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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市中心的路很堵,一个红绿灯前往往要等两三趟,等待期间,谢时眠放下车窗,向外看去。

    路边上换了新的绿化花卉,是一种鹅黄色的小花,并不张扬,枝条垂落,柔美和谐,车窗外掠过许多熟悉又陌生的建筑、街道,谢时眠在海城长大,但国内发展日新月异,商业的繁荣加快了事物的更迭速度,一些他熟悉的东西被新陈代谢,新的东西陆续涌出,目不暇接。

    过了淮阳中路,城市景观变化,没了高楼大厦,大多是保留历史风味的低矮建筑,路边有游客在闲逛,一处建筑群前,挂着红色铁皮字样,年轻人站在“西城创意工厂”的大字下合照打卡。

    谢时眠将车开到建筑群前,栏杆将入口挡住,车辆无法前进,他停好车,步行。

    两侧是红砖所筑的二层建筑,有艺术馆、陶瓷展览馆、咖啡厅等,游人大多状态闲散,像谢时眠这样满身办公楼的冷气、秩序渗透到头发丝里的人,反倒异类。

    他招了不少人的注意,行到第二重建筑圈时,有了别的热闹,身上的目光才少了。

    前方搭建了露天舞台,厂区经常开展戏剧实验,台上正有演员在表演默剧,观众围了好几圈,谢时眠站在人群最后,因一个熟悉的身影而驻足。

    舞台道具比较简陋,一个涂满黄色涂料的月弯立在侧后方,塑料板下,乔沅坐在小板凳上,顶着不让其倒下。

    这活枯燥无聊,谢时眠遥遥望去,见她打了个哈欠,将头埋进臂弯里。

    他唇角染上笑意。

    因温尔昭急病,谢时眠这几日忙于家和公司两点,但他与乔沅常信息交流,谢时眠关心她的日常工作生活,乔沅都有乖乖汇报,他从中知道,她最近在忙这个。

    谢时眠来的时间刚好,只等了十来分钟,一场戏剧结束。

    演员谢幕,道具们纷纷下场,乔沅的腿麻了,半身不遂的下阶梯,最后一阶很高,得往下跳,她刚抬脚,忽一只手伸到了她面前——

    石英表、袖口工整,手背宽大,骨节微微凸起。

    乔沅抬起头来,撞进一双温和的眼里。

    谢时眠眼眸微弯,面色温和,如雨后初霁。

    “小心。”

    乔沅对他的到来格外吃惊,又是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谢时眠指指身后,示意她堵着人了,她连忙下了舞台。

    “你怎么在这儿?”乔沅刚一站定,便迫不及待向他发问,整个人像个小灯泡似的发光。

    “周末,随便走走,刚好路过。”

    西城创意工厂本身是旅游打卡景观,来这里闲逛说得通。乔沅见到他,自是惊喜万分,马上道:“我带你逛,你站这别动,我和同事说一声,马上来。”

    她称得上雀跃,去后台时,步伐轻又快。

    谢时眠欣然接受她的安排,站在原地不动。

    演出散场,台下有些乱,有收拾道具的、有在换装的,乔沅是编剧之一,本不用在现场帮忙,但人手紧张,她做点力所能及的小事也并无不可。

    她进后台,大家乱七八糟的叫她“沅沅老师”、“小乔”等等,乔沅找到主要负责人,和对方说自己要先走,负责人还想留她一块吃饭,她面露难色:“我家里没关火炉。”

    负责人:“……”

    发饮料的同事推着小推车回来了,还剩一些饮品,大家涌上来“分赃”,家里没关火炉的小乔编剧也挤了进去,抱了两杯巧克力奶昔出来,嘴里说着“让让、要蹭脏衣服啦”之类的话,脚步飞快。

    她跑到谢时眠面前时,微微发喘,头发有些乱,脸颊泛红,眼睛很亮。

    谢时眠看她怀中的纸杯:“给我的吗?”

    “嗯嗯。”

    谢时眠先用手指梳了梳她乱糟糟的头发,别到耳后,接着才接那杯饮料。

    萌系风格的纸杯,落在他手里,画风怎么看怎么错乱。

    他问乔沅:“工作不用继续了吗?”

    乔沅自己也胡乱拨了两下头发,摇头:“今天不是工作,是做志愿者,有些是同行,有些是影视学院的学生,周末都闲着,凑在一起做点什么。”

    “挺热闹的,这活动经常做吗?”

    “还好啦,一个月一两次。”

    那其实频次很高,同好凑在一起的时光,都是宝贵的,谢时眠道:“那很不错——来,包给我吧。”

    乔沅挎一个白色帆布袋子,一团剧本塞在里头,拱起一块,谢时眠从她手中接过,拎在自己手上:“你好专心当我的小导游。”

    乔沅眨眨眼睛。

    她快步跟上谢时眠。

    街区里人群三两,气候潮湿多云,墙角的藤蔓冒了新叶子,小小圆圆一片,稚嫩可爱。

    乔沅瞟到谢时眠的穿着,皮鞋、衬衫,猜测他是从办公室出来的,当真是一时兴起,跑来闲逛。

    她不是多话的人,但鼓起劲来要当好导游,绞尽脑汁的把自己知道东西都往外倒,历史沿革啦、趣闻轶事啦,路过的某家咖啡厅是某大片的取景地,这家画廊里放了宋朝古画,那座玻璃工坊中常有大明星出没……真的很努力了。

    谢时眠听她说起明星八卦,笑她:“怎么你现在开始追星了?”

    “我才不追星,在学校的时候经常遇到他们,有些人还很讨厌。”

    “为什么讨厌?”

    乔沅读的是数一数二的戏剧学院,本校出身的艺人们有活动大多会回校宣传,学生社团抽人当现场志愿者,乔沅就因为不追星这个缺点,被抽中好多次,这往往会打扰她写剧本的状态,占用她课余赚钱时间,才不是什么美差,有些艺人还要求一堆,麻烦的要命,所以觉得很讨厌。

    谢时眠很会找重点:“你要自己赚生活费?”

    乔沅如实道:“是。”

    编剧这职业乔家不太看得上,陈嘉仪用断绝经济支援来要挟乔沅,乔沅于是自收自支,在课余时间接活赚外快,很早就将半只脚踏入了行。

    她既不住家,也不要钱,唯独逢亲人生日、年节时露面祝贺,一来二去,乔家也无话可说,悻悻的与她维持一种微妙但平静的状态。

    说起来,大学时代,乔沅总是忙碌,日子也过得很快,人们喜欢在毕业时嚎啕大哭、在工作之后怀念大学的美好,但乔沅没有特别的感觉,毕业后她入职师姐的工作室里,生活与大学时代无二,忙时创作,闲时读书观影、与朋友出门逛逛,生活轨道像一条没有波澜的线条,似乎是关于她的重大剧情,早在这之前已经用尽了。

    话题悄然从景点介绍转到乔沅身上,谢时眠往下问,她便往下说,将念过的书、接触过的人片段式的回忆着,不加任何隐瞒、过滤。

    宿舍楼下的快递站,罗伯特麦基的《故事》,当枪手写的央视黄金档剧,在工作室门口花坛里种下的蓝花楹……都在聊天摄程之内。

    步履穿过第三重建筑群,眼前是斜顶的红房子,前方有一片浅浅的湖泊,天空倒影蔚蓝,云成了柔波。

    微风拂面,乔沅的声音渐弱,她安静下来。

    几年独自度过的时光,概括下来,一点也不长,这些年没有故事,都是些杂文。

    乔沅驻足,抬起脸来,向着谢时眠,慢吞吞地说:“不公平。”

    “嗯?”

    “只有我说,没有你说。”

    谢时眠一晒,道:“因为瑞士很无聊的,没有什么可聊。”

    乔沅想了想,很轻易的放弃:“那好吧。”

    还是将话语权递给谢时眠。

    谢时眠问她:“有心仪的男同学吗?”

    乔沅微顿。

    她摇了头。

    “戏剧学院那么多男孩子,没有你喜欢的吗?”

    “没有。”

    谢时眠垂眸。

    风吹得乔沅耳边的碎发飘起,面孔白皙秀丽,不加任何粉饰,有种含蓄沉静的气质。

    “可以试试,”他说,“适当的和同龄人交往、恋爱,无论能不能走到一起,都是宝贵的经历,尤其在你这样的年纪,更应该是——”

    乔沅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谢时眠中止。

    乔沅:“我、听、不、见!”

    谢时眠好笑:“我不说了,好了吧。”

    乔沅一动不动,只有玻璃似的眼珠子转动,传达着“你给我保证”的意思。

    “我保证。”

    乔沅撤了招数,耳朵红通通的,不知道是捂的,还是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了。

    谢时眠叹着气唠叨她:“说你两句又不听,实心的面团子,什么都塞不进去,我难道会害你?”

    “我才不用听……”

    乔沅的声音像蘸着浆糊似的,还带着些鼻音。

    “你别忘了我是编剧,潜台词我是专业的。”

    乔沅的状态像一团放了气的兔子布偶。

    谢时眠轻顿。

    心最终软和下来。

    他自己替她找理由:“我们沅沅这几年顾着自己长大够辛苦的了,没空喜欢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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