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笼罩在一片肃穆的白色之中。先帝雍正驾崩的哀音尚未散去,新帝弘历在百官的朝贺中,于太和殿登基,改元乾隆。
权力的更迭伴随着后宫的洗牌。圣旨一道道颁下:
? 嫡福晋富察琅嬅,尊为皇后,居长春宫。
? 侧福晋高佳晞月,晋为宸贵妃,位同副后,赐居承乾宫,荣宠无两。
? 侍妾青樱,晋为娴贵人,居延禧宫偏殿。
? 格格苏绿筠,晋为苏贵人。
? 格格金玉妍,晋为金贵人。
? 格格陈婉茵,晋为婉贵人。
? 格格黄绮莹,晋为黄贵人。
昔日潜邸的格局,在更广阔的紫禁城舞台上重新划定。然而,真正的风暴中心,却在那座被遗忘的冷宫——景仁宫。
景仁宫内,阴冷潮湿,弥漫着陈腐的气息。曾经母仪天下的乌拉那拉宜修,如今形容枯槁,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刀子,死死盯着窗外新帝登基的方向。她身上穿着早已褪色的旧宫装,象征着被遗忘的尊荣。
“他登基了……富察氏成了皇后!那个贱婢甄嬛的养子!”宜修的声音嘶哑,带着刻骨的恨意。
她身边仅剩的心腹老嬷嬷,眼中闪烁着精光,低声道:“娘娘,新帝登基,这是您唯一能出这景仁宫的机会啊!只要能被尊为圣母皇太后,您就能重掌大权!咱们乌拉那拉氏的荣光,就靠您了!还有青樱格格,她在新帝后宫位份不高,正需要您的提携!只要您出去,咱们里应外合,定能让那甄嬛母子好看!”
宜修浑浊的眼中燃起一丝名为野心的火焰,枯瘦的手指紧紧抓住嬷嬷的胳膊:“对……哀家要出去!哀家要当皇太后!哀家要看着甄嬛那个贱人跪在哀家脚下!”
乾清宫内,新帝弘历(乾隆)身着龙袍,端坐龙椅,接受着百官的朝贺。然而,登基的喜悦很快被棘手的问题冲淡。
老臣张廷玉手持玉笏,出班奏道:“启禀皇上,臣有本奏。景仁宫娘娘乌拉那拉氏,虽幽居多年,然先帝并未明旨废后。依祖宗家法,新帝登基,理应尊奉嫡母为母后皇太后,生母为圣母皇太后。此乃纲常伦理,不可偏废。请皇上遵循祖制,尊景仁宫娘娘为母后皇太后!”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一片寂静。许多前朝老臣,尤其是汉臣,纷纷附和:“张大人所言极是!名分不可乱,请皇上三思!”
弘历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尊乌拉那拉宜修为太后?那无异于在自己和养母熹贵妃(如今已是太后)头上悬一把利剑!那个女人有多狠毒,他幼时在圆明园就听得太多了,甚至还收过那碗要了自己嬷嬷命的绿豆汤。他强压怒火,沉声道:“此事……关乎重大,容朕再思量几日。”
张廷玉等人的奏请,如同长了翅膀,迅速飞进了慈宁宫。
太后钮祜禄甄嬛端坐主位,听完心腹宫女槿汐的禀报,保养得宜的脸上瞬间寒霜笼罩,手中的翡翠念珠“啪”地一声拍在案几上!
“好一个张廷玉!好一个乌拉那拉氏!先帝尸骨未寒,他们就迫不及待地要请出那个毒妇来压在本宫头上?!”甄嬛的声音冰冷刺骨,凤眸中杀机毕现,“看来是本宫这些年太过仁慈,让他们忘了景仁宫那位是因何被幽禁的了!”
她的目光扫过下首侍立的妃嫔,最终定格在垂首站立在殿外的娴贵人青樱(乌拉那拉青樱)身上。一股无名火猛地窜起。
就在这时,殿外太监通传:“娴贵人进献火腿鸡汤一盅,为太后娘娘补身!”
甄嬛先是一愣,随即怒极反笑:“火腿鸡汤?国丧期间,举国茹素!她乌拉那拉青樱竟敢公然进献荤腥?!好!好得很!真是乌拉那拉家养出来的好女儿!这是要打先帝的脸,还是要打哀家这个太后的脸?!”
“传娴贵人!”甄嬛的声音如同寒冰碎裂。
青樱战战兢兢地端着那盅还冒着热气的鸡汤进来,刚跪下请安,就听甄嬛厉声喝道:“大胆青樱!国丧期间,胆敢公然进献荤腥,视国法宫规于无物!你这是对先帝的大不敬!更是你乌拉那拉家对皇权的挑衅!来人!让她给哀家好好捧着这盅‘孝心’,跪到殿外去!没有哀家的旨意,不准起身!”
滚烫的鸡汤盅被强行塞到青樱手中,灼热的温度瞬间烫得她手心剧痛,眼泪直流,却不敢松手,只能咬牙跪在冰冷的殿外石阶上,承受着来往宫人惊异、鄙夷的目光。她心中充满了屈辱和怨恨,那丝萦绕在她周身的黑气,在强烈的负面情绪下,似乎又浓郁了几分。
岁岁的光团隐在承乾宫的琉璃瓦上,远远“看”着延禧宫方向的动静,声音在晞月脑中响起:“新月!青樱那边能量波动剧烈!她被太后罚跪了,捧着滚烫的汤盅!负面情绪爆表!她身上那股黑暗力量在疯狂吸收她的怨恨,感觉……更危险了!太后这招太狠了,直接把她架在火上烤!”
孝期进献荤腥,还是太后亲自抓了现行!这件事如同惊雷,迅速被甄嬛有意地传遍了前朝后宫。以张廷玉为首的汉臣集团彻底炸了锅!
“岂有此理!娴贵人之举,简直是对先帝的亵渎!是对礼法的践踏!”
“乌拉那拉家竟敢如此藐视皇权!其心可诛!”
“皇上!此风断不可长!必须严惩娴贵人,以儆效尤!”
朝堂上,弹劾娴贵人、质疑乌拉那拉家、甚至影射景仁宫那位管教无方的奏折如同雪片般飞向御案。而张廷玉等人,则依旧顽固地坚持要求尊景仁宫为太后。
弘历焦头烂额,在养心殿内烦躁地踱步。一边是咄咄逼人的生母太后,一边是占据道德高地的顽固老臣,还有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给他惹下泼天大祸的青樱!
“皇上,喝碗莲子羹消消火吧。”一个温柔清越的声音响起。宸贵妃高晞月带着茉心,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走了进来。她今日穿着素雅的月白色宫装,只在衣襟袖口绣着银线木兰,发间簪着简单的白玉簪,眉间一点朱砂,在略显压抑的御书房里,如同一抹清泉。
“晞月!”弘历看到她,紧绷的神经似乎松缓了一丝,拉着她的手坐下,疲惫地揉着眉心,“你来得正好。朕现在简直要崩溃了!那个青樱,简直是个没脑子的蠢货!在这个节骨眼上,公然干出这等授人以柄的蠢事!闻所未闻!还有景仁宫那位……张廷玉他们死咬着祖制不放,非要朕尊她为太后!这岂不是违背了皇阿玛将她幽禁的初衷?更可气的是,太后那边……借着青樱的事大做文章,在后宫一家独大还不够,如今手都伸到前朝来了!朕真是……左右为难!”
岁岁的光团悄悄飘到御案上的笔架上,像个小小的听众。
晞月盛了一碗温热的莲子羹递给弘历,声音轻柔却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皇上先喝口羹,润润嗓子,别急坏了身子。”看着弘历喝了几口,她才缓缓道:“皇上,臣妾倒觉得,这两件事,看似纷乱,实则环环相扣,未必没有解决之道。”
“哦?爱妃有何高见?”弘历眼睛一亮,他知道晞月向来聪慧。
“先说景仁宫娘娘。”晞月眸光流转,透着一丝洞悉世事的了然,“张大人他们搬出祖制,看似占理,但皇上别忘了,真正最不想让景仁宫娘娘出来的人是谁?是太后娘娘!只要景仁宫娘娘存在一天,就是太后娘娘心头的一根刺。如今这形势,太后娘娘比皇上更急。皇上何不……暂且按兵不动,将难题抛回给太后?太后娘娘为了阻止景仁宫娘娘被尊为太后,必定会有所动作。只要她动了,无论用什么手段,皇上手上就有了她的把柄。日后,她再想把手伸向前朝,皇上不就有了制衡的筹码?”
弘历闻言,陷入沉思,眼中精光闪烁。
晞月继续道:“至于娴贵人……她犯下如此大错,证据确凿,皇上处置她,名正言顺,谁也说不出什么。直接下旨,以‘不敬先帝,藐视宫规’为由,降位份也好,禁足也罢,甚至褫夺封号都行!雷霆手段,方能震慑那些心怀叵测、趁机生事之人。如此,既能平息朝臣之怒,也能给太后一个交代,更断了乌拉那拉家借她攀附的念想。一举三得。”
“妙!妙啊!”弘历豁然开朗,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他激动地握住晞月的手,“晞月!你真是朕的贤内助!解了朕的燃眉之急!朕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石三鸟之计!好一个‘将难题抛给太后’,好一个‘雷霆手段处置青樱’!就这么办!”
岁岁在笔架上兴奋地闪了闪:“分析到位!一箭三雕!新月你这政治头脑绝了!。”
太后甄嬛果然没有让弘历和晞月“失望”。
就在张廷玉等人再次上折施压,弘历“犹豫不决”之际,太后出手了。她秘密召见了被降位禁足、惶惶不可终日的娴贵人青樱。
慈宁宫内,檀香袅袅,却掩不住肃杀之气。甄嬛端坐凤椅,冷冷地看着跪在下方、脸色惨白、手上烫伤未愈的青樱。
“哀家给你两个选择。”甄嬛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如同宣判,“要么,你死。哀家对外宣称你畏罪自尽,景仁宫那位,哀家自有办法让她‘病逝’,成全她一个身后哀荣,也算全了你们乌拉那拉家的脸面。”
青樱猛地抬头,眼中充满恐惧。
“要么,”甄嬛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白玉瓷瓶,放在案几上,发出轻微的磕碰声,“你把这个,送到景仁宫,看着她喝下去。那么,哀家可以保你一条性命,甚至……给你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景仁宫那位,就以妃位下葬,也算哀家仁至义尽。你们两人,只能活一个。选吧。”
冰冷的瓷瓶,像一条毒蛇,盘踞在青樱面前。她浑身颤抖,巨大的恐惧和求生的本能,与家族责任、内心那点微薄的情谊激烈交锋。最终,那丝萦绕在她心头的黑气,仿佛发出了蛊惑的低语,让她眼中的恐惧渐渐被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取代。
“臣妾……选后者。”青樱的声音嘶哑,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她颤抖着手,拿起了那瓶毒药。
岁岁在承乾宫感知到延禧宫方向传来的剧烈能量波动和决绝的恶意,立刻预警:“新月!青樱的能量波动极度异常!充满了绝望、狠毒和某种……献祭般的决绝!她好像要去做什么极端的事情!目标……指向景仁宫!”
晞月站在窗前,望着景仁宫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开始了。”
青樱以探视为名,进入了那座囚禁了她姑母半生的宫殿。没人知道她们姑侄之间说了什么。只知道不久之后,景仁宫就传出了乌拉那拉宜修暴毙的消息。
弘历立刻抓住了机会。他召集群臣,并特意叫来了刚办完“差事”、心神未定的青樱。
养心殿内,气氛凝重。弘历沉痛地开口:“景仁宫娘娘……不幸薨逝。关于其死因,娴贵人,你当时在场,你来说!”
张廷玉等人目光灼灼地盯着青樱,期待她能说出真相,揭露可能的阴谋。
然而,青樱在弘历和群臣的逼视下,却深深地低下头,用颤抖却清晰的声音说道:“回皇上……姑母……景仁宫娘娘她……她是听闻前朝因尊她为太后之事争论不休,又得知奴婢……奴婢犯下大错,连累家族名声,忧思过度,心疾突发……才……才薨逝的……” 她完美地按照太后的剧本,遮掩了真相。
弘历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和冷意。张廷玉等老臣更是愕然,随即是深深的无力感。太后甄嬛满意了。
“既然如此,”甄嬛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乌拉那拉氏虽曾贵为皇后,然德行有亏,先帝早有训诫。念其侍奉先帝多年,且已薨逝,追封为皇考温裕贵妃,按妃位礼制下葬。娴贵人青樱,孝期进献荤腥,大不敬之罪证据确凿,虽非有意致景仁宫薨逝,然其行亦属不孝不悌!着即褫夺‘娴’字封号,降为答应,禁足延禧宫偏殿,无旨不得出!抄写《孝经》、《女则》百遍,静思己过!”
青樱……不,如今已是乌拉那拉答应,脸色惨白如纸,重重磕头:“奴婢……谢太后娘娘恩典……谢皇上恩典……” 她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她用姑母的命和自己的前程,换来的,只是暂时的苟活和一个更卑微的身份。
弘历看着太后如此乾纲独断,连对罪妇的处置都直接越过他下令,心中的不满和忌惮达到了顶点。他更加深刻地认识到太后在后宫乃至前朝的庞大势力,以及她试图掌控一切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