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们还没聊完呢？”温柔的声音顺着门缝传来。

    顾怀煦肩膀搭着外套，脸上多得是困倦，“厨房收拾好了，我先上去睡了，明天还要上课。”

    常情看他，还是熟悉的卷毛，打哈欠时，黑色镜框斜搭在鼻梁，“顾同学，也谢谢你的礼物。”

    右脚落在第三节台阶，顾怀煦回头，恰到好处地楼窗钻进些层次月光，“小事，常情同学睡个好觉，晚安。”

    他笑起来居然有虎牙，就站在光里，站在高位，倒是添了几分成熟温纯，“阿讨也晚安。”

    顾怀煦说完转头上了楼，他的模样，是幸福的起点，可为什么在常情的脑中似冬雪，纯白，看不清，摸不到。

    常情就这样想着，愣在原地，直至男孩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转角，耳边响起尚讨的话语，“那你休息吧，我也回去了。”

    “你等等！”话音未落，她快步走向阳台，那里的角落放着大大小小地盆栽，像是早有准备，女孩目标明确。

    “这个送你，送你们，就当是替我出气的回礼。”

    尚讨盯着面前的盆栽沉默很久，橘黄色的花被女孩捧在手里，一段自我怀疑，思考犹豫的时光播放了，“我养不好。”

    “这是太阳花，很好养的，前几天看你家的花盆碎了，正好补上。”

    尚讨确实不太会养花。

    至于家里为什么会有盆栽，也只是因为顾怀煦说他家死气沉沉地，买来增添生气。

    片段暂停，万一呢？万一她喜欢的，自己也会喜欢呢，这样想着，他抬手接过花盆，“我试试。”

    “那你喜欢吗？”女孩歪头问他。

    “没有。”

    常情观察着尚讨的表情变化，嘴上说着不喜欢，可大拇指还是不自觉紧按上食指。

    独属于青春期的特殊青涩是人生的体验。

    他害羞了，往日无所不能地人第一次失了态，仓惶逃离了现场。

    仅仅一个转身，贴在门后颤抖的盆栽，成了口是心非的证据，“很喜欢，明天见……”

    明天的夏风裹挟着阳光涌入走廊，常情抱着刚收的作业从楼梯缓步向下。

    一路上此起彼伏的议论声里，“转校生”三个字反复徘徊在她的耳畔。

    她来的比较早，这会的校门口还有同学陆续走进。

    周一照例检查校纪校风，她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被拦下，但又很快甩掉这个不切实际地想法。

    忽然有衣角掠过发顶，掀起女孩松散的碎发，常情下意识抬手整理。

    尚讨单手拎着书包，另外伸出的一只手托起垂斜的书册。

    袖口卷起，露出清瘦腕骨，因为弯腰，他附身平直盯着她，声线被压的又低又磁，“发什么呆呢？”

    “没，可能是我看错了。”

    顾怀煦看准时机从尚讨手里夺过表现机会，“你没看错，是他。”

    “什么情况？”

    尚讨不想表露太多情绪，只好闷闷的回答，“

    “你几班的，不穿校服，扣分。”

    不知什么时候，顾怀煦已经将书册全部接过，和常情并肩站在一起，“诶，阿讨，你不去帮帮他？”

    “我没校服。”

    三人循声看去，这次常情看清了被拦下的程家敛，他穿了黑色外套长裤，一脸冷色。

    看来，他没打算解释，要帮他的话本来就是顾怀煦开玩笑，这会没了兴致，索性收回视线不去管他，“这些是要给尚老师送去吗？”

    “对，我自己来吧，不用麻烦你了。”

    最后也拗不过他，常情只好妥协着跟在两人中间，一同走向办公室。

    哪怕站在远处，少女从自己眼前走过，身侧掀起的阵阵小风还是吹来了她的清甜淡香。

    程家敛难得多了耐心，主动说起没有校服的原因，只是再抬头时，刚刚因墙挡住的尚讨正垂头看着女孩。

    他变下脸色，夏天的风似乎也没有那么甜腻。

    闻着好酸，青梅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