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陛下。”宋诗柔不知在一旁听了多久,闻言跪下道:“父亲他年迈体弱,实在难当重任。”

    燕凌帝现在心烦意乱,看到这些个才女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就嫌烦。

    “他年迈体弱,你却正值青春年华。”他冷声道:“你若愿代父偿罪,朕也可免他不敬之罪。”

    宋诗柔浑身一僵,也说不出话了。“臣女一介女流之辈,恐怕……”

    不等她说完,燕凌帝便冷冷打断她的话:“隗达,你带兵进山,务必将每一寸土地都搜查得清清楚楚。”

    隗达抱拳跪下:“臣遵旨。”

    “陛下。”隗清玉不知何时回来,也连忙道:“臣女愿与父亲一同进山寻找容大人。”

    别人不清楚,她却是能猜到一点内情的,瞧临安那一副见了鬼的样子,阿瑾怕是遇险了。

    燕凌帝目光落在她身上:“准。”

    宋诗柔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也不知这隗清玉是急于表现自己,还是就想在这种时候下她的脸面。

    扫视了一遍空荡荡的帐子,她突然灵光一闪,定声问道:“陛下,我与陆姑娘一见如故,今日营地出事,颇为担心她的安危。”

    “往日她总与陛下在一起,今日不知身在何处。”宋诗柔想到外面传遍的流言,温声道:“待臣女去探望一番也好。”

    帐内陡然陷入沉默,原本就不小的营帐稀稀拉拉站了不少人,此刻听见她的话,纷纷变了脸色。

    有的惊讶,有的笑意隐晦,大多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这种事就算清楚,他们也只敢私下说说,这丞相的女儿胆子的确是大,居然敢跑到陛下跟前说。

    燕凌帝面色淡淡:“奈奈娇弱,吹不得风。”

    宋诗柔却一心想要问清楚,她倒要看看,陛下调动禁军,是为了国家重臣,还是为了一个宠妃。

    话音刚落,李福全笑着跑进帐子,拂了拂衣袖上的水。“陛下,姑娘来了。”

    燕凌帝面色乍然柔和下来:“还不赶紧请进来?”

    帘帐掀起,迎面进入两道身影,‘陆瑾画’面容娇美,一进来便冲燕凌帝笑了一下。

    见帐子里有这么多人,她笑容顿了顿,娇声道:“陛下,外面出了什么事,动静大得吓人。”

    燕凌帝眉眼温和:“林子里出了些事,奈奈不必忧心。”

    众人如同见了鬼一般,死死盯着走进来的人,这脸他们绝不会认错,日日跟在陛下身边,无限荣宠。

    原来真是空穴来风!人明明好端端在营地里,也不知是谁不安好心,竟如此诬陷她。

    若大家都当了真,这商女的清白就彻底毁了!

    宋诗柔面色巨变,看着慕容慧与陆瑾画坐到一旁桌案边,手拉手,俨然一副闺中好友的样子。

    她气血上涌,面对众多异样的目光,当即昏死过去。等被人送回了自己营帐,她才睁开眼睛。

    “蠢货,全都是蠢货!”摔了好一些东西。

    在陛下面前如此丢脸,来日再想夺得陛下荣宠怕是难了。

    可那又如何,他在位一日,那她便一日不能放弃!早晚有一天,她会成为大燕的皇后,母仪天下!

    燕凌帝帐中的人很快被清退。

    萧采盈紧张地坐在一边,这不是她第一次见大燕这位帝王,但每一次见,她都从内心深处溢出恐惧。

    他太深不可测,太强大,不同于她见过的任何一个古代人。

    “你学的不错。”燕凌帝神色淡淡:“事了后,朕可满足你一个愿望。”

    萧采盈俯身谢恩,因为这张脸,她招来了不少祸患。也因为这张脸,让她好几次死里逃生。

    她也不扭捏,当即就开口:“若陆姑娘平安归来,希望陛下能重用容逸臣大人。”

    不为自己,为了一个男人。

    燕凌帝淡淡收回目光。

    燧我不知卜了多少次卦,低声道:“陛下,陆姑娘情形不妙。”

    “应往西南方向,有绝处逢生之相。”

    绝处逢生……

    燕凌帝十指无意识收紧,她现在肯定很害怕。

    每耽搁一点时间,她便危险一分。

    ……

    容逸臣杀了两批追来的刺客,背上的人已经失去了意识。

    或许是太过想念安逸的时光,陆瑾画又梦见燕凌帝了。只不是什么好梦,他还是扛着那魁梧的柱子,健步如飞追着她。

    陆瑾画吓得魂飞胆颤,不知燕凌帝为何总这样追她,一边哭一边求饶。

    “别追我。”

    “别……”

    听到她的呢喃声,容逸臣把人往上颠了一下,侧头靠近她:“你说什么?”

    陆瑾画声若蚊蝇:“别追我……”

    “别追……”

    听到她的话,容逸臣心头一沉,这次的事情,果然是吓着她了。

    反手触到她的额头,一片滚烫。

    不行,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她已经撑不住了。

    国师刚卜出大凶之卦,便有消息传来,在西南方向的林子里,找到了陆姑娘掉落的首饰。

    燕凌帝霍然起身:“备马。”

    确定了方向,禁军一寸寸地搜寻着,那群刺客又得找人,又得躲避禁军,有些自顾不暇了。

    很快,燕凌帝便到了那处瘴气横生的悬崖上。

    此时天已大黑,下着飘飘小雨,无数兵卫举着火把,将这崖边的血迹和尸体照得透亮。

    查看了每一具尸体,周睿连忙来报:“陛下,没发现陆姑娘的踪迹。”

    燕凌帝惶惶不安的心稍有了些安抚,没在这,没在这群死人里就好,说明她还有可能活着。

    建宏三十年,陆瑾画陪他一同前往东海青雀岭请谋士姚正兴出山,彼时他刚崭露头角,便被二皇子等人盯上了。

    有人言:得姚助,天下归心。

    要成就霸业,无论有没有姚正兴,都不能让他落入其他人手里。

    而那时他麾下可用能人不多,姚正兴便成为其中关键,他们一路疾行,赶至玄武山,遇上了早早埋伏在那里的二皇子鹰犬,苍垚等人。

    那一次血战,他手下人失之□□,就连他,也差点死在那里。

    是陆瑾画在危机中赶来,独身一人,从众目睽睽中将他救下。

    现在想起来,真是不可思议,也不知她一个柔弱的姑娘,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她总能在危难时令他化险为夷。

    他们两人一马,奔至数里外,逃到一座山上,又被追杀,足足奔逃了二三日。

    他的伤已经开始灌脓,许多时候都神志不清,偶尔醒来,不是见到陆瑾画皱眉给他上着药,便是与她一同在马上奔逃。

    最后二人被逼至悬崖,暴雨疾至,湍湍作响,打湿二人的衣衫。

    他被这冷雨淋醒,才看到她打湿的衣衫下,早已伤痕累累。

    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医士,只会些防身功夫,却在重重杀机中带他奔逃了三四日。

    此时他们已穷途末路。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

    她拿着刀的手很稳,单薄而孱弱的身躯挡在他面前,似乎有无穷力量一般。

    二皇子的走狗很欣赏她,冷声道:“你若愿意归顺,殿下定不计前嫌,以上礼相待!”

    他恢复了些意识,一面舍不得她走,一面又希望她能活着。

    “降吧,花花。”他低声道:“我不会怪你。”

    你活着便好。

    那时陆瑾画是什么表情?

    她心慌意乱,拧眉回头看他,有担忧、有绝望,表情很憋闷。

    她扔下刀,将自己扶起,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要投降时,陆瑾画却道:“死也不做二皇子的走狗!”

    她抱住自己一同跳下悬崖。

    那一刻,燕凌帝常常回想,那应当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了。

    他们急速下坠着,都死死抱住了对方,胸腔鼓动,爱意遂然呼啸而出。

    就算在生命最后一刻,她也选择与自己一同渡过。

    但他们运气很好,那崖底有条小河,下大雨恰逢河水上涨,被隐居于盘龙沟的姚正兴捡回了家。

    姚正兴最后道:“陆小友有勇有谋,具大将之风,又重情重义,她会选择殿下,说明殿下是值得追随的人。”

    他随自己回到蓟州,所有人都知道是陆瑾画帮他劝动了姚正兴,他高兴又自豪,如今想起,虽时隔经年,可那段往事,却仿若发生在昨天。

    “陛下,臣等已派人下山搜寻。”周睿抱拳道:“一路追去,发现不少死士踪影。”

    燕凌帝收回思绪:“有何讯息?”

    周睿道:“或与罪臣褚迎涛有关。”

    褚迎涛,前工部尚书,利用职务之便中饱私囊,在南方水祸后东窗事发,拒不认罪,被他下令斩首示众了。

    “在秋猎结束前,一一查清。”

    燕凌帝的眸子仿佛汇入了深海,晦涩而汹涌。

    周睿不敢多看,低头离去。

    绛骥时不时拿马嘴去啃燕凌帝的衣裳,焦躁地在原地跺蹄子。

    燕凌帝安抚地摸着它的头,哑声道:“朕也想快些见到她。”

    远远甩掉刺客,容逸臣找了处遮雨的崖壁,将人放下来。

    陆瑾画浑身冰凉,湿透的衣裳黏在身上,加重她的高热。

    她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一会儿哭得伤心,喊着别吃。

    一会儿又哆哆嗦嗦,叫人别追她。

    容逸臣摸了摸她的脸,轻声安抚道:“已无人追你了。”

    原以为或许要过两三日才能有人找来,他正准备去找些御寒的草药,斜刺里却出现大片火光。

    敢在这个时候大张旗鼓在山里的人,绝不会是那群追他的刺客,应当是陛下的禁军。

    看了眼怀中的人,容逸臣将她抱起,往那火光处走去。

    燕凌帝在崖边等了约莫一个多时辰,夜风吹得骨头都透着凉意。

    李福全劝了他三四回,见他铁了心在这等,也不再劝了。

    “陛下!”影卫急速来报:“隗达找到姑娘了!”

    燕凌帝赶去时,众人正将容逸臣簇拥在中心,护着他往山上走,只因他不愿将怀里的人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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