    云澈站到雪岚旁边,向他们说道:“这位就是你们先皇后身边的宫令女官。”

    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再看了看眼前的雪岚,澜时直接“哇”地一口称赞,环着雪岚周身转了一圈,“啧啧”之声此起彼伏,回到哥哥身边,崇拜的说到:“您...您...就是当年叱咤京城的宫令大人?冷艳绝伦,武功高强,果然名不虚传。”接着晃着金越的胳膊:“哥,这就是宫令大人,你小时候不是跟爹爹嚷嚷着说,我们要跟她学武吗?”金越本来也很激动,但是澜时的反应实在太大,金越都有些局促,替他妹妹的表现心生着急。

    “他们何人?”没等金越开口,雪岚看着眼前说着奇怪的话的两人,冷冷问道。

    落溪也异常惊讶,当天杀伐决断,恨不得立马要杀自己的人,如今看起来竟这般憨傻可爱。于是也带着疑问的眼神投向云澈。

    云澈忽而低笑,偏头对澜时扬眉道:“难得见到了心仪的师傅,不打算自荐一番么?”

    澜时刚要张口,却被金越一把拽到身后。只见他整了整衣袍,上前半步拱手行礼,声线沉稳:“宫令大人,在下金越,这是舍妹澜时。我等乃宁都人士,家父是前征北将军冯义,外祖为前丞相林相国。听闻当年父母大婚时,您与娘娘曾亲临府中。”

    “冯义将军?林相国?” 雪岚眼中倏地亮起微光,不由上前一步,“你父母如今在何处?缘何会在此地?”她还记得,当年陈国公一党力捧兰贵人时,正是这两位朝臣冒死进谏,力保娘娘母子周全。

    金越闻言垂首不语,澜时眼中的光亮瞬间黯淡下去,颓然蹲下身:“爹爹被关在牢里,娘亲她... 怕是凶多吉少了...”

    “起来说。” 雪岚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却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澜时连忙起身,将宁都将军府的遭遇娓娓道来 ——

    原来南朝新帝登基后,林相国便被罢黜,林家势力一落千丈。数月前,冯义将军平定西南叛乱还朝,因怒斥陛下荒淫,直言要彻查当年小太子下落,竟被陈国公一党诬陷为祸乱朝纲,当场打入牢狱。本就体弱的母亲受此打击一病不起,兄妹俩数次面圣都被敷衍了事,走投无路之下只得向兰太后求情。

    “那女人知道我们是将门之后,又懂些武艺,便说只要替她除掉一个人,就保释爹爹出狱...”澜时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众人这才恍然。想必云澈早已查清二人的身世与苦衷,念及他们是忠良之后,才非但没有治罪,反而以客礼相待。

    待金越兄妹道出被兰太后胁迫行刺的原委,雪岚猛地拔剑出鞘:“你方才说,兰太后要你们杀的人... 是星儿?”雪岚恍然地看了一眼落溪。

    寒光映得澜时脸色煞白,她 “扑通” 跪倒在地,金越慌忙挡在妹妹身前:“大人息怒!我等当时并不知晓姑娘与您的渊源,若早知她是您护佑之人,便是万死也不敢动手!” 他额头抵着青砖,声音发颤,“即便事成,父亲若知我们伤了您的人,定要打断我等双腿,此生不得原谅我们。”

    落溪与雪岚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读出了然 —— 云澈果然未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云澈适时道:“关于落溪,没有征得您的同意,我并没有透露太多。”

    “你们可知,要杀的人究竟是谁?”雪岚收剑入鞘,一手将落溪拉至身侧,厉声向他们问道。

    二人看了看落溪面面相觑,复而又看向雪岚,迷茫的眼神里等待着解惑。

    雪岚深吸一口气,字字如冰:“她是浣月皇后的亲生女儿!”

    “轰” 的一声,兄妹俩如遭雷击。金越踉跄着后退半步,嘴唇哆嗦着吐出那个尘封多年的名字:“星... 星宁皇姬?!”

    澜时也回过神来,赶紧看向金越,似乎在求证,道:“星宁皇姬,就是娘亲说过,和你同岁的星宁皇姬?”

    金越点点头。

    当年槿瑶宫大火的消息传遍南朝,人人都道浣月娘娘与子女葬身火海,连武功卓绝的宫令大人也不知所踪,想必早已殒命。

    此刻见宫令大人雪岚对落溪百般维护,二人再无怀疑。想到自己曾险些杀害皇后遗孤,兄妹俩 “噗通” 跪倒在落溪脚边。金越叩首至地,声音嘶哑:“皇姬请恕罪!我兄妹二人愚蠢不堪,冒犯皇姬,差点杀掉娘娘遗孤,实在有眼无珠罪大恶极。您若不嫌,请亲手娶我性命,以慰我悔恨愧疚之心。但求皇姬饶我年幼妹妹一命,待其回去和爹娘再见一面,秉明儿女来去,方全了孝道。”言语之间,词真意切句句铮铮。

    “快请起!” 落溪连忙去扶,二人却纹丝不动。她轻叹一声,目光扫过二人坚毅的眉眼:“方才听闻二位乃忠良之后,我岂能伤害义士?何况你们是被奸人胁迫,情有可原。你如果亡与我的剑下,岂不是陷我于不义?若肯与我们同心,一同肃清南朝奸佞、为皇后昭雪,不比枉死更有价值?”

    二人听了落溪这番言辞,便双双起身。

    金越眼中泛起泪光,猛地拱手行礼,声线铿锵:“浣月娘娘是南朝贤后,今日有幸能得见皇姬,金越愿此生追随左右,任凭皇姬与宫令大人差遣!”澜时连忙跟着俯身,脆生生应和:“我也听凭吩咐!”

    落溪望着眼前兄妹二人发亮的眼眸,忽然意识到尊贵身份带来的便利 —— 方才那番言辞若换作寻常身份,未必能这般轻易收服人心。

    她压下心底的苦笑,面上扬起浅笑:“有二位相助,回南朝的路定会顺遂些。”说罢便退到雪岚身侧,瞬间敛去方才的从容,变回那个乖巧的少女。

    雪岚看着金越兄妹局促却诚恳的模样,紧蹙的眉峰渐渐舒展,虽依旧语气冷冽:“能护住星儿,此前的事便不再追究。”二人如蒙大赦,忙不迭又是一番表忠心,方才紧张的气氛竟化作融融暖意。

    逸风望着眼前南朝旧部齐聚的景象,忍不住低声嘀咕:“这清王府快成南朝义士的据点了。”这话不大不小,恰好落进众人耳中。

    云澈无奈失笑,雪岚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露欢悲,只道:“清王府,世代忠勇,万民列国,乃至江湖侠义之士俱赞之所,如此看来,果不其然。”

    落溪暗自惊叹 —— 这竟是她头回听姑姑夸赞旁人,那清冷的声线里听不出半分谄媚。

    “前辈过誉。”云澈还真是受用啊,立马道,“在没有危及大魏利益的前提之下,忠勇义士、仁义之举,在下都愿意尽绵薄之力。更何况...”

    云澈蓦地语住,众人都看向他。雪岚问道:“更何况什么?”

    “何况...”他垂眸轻笑,声线压得极低却清晰入耳,“前辈若动了真格,在下便是想袖手也难。” 这话让在场众人皆惊 —— 大魏王爷竟当众调侃宫令大人的脾气,可见雪岚平日何等傲骨。

    雪岚果然杏眼微眯,却未发作,只将目光转向云澈:“明日你带星儿去取解药。若有差池,休怪我剑下无情。”提及玄毒之事,她语气虽冷,眼底却藏着不易察觉的忧色。

    “姑姑这是要走了吗?” 落溪听雪岚此话,不舍地问道,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影。

    “山庄尚有要务,此处不宜久留。” 雪岚指尖拂过落溪鬓发,难得弯起唇角,“你这孩子,万事当心。”

    落溪只得应声道:“姑姑宽心,我忙完此间事,就去寻你汇合。”

    雪岚颔首。忽提剑跃起,白衣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银弧:“珩儿的事若有消息你尽快告知。” 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院墙之外,只留下众人仰望之姿和满院摇曳的花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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