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祝无虞垂头从书房挪出,满脑子都是京都战火纷飞饿殍遍地的场景。

    “祝姑娘。”

    尚未走出几步路,祝无虞听见司康在身后唤她。

    “殿下吩咐我陪你进城。”

    祝无虞猛地抬起头,转身越过侍卫统领看向屋内。

    完全忽略司康不情不愿的语气。

    司宸竟愿意放她独自出去?

    虽说身后也跟着一个她如今甩不掉的尾巴。

    她本都已经做好司宸这次食言的准备了。

    司统领走到她面前。

    祝无虞顿了顿,还是问出口:“王爷还好吗?”

    司康也愣了一下,古怪地看了一眼祝无虞,张不开嘴似的含糊了一句:“好。”

    祝无虞挑眉。那看来是不好了。

    她又向书房内看了一眼,心道:“死了最好。”

    不对。最好平乱之后再死。就算司宸平日再不顾边境百姓,东夷打到家门口了他也应该管管了吧。

    ——这位当初便是靠平乱一战成名的皇子。

    她信以为真地点了点头,转头无视侍卫统领脸上的“黑线”。

    二人这次出门便轻便许多。

    当然,只是带的人不至于倾巢出动,毕竟司宸还在行宫。

    祝无虞轻车熟路地摸到上次看好的一家首饰店,先拿司宸给她的银子给司宸买了块玉佩,这才心满意足地出来在街上闲逛起来。

    实话实说,姚州距京都偏远,其实没什么好逛的。相比京都繁华更是大巫见小巫。若不是有司宸的行宫在姚州附近,这城怕是更要荒凉。

    日薄西山。

    二人身后几个侍卫提着几手吃食,在司康略带恐惧的眼神中,几人终于往城外走去。

    然后,他就看见祝无虞脚尖一转,转进了那家茶馆中。

    小厮迎出来。几人依旧是楼上雅座,行宫侍卫散布周围。

    祝无虞坐下后便直呼上次那说书先生,叫人继续讲掩月楼主。

    另一只手则伸到桌下,将一张布条贴在桌沿下。

    她抬眼看了一眼进来奉茶的人——并非是上次那个小厮。

    她皱了皱眉,转头若无其事看向台上。

    台上说书人“姜泠”二字堪堪出口。

    茶馆楼下马挂銮铃声响。

    紧接着,喧闹声,兵刃碰撞声尽皆响起。

    祝无虞侧耳听过去:“府衙办案,所有人接受检查。此地窝藏重犯,应府尹大人吩咐,查封此地。”

    穿着官服的衙役拎着刀出现在祝无虞视线中,毫无礼貌,左推右搡。

    领头那人正好推到奉茶小厮身上。

    所幸茶水已经放下,小厮只一只手拎着托盘,后腰撞在祝无虞身前桌子上,另一只手扶了扶桌沿,才免得整个人躺上桌子。

    “官爷!官爷!您几位这是什么意思?”

    上次泼祝无虞茶那个小厮从楼下冲上来,吸引了众人注意。

    看起来倒像是茶馆管事的。

    “没听到方才说的吗?查封!”

    数名官兵过来按住茶馆一众小厮便开始搜身。

    倒没人过来碰祝无虞几人。

    祝无虞偏头偷眼看了一眼司康。

    只看见这位气定神闲没有一丝意外之色。

    祝无虞心如明镜——看来这所谓查封也是司宸授意。那人虽说不曾食言,却也一边防备着她。

    司统领大概也是并未打算瞒着祝无虞,反而是转头对上祝无虞的视线。

    颇有一丝审视的意味。

    祝无虞索性便正大光明和这位对视:“司统领可知这是怎么回事?这家茶馆平平无奇怎么会突然犯事?”

    司康盯着祝无虞看了一会,最后还是妥协:“不知。”

    随后便调转视线看向衙役,拒绝再与祝无虞对话。

    茶馆小厮都被上上下下摸了一遍。

    祝无虞倒庆幸上次那丫鬟没过来。

    随后,衙役开始在茶馆上下翻找。

    看这架势可不像是在找什么人。

    反倒感觉是奔着她贴那布条去的。

    祝无虞眼睁睁看着衙役来到她面前,对着她和司康行了个礼,旋即将祝无虞身前桌子搬走,上下摸索半天。

    若不是祝无虞一直看着,估计这桌子也会像它的同类一般,被掀个底朝天。

    祝无虞用余光死死盯着衙役。

    那布条她刚刚贴上,若真是被翻到,她这次便是完全将自己的路堵死。

    还好。

    衙役两手空空地从桌子下抽手。

    祝无虞又扫了一眼地面。

    没有。

    她心中石头这才沉沉落下。

    只能寄希望于茶馆驿站有能人率先看到布条。

    那衙役没搜到什么,自以为偷偷地看了一眼司统领的方向。

    大概是没得到什么回应。衙役咳了一声清清嗓子:“无关人员都出去。这家店面暂时封闭。”

    没等祝无虞反应,司康率先起身往外走。

    其余行宫侍卫便逐渐贴向祝无虞,逼她出去的意味愈发明显。

    祝无虞偏了偏头,随后摇头起身,跟在司统领身后走出茶馆。

    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茶馆同样被清出来的小厮,和正在贴封条的衙役。

    竟当真查封了。

    司宸这招倒是简单粗暴断她后路——无论她来茶馆有什么意义,都实施不了。

    她微微蹙着眉。

    若按布条被人拿走的情况算来,那他自然知道祝无虞此行是为何事。即便不知道祝无虞写得什么,但一定会依托茶馆。如今茶馆被查封,若当真出事,在祝无虞走之前或者回头看那一眼时,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警示祝无虞。

    但并无任何可以称得上信号的东西……

    祝无虞抬头看向司宸书房的门。

    那便如约便罢,胜负,或者可以说生死尽在此举。

    她推门进去。

    司宸还在晨时的位子倚着,并未分给祝无虞注意。

    祝无虞靠过去,伸手从怀中拿出那块玉佩。

    用司宸的银子,自然是买得上佳品相。

    她将温润的玉佩塞进司宸端茶的手中,主动开口,语气不可谓不刻意娇嗔:“今日又去那家茶馆,却不知那家茶馆犯了什么事,竟然被府衙查封了。

    “当真晦气。”

    祝无虞哼了一声,偏头看着面色毫无变化的司宸。

    这人瞎着倒有一个好处:祝无虞不必表演表情。

    司宸不由自主地摸索着被小姑娘塞进来的玉佩,玉佩的温度落到他手中反倒显得有些许温热。

    他轻笑一声,面上平淡的表情化开:“当真可恶,竟然阻止你听人讲养父的风光霁月。”

    祝无虞:……

    什么跟什么。

    但确实有这个原因……

    但不重要。

    若是司宸只听属下汇报了这个。

    她仰头看向司宸。

    “王爷,过些时日便是冬至了,属下过两天还想进城买些纸马香锞……”

    眼看着司宸表情便要转为嘲讽冷笑。

    祝无虞连忙接上:“今日被查封打断思绪了,直到行宫门口才想起日子。”

    司宸嘴角那抹弧度依旧还是勾了起来。

    祝无虞暗道难搞。

    果然不出所料:“纸马香锞自有下人采买。你凑什么热闹。”

    祝无虞瘪着嘴,刻意软着声音,装作听不懂司宸拒绝的意思:“以前——就连去年都是我准备的嘛,亲自选很有趣的。”

    司宸摩挲玉佩的手指明显顿了顿,落在祝无虞眼中,她便知自己的话起了作用。

    “去年王爷也在,应当能体会到属下的心情吧~”

    去年冬至是他二人在深山一同生活,虽然那时陈予怀不许她出门,但也是祝无虞在家中帮着陈伯母准备的这些许祭祀用品。

    司宸——或者说陈予怀,那时也是端着茶水坐在祝无虞身旁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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