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太后召见术士娘娘,也想讨一只毛兽来陪睡。”
“陪睡?”宫女压低了声音,“明明就是想染指陛下新宠,借着毛兽套话呢!”
“哎……术士娘娘真傻……还不知自己已卷入漩涡……”
许呦呦:?
她抱着枕头在床上打滚。刚从晏辞的大殿回来的她,又不得已交出了一只限量版Labubu。
这什么王朝,什么宫殿,宫女都可以在我本人的殿门外蛐蛐我了?我一个苦命留学生,靠代购养家糊口,怎么就成了宫斗工具人了?!
她正怨念着,吱呀一声,门打开了。
贴身宫女香棠带面带愁容:“娘娘……今日殿外多了不少眼线,奴婢瞧着,都是冲着咱们的拉拉布来的。”
“拉布布……”许呦呦纠正她,“它叫Labubu。”
“是,Labubu。”香棠机械地点头,小声问道,“娘娘……要不我们送几只给太后和宫中贵人们?”
“……你不如直接让我送命好了。”许呦呦翻了个白眼,“陛下不让我给别人送。”
“何况她们也不是真的喜欢Labubu,只是假装喜欢罢了。”她越说越激动,“你不知道,我在大殿和文武百官对质时,他们巴不得当场扒了我的皮。”
她只要想起刚穿越的那天就脊背发凉,再加上今日在寿康宫的遭遇……
“我们得先发制人!”忽地,许呦呦在床上坐起,眼神坚定。
香棠:“娘娘的意思是?”
许呦呦打开她那唯一随她穿越而来的行李箱,掏出几张在伦敦街头排队无聊时,拿来扇风的泡泡玛特宣传单,双眼发亮:“我懂了!Labubu,我们得让大家主!动!来!讨!”
“我曾经经历的营销pua,我也要整个宫殿的人都经历一遍……”
香棠:?
许呦呦勾唇一笑:“盲!盒!”
香棠已经听傻了:“盲……什么?”
她挑了挑眉:“从现在开始,我们不送Labubu,我们举办Labubu限时祈福会!捆绑情绪!限量发行!制造焦虑!”
没等香棠有所反应,许呦呦已经开始描绘起来:“想象一下……我们将这些Labubu分门别类,每一个象征一种情绪状态,比如害羞、孤独、悲伤……让贵人们亲自抽取,抽中哪只,就反映她们压抑心中的情绪。最后再让她们找我解答,这样谁那还敢说我是妖女?”
“这……听起来还挺玄的。”香棠愣住。
“当然玄。”许呦呦咧笑得更灿烂了,“玄才有市场。”
香棠还是没有听懂:“那陛下……会同意吗?”
“噢对,完了,陛下肯定不同意。”许呦呦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
窗外的乌鸦乱叫了几声,香棠看着许呦呦颓废地跌坐在圆桌边:“哎……果然,经济学并不是我的强项……毕竟我是学心理的……”
“对哦!我是学心理的!”许呦呦指了指自己脑袋,“那就让陛下也参与进来!陛下也是人,是人就会被人性驱使。”
香棠:?
“我们把情绪问题当高贵身份的一部分,将情绪、社交、收藏与身份结合起来。”
许呦呦迅速站起身来,在房里踱步分析道:“有社交才有对比,有对比才能体现身份高低……”她一边说,一边将Labubu们按款式分好,“这样陛下便不会拒绝众人参与,有了众人的参与,Labubu就会在宫中被炒热。而我,就会变成掌管情绪的神!”
说罢,许呦呦张开双手,微笑仰头,作出一副沐浴圣光的姿势,而香棠已经听得目瞪口呆。
“学以致用,没毛病。”许呦呦眨眼,将手中一只染着红毛的Labubu放进木盒中,“香棠,把你那张嘴练练,咱们要开始宣传了:Labubu祈福限时限量,错过者,后悔终身。”
*
情绪毛兽Labubu?映照心魔,驱邪安神?
限时?每日仅两位名额,需提前递帖预约?
祈福会?根据心念抽出毛兽,定制祈福香囊?
新鲜的词汇在宫中口口相传。
许呦呦提了一把椅子坐在殿门外,搬来圆桌,将木盒摆满桌面。又特意选了几只颜色鲜艳的Labubu,将它们摆在木盒之上。
她笑眯眯地看着络绎不绝,假装路过的人们:“王妃今日面色稍有暗沉,不知是否心中郁结?”
“……最近确实,夜梦频频。”
许呦呦指着桌面其中一只带着黑眼圈的Labubu,语气柔和:“王妃可愿试试,看抽不抽得中它?”
对方看着那憔悴、露出獠牙的失眠款Labubu,居然下意识地伸手想摸。
她的肩膀一颤:“好,本宫试试。”她在桌上那一众木盒中,选中了那只失眠Labubu脚下的盒子,抱在怀里。
“恭喜王妃祈福成功!王妃可将木盒带回府里再打开,不管盒中有什么,都可带回这里,呦呦帮您定制驱散心魔的祈福香囊。”
对方眼中含笑,悠悠转身欲离开。
香棠有样学样,喊道:“王妃若觉有效,还请向宫中贵人引荐,引一份同修同契之缘,也解他人之苦。”
王妃愣神片刻,竟真点了头。
*
随着Labubu限时祈福会的消息在宫中传开,许呦呦的殿前日日大排长龙。
有为情所困的郡主,有梦魇连连的王爷。他们为了一只小小的塑料玩具,竟都愿意在烈日下,排队抽那不知藏着何物的木盒。
“听说郡主上回抽到了羞答答,回去后整整笑了三天……”
“本王昨晚梦见自己被荔枝莓莓追着跑,不知是否有心魔未解?”
香棠边记录宫中贵人们的反馈边咋舌:“娘娘,这些Labubu的名字真稀奇。”
许呦呦低头为新木盒上锁,淡定道:“这叫情绪经济,每个人都需要合法发疯的出口。”
“发疯?”
“嗯,也就是情绪出口。他们费时费力抽取Labubu,对这它倾诉,就能毫不羞耻、名正言顺地喊累、道委屈,抒发没有人倾听的感情。”
香棠没说话,仅是崇拜地望着她。
*
“你可真有本事。”低沉又泠冽的嗓音传来。
许呦呦一僵,抬头便望见晏辞立于门外。
他今日未着玄袍,而是一身绀色衣裳,鬓角微乱。他站在殿门前,目光落在她桌上那排木盒上。
“听闻你在宫中设祈福会,众人争相拜访……”他一步步逼近。
许呦呦咽了口唾沫:“陛下……这是为解宫中怨气,也是为为陛下分忧……”
“分忧?”他挑眉,眼底一片讥诮,“朕不是说过,旁人不得妄动?”
送分题!许呦呦灵光一闪,立刻笑道:“呦呦怎会不知?只是……”
“只是?”
“只是这毛兽,并非人人都可抽得。”她拿起桌上一个金边盒子,放至他面前,假装神秘道,“只有身份高贵之人,才有福分在这盒中抽到毛兽。”
晏辞冷哼:“身份高贵之人?那还不是让朕与旁人共享?”
许呦呦低眉顺眼:“呦呦以为,身份高贵之人最不愿被旁人左右,陛下这样的九五至尊更甚!”她眨了眨眼,看向晏辞,“在宫中设立祈福会,有的人能抽中,有的人则不能。
晏辞的眼神顿时深了几分。
她见他沉默,赶紧乘胜追击:“呦呦自觉不配,也不该为陛下每日挑选Labubu。陛下每日抽出一只,不是因为我送,而是因为您选。此为情绪相契。”
晏辞一顿,接过那全金盒子:“情绪相契?”
没等她吩咐,他便迅速打开,从盒中拿出了一只金色毛发,脖戴金链的Labubu。
许呦呦煞有介事地解释道:“此兽五感全失,似哭非哭,似怒非怒,正所谓众人皆醉,惟我独醒。”
语罢,晏辞那始终泠冽的眉眼,稍稍动了一下。
片刻后,他抬眸,指腹在Labubu胸前掠过:“此兽……名为何?”
“孤星。”许呦呦声音极轻,却掷地有声。
晏辞怔了怔。
她慢慢解释:“孤星款Labubu,全球限……全天下仅有一只。呦呦原以为没人配拥有它,直到今日目睹陛下将它抽出。它象征着孤独之人的傲气与神性。”
“孤独?”他扬眉。
又是送分题!许呦呦望进他那双不露情绪的眼睛,声音轻柔:“孤独之人难以与旁人相处,但其实他们是最易被人误解。”
殿中风声呼啸,许呦呦的发丝扬起。
晏辞忽地转身离开,举起那只孤星Labubu挥了挥:“祈福会,朕准了。”
“谢陛下恩准……”她轻声回应,目送他远去。
*
夜幕降临,风从御花园掠过,吹得长灯轻晃,帘影流动。
晏辞返回寝殿,将那只孤星Labubu安放在床头。他看了它许久,指尖不自觉地摸上它毛茸茸的耳朵,轻声道:“朕是最难相处之人?”
毛兽不语,只直勾勾地瞪着他,呲着牙笑。
晏辞嘴角动了一下,不知是冷笑还是自嘲:“你倒比宫中众人诚实。”
他脱去外袍,将Labubu放在枕边,又像是怕它不舒服似的,理了理它脖间的项链。
“睡吧,陪朕好生歇息。”
灯火摇曳,宫人们陆续退下,只留晏辞一人,沉入夜色的静谧中。
“你说什么?!”
御前值守的内侍头子脸色煞白,望着前方急匆匆赶来的小太监。
“奴才……奴才亲眼看见的,方才,陛下寝殿内那只毛兽……它动了。”
“你眼花了吧?”他挥袖喝斥。
“奴才没眼花!奴才半夜进殿更换香炉,分明瞧见那毛兽在陛下枕边攒动!”小太监吓得语无伦次,“奴才……奴才赶紧跪下了,可再抬头时,它又回去了原样……”
“够了!”内侍怒吼。
“还有寿康宫的春福姑姑,也说她的毛兽……昨晚出现在她枕边,还留了血字。”
这下,御前一众宫人面色大变,膝盖软得跪成一排。
而许呦呦此时正沉溺于美梦,她唇齿微张,梦里回味着昨日的高光时刻:晏辞那副被我的话直击内心又不好意思承认的脸,真是太好品了……
香棠跌跌撞撞地跑到许呦呦床头:“娘娘!不好了!有人说……陛下的Labubu会动!”
许呦呦猛地坐起身来,顿了几秒道:“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