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波经费

    我对自己的围棋造诣没什么信心,但还是有些心得。换上深色细肩带连衣裙和西装外套下楼,在二楼的会场和其他人会合。

    昨晚欢迎会上确定了对战表,今日中国分别对战日本和韩国,明日则是日本对战韩国。

    中国和日本的比赛排在上午,原先各国代表队使用的休息室我无法进入,但安太善似乎觉得能翻译的只有中国领队杨海八段不够,向众人介绍我之后带我进入。大家对于我的加入也没有说什么,反而欢迎并友善地询问我是否会下棋。

    “呜嗯,会一点。”

    “这样啊,在哪里学呀?跟谁学呀?”日本领队仓田厚七段托着下巴,眼底带着好奇。

    “…跟高永夏。”

    众人先是震惊,然后窃窃私语。只有仓田厚大声感叹:“欸——?!真的吗?!跟高永夏学的话差不到哪里去吧?呐,妳不考职业吗?”

    “仓田先生,别为难我们导游小姐了。”安太善的出面让我安心许多。

    高永夏听完杨海翻译却不嫌事大补充:“那家伙不行的,顶多当研究生过过瘾。”

    我“唰”一下瞪他:“喂,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朋友。”

    他一脸疑惑:“朋友?我们是朋友吗?”

    先不提进藤光的战意,我现在就想亲手捶死这臭家伙。拉开他身旁的椅子入座,我在众人看不见的桌下掐了一把他的大腿,面带笑容:“哈哈,真会说笑。”

    高永夏抽了抽嘴角,按住我的手在耳边低语:“最近是不是对妳太好了?”

    我捂住他的嘴将人退开:“别说胡话,离远点。”

    我俩在桌下打斗可谓再日常不过,上学经常这么干,但我们都忘了这在不是同学和老师们的其他人眼中有多引人注目。

    “你们…关系真好。”杨海开口道。

    见过几面已经混熟的洪秀英解释:“永夏哥跟釉真姐从小认识,现在也在同一所高中。”比起我和高永夏的打斗,他更关心对局要不要开始了。

    突然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他道:“说起来…永夏哥说过有些灵感来自与釉真姐的对弈吧?”

    “秀英!”

    很少见到高永夏那么激动。他拍案起身,白色的西装外套翻起露出细腰。可杨海已经传译完,休息室陷入诡异的安静。

    “…有趣!太有趣了!等会儿李小姐跟我来一局吧!呐,来一局嘛!”仓田厚兴奋道。

    幸好比赛开始了,在安太善和杨海的助攻下仓田厚的注意力回到比赛上。一时之间室内只有落子复盘的声音。

    主将赛由中方陆力对上日方塔矢亮,塔矢亮超出规格的实力让杨海不禁感叹。国际上与陆力交流过的安太善一眼便看出他状态不好,但仍是一场精彩的对弈。

    相较主将,高永夏对副将赛有些不满,和洪秀英抱怨他看重的对手实力只有这样可不够。

    我盯着荧幕上的转播陷入沉思,重新思考副将赛的每一步棋。

    不对劲…虽然看起来死了一片,但总感觉还有可能。

    高永夏提出一手进藤光收官错过的棋,表示持黑的他有机会切断白子的联络,白子必当全力阻拦让黑子获得控制权进而扭转局势。

    是的,就是这个!高永夏提出后脑内的拼图都拼起来了,我快速答:“半目!”

    安太善执子走完,佐证了我的说法:“确实如此。”他回过头:“看来釉真小姐会的不只一点呢。”

    我尴尬地笑了笑。遗憾的是进藤光没能找到这步,高永夏对此很是失望,嘴了几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

    “明天的进藤一定可以!”仓田厚态度坚定,随后离开休息室。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两小时后韩国对中国的比赛将开始,高永夏盖上棋罐盖子起身。

    “跟我回房下一盘吧。”

    我满脸疑惑:“不吃午餐?”

    “叫客房服务。”

    “我为什么要跟你下棋?”

    “协助选手不是妳的职责吗?”

    他难得软化态度,说:“想缓解紧张的情绪。”

    这家伙很少如此直白地表达,也许是真的紧张暂且放下傲娇人设。此时休息室内只剩我俩,他一个转身抱住了我。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女人最迷人时是坚强,男人最迷人时是脆弱。

    他在鬓边磨蹭,指尖在颈脖摩挲,耳边低语:“嗯?”

    我感到一阵奇怪。和上次在韩国棋院不同,这次心底有股说不清的感觉。

    “高永夏。”

    我喊了他的名字,他稍微退开身子和我对视。

    我不相信他是这样“脆弱”的家伙,我更愿意相信他是带有“目的性”的示弱,就像一只装得软萌的橘毛狐狸。

    必须问出口,必须是现在。

    “为什么是我?”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你从我身上看到什么?”

    他眉头紧锁,唇瓣微张,话就要说出口。洪秀英突然将头探进休息室:“你们不去吃饭吗?”

    我和高永夏对看一眼,他回:“回房吃。”

    “那我一起…”

    高永夏揽住我,另一手将洪秀英隔开:“别跟来。”

    被一路带着走来到他和洪秀英共用的房间。高永夏从西装外套内袋拿出房卡,打开门后将我推入。

    和单人房不同,双人房明显大了许多。窗帘未被完全掀开,红褐中间轻薄的白透进窗外的光。

    我退后几步绊倒跌坐上床铺,脚踝下的高跟玛莉珍挂在床沿。他欺身两手撑在腰侧,一腿屈膝压在膝盖旁,眼眸犹如加热的蜜糖般勾丝。

    “妳知道我想听什么。”

    我抵着他的胸膛,撇头避开炙热的吐息:“我不明白。”

    他没有立刻回答。纤长的睫毛垂下,耳垂上的耳钉在日光下闪着银光。

    “没有具体的时间,没有具体的原因。如果一定要赋予意义…”他直勾勾地盯着我:“只有面对妳才是‘高永夏’。”

    虽然说得很模糊,但我大概明白他的意思。

    “那些不都是你?”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都是我。可只有妳能将他们拼凑起来,最后看见的还是我。”

    高永夏不喜欢人群,因为人们总不去了解他真正的模样,给他贴上“天才棋手”、“孤狼”各种标签。他说过围棋是另一个天地,另一片净土。能自由地驰骋沙场,也能放飞思绪无须理会外界的声音。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从小认识我才不受影响?”

    “无所谓,反正我只要妳。”

    他拨开我的外套,触碰裸露在连衣裙外的手臂肌肤。指尖经过的地方一阵酥麻,他顺着手臂向上滑到锁骨,途经颈脖在胸口画了个圈,堪堪扫过浑圆上方,勾下一侧肩带俯身贴得更近了。

    我身子自然地后仰,背部接触到蓬松的被子。高永夏跪趴在上,手肘贴着被辱不知何时撑在脸侧将我笼罩于他的阴影之中。

    他上身又凑得更近,温热的气息在颈脖不停徘徊。大手覆上我的脸颊,四目相对。

    “妳应该看看现在自己的样子,一点拒绝我的意思都没有。”

    我感觉浑身发烫,手却再也没有想推开的意思搭上他的肩膀。

    我在期待什么?

    “你对我做了什么?”心脏扑通狂跳,我对这样的自己感到陌生。

    犹如魅惑狐狸魅惑的嗓音说道:“什么也没有。”

    “骗人,要不我怎么会…”

    “没事,我刚意识到也这样。”

    “不一样,我不喜欢你啊。”

    “胡说。”

    高永夏眼睛一眯:“还嘴硬。”接着把头凑到我怀里:“快疯了…啧,没办法,人是我选的。”

    柔软的唇瓣蹭过胸口的肌肤,他重新撑起身子:“我忍不了太久,下次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妳。”一把将我拉起,替我拉上肩带穿好外套。

    他走到书桌前拿起一本很厚的书翻阅:“西餐、日餐?”

    “…西餐,不要淀粉。比赛前吃淀粉会想睡吧?”

    “还好。”

    他忙活着拨通电话,流利地用英语点餐。挂断电话见我还呆坐在床铺上拿着简易棋盘和棋罐走近。

    “往后挪点。”

    摆好东西他一把拉过我的双腿解开鞋带,将鞋轻轻脱下放在地上。

    “不好吧?”

    “我的床,我想怎样就怎样。”

    我“喔”了声收回双腿并拢横坐,拉了拉往上跑的裙摆,高永夏见状脱下外套盖在我腿上。

    “为什么不去桌边?”

    “等会盘子放哪?”

    我撇嘴直接在棋盘上放上九子,他没说什么但收回两子。

    门铃响起时对弈已经白热化,高永夏飞速落子起身去开门。

    我看着盘面优势快消失的让子,他真的…强得可怕且还再进化。完全能理解韩国棋院为何为他更改规定。

    收官时我终于发现异状,如果我想得没错结果大概率会和棋。我挑眉说:“别把这种心力用在我身上,你等会还有比赛呢。”

    他勾起唇角:“我乐意。”

    我叹了口气陪他完成这盘棋。

    比赛开始前想去便利店买点糖便向高永夏告别。他送我到门口,关门前一刻突然亲了我的脸颊。

    “下一次就是这里了。”

    刚执完棋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压唇瓣,我看着那柔软的两片不禁思考亲上去会是什么感觉。

    …嗯?我怎么会那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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