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巨响，风郁梦的手掌重重拍在桌面上。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连窗外的蝉鸣都仿佛停了下来。所有人都转头看向她，包括那个总是低着头的云许知。

    "你们是没钱吗？"风郁梦站起来，声音因刚睡醒而有些沙哑，"云许知不需要休息吗？我不需要休息吗？"她一把夺过前排男生手中的习题册，"没钱请家教是不是？再敢来打扰他，我把你们课本全撕了信不信？"

    那个男生脸色煞白，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溜走了。其他"问题学生"也作鸟兽散，有几个女生走前还惊恐地看了风郁梦一眼。

    教室里安静得能听见粉笔灰落地的声音。风郁梦喘着气坐下，这才发现云许知正看着她。他的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透明的浅棕色，像是秋日的琥珀，里面盛着她读不懂的情绪不是愤怒，不是感激，而是一种...专注的观察，仿佛她是一道难解的数学题。

    "看什么看？"风郁梦下意识竖起尖刺，"嫌我多管闲事？"

    云许知摇摇头，从书包里拿出一盒薄荷糖推到她面前。风郁梦愣住了——这是她常吃的那种进口薄荷糖，上周随口提过一次"提神用"。

    "你..."她刚想说什么，上课铃响了。云许知已经转回去翻开课本，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风郁梦知道自己在学校是什么形象——风氏集团的千金，漂亮得张扬，有钱得离谱，脾气差到没朋友。老师们对她客客气气，同学们表面奉承背后议论，说她仗着家世横行霸道。

    她不在乎。在家里，她必须做个完美的千金小姐；只有在学校，她才能做真实的自己——哪怕这个"真实"被所有人误解为任性妄为。

    风郁梦修长的手指捏着那颗包装精美的糖果，漫不经心地转了两圈。糖纸在午后的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斑，映在她略显不耐的眉眼间。

    她轻轻"啧"了一声，随手拉开课桌抽屉，将糖果丢了进去。金属抽屉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

    就在她准备合上抽屉的瞬间，忽然察觉到一道视线。风郁梦转过头，正对上云许知那双沉静如水的眼睛。他就坐在她斜后方两排的位置，平日里安静得像个透明人，此刻却直直地望着她，目光专注得几乎有些灼人。

    风郁梦挑了挑眉，毫不避讳地迎上他的视线。云许知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回头，睫毛轻轻颤了一下，却没有移开目光。他额前的碎发微微垂下，在眼睑处投下一小片阴影，衬得那双眼睛更加深邃。

    "看什么看？"风郁梦用口型无声地说道，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弧度。

    云许知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却依然停留在她身上。风郁梦翻了个白眼，懒得再理会这个奇怪的家伙。她"啪"地一声合上抽屉，整个人像只慵懒的猫一样趴在课桌上，把脸埋进臂弯里。夏末的风从敞开的窗户溜进来，带着一丝燥热，拂动她散落在颈后的碎发。

    "谢谢你。"

    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风郁梦猛地抬起头，发现云许知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课桌旁。他个子很高，逆着光站在那里，轮廓被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光边。风郁梦眯起眼睛，这才注意到他手里还拿着一本习题集。

    "你不喜欢那个糖吗？"云许知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

    风郁梦愣住了。按照她平日的性格，这种无聊的问题根本懒得回答——尤其是对那些总是找各种借口接近她的男生。但此刻，鬼使神差地，她居然开口了："今天不想吃。"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感到惊讶。

    云许知点点头，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习题集的边缘，纸张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风郁梦盯着他的动作，突然问道："你为什么不直接让他们不要找你呢？"她朝教室前排那群频频回头张望的女生扬了扬下巴，"如果是我，早就让他们闭嘴了。"

    云许知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那群女生立刻慌乱地转回头去。他收回目光，嘴角浮现出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无奈："太麻烦。"

    这个回答让风郁梦忍不住笑出声来。她笑得肩膀轻颤，额前的碎发随之晃动："天天给人家讲题就不麻烦了？"她指了指云许知手中的习题集，"我看你课间就没休息过。"

    云许知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书，又抬头看了看风郁梦。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他的表情显得格外柔和。"不一样。"他轻声说，声音几乎被窗外的蝉鸣淹没。

    风郁梦没听清，也懒得追问。她摆摆手，重新趴回桌上："随便你吧，我要睡了。"她把脸转向窗户那边，闭上眼睛。她能感觉到云许知还在那里，静静地注视着她。

    困意渐渐袭来，风郁梦的意识开始模糊。她不知道的是，在教室的另一端，云许知回到座位后并没有立即翻开那本习题集。他单手支着下巴，目光长久地、专注地望着她熟睡的侧脸。阳光在她的睫毛上跳跃，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

    云许知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无人察觉的温柔笑容。

    "梦姐！老板电话！"

    林小雨急促的声音像一把锋利的剪刀，将风郁梦从回忆中硬生生扯了出来。她猛地抬起头，眼前不再是洒满阳光的教室，而是堆满文件的办公桌。电脑屏幕的冷光映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右下角的时间显示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

    林小雨站在她面前，手里举着手机，脸上写满不安。她的指尖微微发抖，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恐惧："是、是风总...风总的电话！"

    风郁梦整个人僵在了椅子上。回忆中云许知温柔的目光与现实里林小雨惊恐的表情在她脑海中交织，让她一时分不清今夕何夕。车里的空调开得太足，冷风顺着她的后颈爬上来，激起一片细小的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