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了,对于难得的美梦,常情总是像海绵一样多索要些,再久些。
今天是五月初五,也是周日谷雨。
蔚蓝无尽的天空偶有几只小麻雀飞过,楼下小塘里的荷花悄然绽开,阳光顺着层层楼台爬进屋内,
收拾完自己,常情站在洗漱台前缓了一会,看着镜子里滑下来的刘海,她才彻底醒来。
虽到了五月份,常情还是觉得身上凉凉地。短暂的早餐时间后大概是昨晚没休息好的缘故,她又困了。
暖光不动声色地包裹住窝在摇椅里的女孩,她呼吸平缓,钟针也跟着慢下来,书从手里滑落时,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
晾衣杆上悬挂着刚洗好的校服,风略过时还能听到吱呀的响声,挂到最后一件床单时,尚讨皱眉扣着一块阴影,心里疑惑。
是什么时候弄脏的?刚才没洗干净吗?
仔细看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树荫深处的光斑,他自嘲的低下头,余光却从飘起的衣缝中看到一抹温色。
女孩闭着眼,头微微歪着,身体随着摇椅晃动,脸上的树影残缺一上一下,像一版绝美的拼图。
水不断滴在尚讨的衣肩,还是没能唤回他的思绪,钟针彻底停了下来,有人正趁着世界静止拨弄着他的心弦。
他回到客厅,心不在焉地擦着衣服,身下传来细微的嘤咛声,尚讨放下毛巾,米白色的毛被揉的凌乱:“尚下终于睡醒了。”
这是尚讨生活中难得放松的时刻,尚下很听话,是他转学当天捡到的流浪狗,它听不懂人类的语言,只晃动着爪子,一脸享受地躺着。
一句话说完,思考的间隙,门铃响了。
“又来蹭饭?”对于顾怀煦的到来,尚讨并不觉得意外,问完还顺手给他盛了碗热汤。
“好香。”顾怀煦想也没想就舀了一勺放进嘴里,不出意外,他被烫到了。
本打算提醒他汤热小心,不过这也在尚讨意料之中,“顾怀煦,尚下吃饭还知道等一等呢。”
顾怀煦一愣,侧头看了眼身旁的拉布拉多,他这是在骂自己连狗都不如?
不过有这碗排骨汤,他暂时不计较那么多:“我来是想说你二叔在楼下,不知道是不是来找你的。”
话音未落,门铃再次响起。
顾怀煦开门的动作停了几秒,他回头看了眼厨房里故作忙碌的身影,有些事总要面对,所以他替尚讨迈出第一步,“尚叔叔好。”
尚旭在门外想了很久,以尚讨的性子,大概率会将他晾在一边,可现在门开了,他看着来人,笑了笑,“小煦啊,阿讨在吗?”
顾怀煦指了指厨房的方向后,引着他到了客厅。
“阿讨。”在教业上老成持重地男人,此刻变得局促不安。
尚讨主动泡了茶,虽与他相对而坐,眼神却只盯着杯中浮浮沉沉地墨叶,“叔叔有什么事吗?”
“没,就是给我班学生送资料,顺便来看看你。”
“现在看完了,你可以走了。”
“阿讨,叔叔其实……”尚旭斟酌许久也没说下去。
尚讨猜到了,他会猜到一切,然后等待问题的到来,就像现在,他将视线从杯中转移到尚旭脸上。“叔叔想劝我回去?是尚南飞让你来的吧。”
“阿讨,叔叔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来看看你过的好不好。”
“在学校不是都见过很多次了吗?”
气氛陷入僵持,在亲情面前,尚旭总是像个文盲。
他教不会自己接纳大哥的做事章法,也教不会尚讨释怀藏在心中的狠绝怨念。
钟针又恢复了转动,它喜欢去加速冲突的发生,也喜欢参与误会的解决。
发生了的事就让它发生,这才是时间的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