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煦一直观察着尚讨的情况，以他的性子，说着说着怕是会把人撵出去。

    尚讨一惯不会给别人好脸色，尤其是尚家人，但这还是顾怀煦第一次见他这么静默，眼底无波，却又蕴含着千涛骇浪。

    再次目送一对小鸟飞远，顾怀煦盼望着时间流逝的快些，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

    幸而他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也顾不得什么气氛场合，“那个…尚叔叔，其实我有些事想问您，不知道方不方便说？”

    “怀煦想问什么？”

    “是关于您班里常情同学的。”

    提起常情，尚旭眉宇间立刻染上疼惜，“她怎么了吗？”

    顾怀煦问不出口，他问过太多次，之所以没直接查，是怕常情知道后怪他。

    良久，尚旭反应过来，火灾绑架，顾家千金，新闻热搜，全城封锁。

    当年尚旭还参与过报道的文章发表，又怎么会猜不出顾怀煦在想什么，“小煦，你觉得她是安岁？”

    这句话，顾怀煦听了12年。

    “你觉得她是安岁？”他不知道，他很想妹妹，深思的夜里，愈发控制不住地泪意似暴雨淋满枕头。

    最低谷时，他的情绪像无法预知的天气，他想就这么一走了之，万一他的妹妹早就死在了火里，现在应该在另一个世界等他。

    可警察告诉顾怀煦，案子有了新线索，他大抵是被时间逼疯了，尚讨点了根烟陪他一起坐在楼顶。

    其实何止是顾怀煦，那年那天那时，正是尚讨母亲去世的日子。

    尚旭很心疼，每每看到常情一个人坐在教室，每每想起她的经历，七零八碎地酸涩挡也挡不住，“她确实是被领养的，但这也不能证明她就是安岁啊？”

    “即便是领养，那她的亲人呢？怎么就她一个人生活？”

    “只有一位老婆婆，在她高一那年去世了，我今天就是给她送资料的，顺便来看……”

    话题回到尚讨身上，又一次的沉默像是驱逐地警告，尚旭起身拍了拍顾怀煦的肩膀，“她一个小女生独居，不管是不是安岁，平时能帮就帮着点吧。”

    “嗯。”尚旭打算离开了，顾怀煦明里暗里朝沙发上的人使眼色。

    尚讨常常劝顾怀煦，从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可轮到自己，就变得拧巴好面。

    看着玄关处这个和蔼熟悉的背影，人，会伪装十几年还毫无破绽吗？

    尚讨犹豫了，还是出声留住了他，“叔叔，我知道您和他不一样，可尚家没人真心盼我回去，我也不会再回去了。”

    从大哥抛弃大嫂，又看着尚讨在手术台上握着冰凉的手哭湿衣衫的那一刻。

    尚旭也不想尚讨再回那个“吃人”的屋子，算计虚伪，冰冷无情。

    而现在，一人一狗，偶尔的聚餐，空闲的电影，散步看海，学习未来。

    如果这里是一个可以感受到幸福的地方，又为什么要离开呢，“你不想，就不回。”

    微风恰好，女孩落在眼前的发丝被吹起，书到了边缘，啪得一声，尚讨莫名被阳台的声响牵引，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资料给我吧，她现在在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