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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年◆◆贰

    “据说很久很久以前,黄帝大战蚩尤,虽说最终取得胜利,但其中又几经波折。”

    “旱魃又叫女魃,原本是天上的神女,为了此战特意下凡,却死在了战场上。

    又因战场上魂魄的怨气使其尸体化作精怪,如此一来,女魃就诞生了。”

    “女魃行走如风,所过之处,赤地千里,这也是她‘旱魃’一名的由来。”

    柳珠越说越起劲,简直称得上是神采飞扬,江阮言也渐渐沉浸在她的故事里。

    “女魃先是在北方定居,但这却导致北方旱灾严重,百姓苦不堪言。

    愧疚的女魃开始四处流浪。

    她努力远离人群,害怕再给人们带来灾难。”

    “但就算这样,女魃也依旧保持着一颗善良的心。

    每当有洪涝灾害时,只要有人祈求她的帮助,她就会不远万里的出现。

    哪怕洪涝灾害结束后,她又会被人们驱逐也在所不惜。”

    “南疆,就是被她帮助过的地方之一。”

    说到这里,柳珠的声音有些惋惜。

    “可是女魃帮助过那么多地方,也只有南疆为了感谢她,为她立了庙,每逢六月初八,必要祭祀。”

    “那这不是挺好的。”

    江阮言思考。

    “她们信奉女魃,愿意供奉她,可为什么又说此次旱灾和她有关呢?”

    柳珠努力回想:“听说是当地土司的儿子对女魃不敬,砸了女魃庙,还不许百姓给她供奉香火。从那以后天气才一天天干旱起来的。”

    “一天天?”江阮言皱眉,“你也说了,女魃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烈日炎炎,其速度可想而知。”

    柳珠羞涩一笑,没想到小姐这么相信她打听来的传说。

    看来此事另有蹊跷。

    江阮言在心中给这一关键人物画了一个圈,话到嘴边转了个弯:“土司的儿子?”

    柳珠点了点头。

    “太上皇一统天下后便在南疆实行郡县制加当地分封制,将整片疆域分为八个县。

    县令由朝廷任命,整体却由当地选拔出来的一位土司管理。

    土司府便设在南疆的中心——易水县呢。”

    按理说,当地人的子孙理应继承她们的信仰,怎么会对一个大家都加以信奉的神明不敬呢。

    还有,土司府竟然就设在她们此行的目的地,也是饥荒最严重的地方。

    怪不得会有传言说是土司之子得罪女魃,惹得神明降罪。

    可是,真的这么巧么。

    正思考着,旁边的竹帘便被掀开。

    陆清途一脸严肃:

    “‘子不语怪力乱神’。

    什么女魃啊供奉的,下次不许对小姐说这些。”

    他警告柳珠。

    柳珠的小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她结结巴巴地回答:“是…是,大少爷。”

    闻言,陆清途又转而对着江阮言温声道:“母亲在桌下屉盒里放了几本古籍,都是你平日爱看的,莫要在听那些莫须有的传闻了。”

    “清砚明白,还请兄长放心。”

    “唰——”

    帘子很快放下。

    江阮言拉住柳珠的手,冲她笑了笑:“别怕,你说的很好,等我们回府我就给你涨月例。”

    听到月例,柳珠的脸色再度红润起来。

    “多谢小姐。”

    ——

    行驶数日,车队渐渐驶入了南疆境内。

    天气愈发燥热,道路上的流民也多了起来。

    在马车第三次被迫停下后,江阮言掀开竹帘:“兄长,易水县令没有派人来接我们吗?”

    陆清途摇了摇头,脸色难看:“没有。倒是这流民,见我们车队人多定是有粮食的,已经盯上我们了。”

    早在遇见第一波流民的时候,江阮言就已经告诫过陆清途,绝对不可以给这些流民分发粮食。

    彼时陆清途还用不赞成的眼光看她,似乎是在说她一个姑娘家,心肠怎么那么硬。

    现在却心里发毛。

    这还没有分发粮食,难民们就迫不及待地把他们的马车围了个水泄不通。

    若是一开始就分发……

    他甩了甩脑袋,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来人,去前面把人群驱赶走,准备加速。”

    他发号施令。

    然而这次的流民却没有如他所想那样被很快驱散,马车前方传来阵阵喧闹。

    江阮言忍不住探头去看。

    “他们车上一定有粮食!有粮食我们就能活命了!”

    这是流民嘶哑的声音。

    “都让让,让让,我们家大人可是朝廷命官,耽搁了行程你付得起责任吗?”

    这是陆清途派出的侍卫。

    此话一出,江阮言忍不住皱眉。

    这样的人,陆清途竟然也敢让他跟着护送粮食。

    陆清途听见流风那话也觉得不对劲。

    又瞥见江阮言铁青的脸色,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小妹,流风的功夫是极好的。”

    说完,又想起自己才是兄长,心中暗自懊恼:

    小妹最近真的越来越有父亲的风范,连他都免不了被带偏。

    刚刚小妹的神情,一瞬间他真的以为是父亲来了。

    就他说话的功夫,前方流民愈发躁动不安。

    “朝廷命官就可以穿金戴银,吃香喝辣?我们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

    江阮言摘掉钗环,无视陆清途的阻止,被柳珠搀扶着下了马车。

    她循着声源站定。

    说这话的一个瘦弱的中年男子,他面颊凹陷,脸色蜡黄,眼眶是止不住的红色。

    “百姓的命当然是命。”

    江阮言朗声。

    “我大越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位百姓。”

    那男子语气嘲弄:“你们这些贵人把着粮食不放,说这些大话又有什么用?”

    他看着江阮言,观察她的打扮。

    见她没有佩戴任何金银首饰,这才有所缓和:“也不是我们为难你,要不是家中实在没有余粮,我们哪里有胆子劫你们的车。”

    他几乎要落下泪来:“我一家妻儿老小都等着一口饭吃,实在没有时间等粮食一层层发放。”

    江阮言听他说话的语气和措辞就知道眼前这是位有文化的。

    她耐心道:“我们就是奉当今的命令前来为你们运送粮食的。”

    “我们现在在何处?”

    江阮言转头小声发问。

    柳珠答:“溯水县。”

    “离易水县还有多远?”

    “中间还隔着一个溧水县。”

    怪不得这些难民前来拦车。

    若是等粮食运到易水县再发放下来,最快也要半个月。

    这些人,只怕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霖哥,和她废话什么,为了俺家那口子,俺不怕死,和他们拼了!”

    人群中,有人试探性地举起铁锹。

    “拼了,和他们拼了!”

    江阮言伸手往下压了压:“都安静。”

    她道:“这样,喊你们县令来见我,我先把粮食分给你们溯水县可好?”

    “小妹!”

    陆清途试图制止。

    “这样不合规矩。”

    江阮言甩开他的手,厉喝:“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不这样,她们一个都走不了。

    况且,她也没有直接把粮食给这些难民,算不上抗旨。

    王霖咬咬牙:“好,我这就去找县令。你们等着。”

    江阮言微微勾唇,闹这么大,县令怎么可能不知道。

    “不用找了,本县令就在这里。”

    果然,不远处一个头发花白的男子缓缓走来。

    一袭宝蓝色官袍都被浣洗得发白,整个人看上去严肃正直,倒不像个贪官。

    江阮言暗想。

    赵谦友走到陆清途身前,对他微微行礼:“老夫就是溯水县的县令,你们真的愿意先把粮食发给我溯水县?”

    礼是对着陆清途的,那双浑浊的眼睛却看向江阮言。

    不待陆清途回答,江阮言抢先点头:“一切都是为了百姓,出了事,我来承担。”

    赵谦友点头又摇头:“老夫也不欺负人,只要你们愿意先把粮食给我溯水县,一切责任自有老夫来担。”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容不得陆清途有别的想法。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好。”

    闻言,本来还围作一团、对陆氏兄妹怒目而视的难民们瞬间泣不成声。

    王霖掀起衣袍就是一跪,他给三人狠狠磕了三个头:“多谢。”

    而后起身,狠狠擦了擦眼泪。

    ——

    随着赵谦友往县令府赶,江阮言也知道了王霖的来历。

    “他啊,就是我们溯水县下面一个村里的秀才,上有八十岁老母要养,下有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赵谦友叹了口气,“最小的才半岁,说是妻儿老小,实际上他的妻子在他们最小的孩子断奶后就饿死了。”

    “听说死前一粒米都不肯吃,就为了省下粮食。”

    他拍了拍陆清途的手:“所以,别怪他的无礼,他也是走投无路了。”

    “现在的灾情这么严重了吗?”

    江阮言拧眉。

    赵谦友脸上也是愁云惨淡:“整个南疆都是这样。”

    他顿了顿:“刚刚说的王霖,他们村子本来还是有名的长寿村,这些日子以来却不知道饿死了多少百岁老人。”

    “王霖隔壁的那户人家还好些,老人过完一百岁大寿才撒手人寰。

    现在还活着的老人,都是依仗着儿女的孝心与良心。

    死去的老人不计其数,再没有当初的光景了。”

    他指了指抬进来的粮食:“不瞒您说,若是朝廷再不派人救济,恐怕真的要吃人才能活了。”

    看着他嘴角的苦笑,江阮言的心里涌起一阵凉意,刚刚因听说百岁老人而沸腾起来的胸膛迅速冷却。

    “都会好起来了的。”

    她只能干巴巴地说出这样一句话。

    “但愿如此吧。”

    赵谦友的眼睛里倒映着烈日,如同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现在的南疆,再经不起一点波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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