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同学大家好,首先,欢迎大家报名学院的暑期活动。”
站在台上的男人身着制式军装,与台下的学生们不同,他是军方派来的教官。
“好漂亮——”有人小声地惊呼起来。
谢长宜当时在打瞌睡,听见了这话,她才睁开眼睛。目光打量过台上的人,在不经意间四目相接——后来她想想,不对付的祸根在这时候就已经埋下。
“是啊,好漂亮。”
困得不行的女孩儿打了个哈欠,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
活动已经开始了,但窃窃私语的声音止不住。毕竟这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选拔,名义上它只是个“学生交流”。
但军方还是派来了他们的人——
其实是很重要的事情吧?谢长宜猜测。大人物们大概要做些什么,所以才来塔里挑选优秀的好苗子。
也不知道,选上了会有什么样的好处。
能够让她的履历更好看一些吗?这样的话,将来的起点会更高一些……
她正胡思乱想着,身边的舍友捅了捅她的胳膊:
“宜宜,你为什么会留下来啊?我以为你放了假会马上回去呢。”
谢长宜毫不掩饰地把白眼翻上了天:
“回家?呵。”
她大大咧咧勾住身边女孩儿的肩,压低声音说什么“就喜欢和你待在一起”之类的混话。年轻人都爱演,所以舍友也配合的作出一副倍感荣幸的样子:
“宜宜我爱你——”
拉拉扯扯的小动作被台上人的眼刀打断。
那道冷冷淡淡的目光又落到她们这边,停顿,然后离开。紧接着是活动纪律强调:服从性被重点提及,针对所有报名参加活动的人。
连青……
谢长宜是在这时候记住这个名字的。好巧,这名哨兵居然被分配到他们的小组担任教官。活动开始的第一天,谢长宜就被连青罚了几十个俯卧撑。战绩在同小组内一骑绝尘,连男性队友都赶不上。
无他,谢长宜嘴欠,太喜欢接连教官的话茬。
第二天谢长宜的手酸的根本抬不起,一气之下,她索性去找连青给她批假——意外的是,训练中看起来不近人情的连教官并不那么死板。
他几乎看都没看就同意了谢长宜的理由。
谢长宜以为这是优待,后来发现不是。根本原因是连教官认为此女烂泥扶不上墙,为避免害群之马的出现,他趁早把危险因素剔除。
“其实你不该来这里。”连青说,“这次活动经历,对你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帮助。”
他暗示谢长宜大可以依靠背后的家族势力——
部队不是过家家的地方,这里不适合谢长宜。
谢长宜试图反驳,并在此后的数年里竭力正名自己。但最后她发现连青说的是对的——可惜那时候已经太晚,晚到连青杳无音信,而她已经来到了第二监区。
她的下半辈子都要留在这里给犯人缝合伤口,说不定,连青听到会很高兴。
啊,当然,连青也可能全无反应……
万一对方已经忘了她呢?毕竟,这一切都是谢长宜的见色起意而已。
谢长宜苦笑了一下,把视线投向角落里的监视器。
监狱里没有太好的设备,负责人员默契地选择了不对外转院。为什么?因为谁都不想把事情闹大。
各项指征都还平稳,没必要把监狱管理疏漏的事实捅出去。
只要谢长宜能用向导的能力安抚好眼前的哨兵……
只要哨兵能从梦中醒转。
谢长宜的指尖搭上哨兵的额头。
一缕莹白色的雾萦绕在她的手边,如同拨开一层层蛛丝。她向下探及哨兵意识所在之处:还好,还来得及,精神世界还没有彻底崩塌——
【警告,警告】
仪器上的红字骤然出现。
谢长宜只觉得意识链接点一阵针扎一般的疼痛。保护措施将她与哨兵强行断联,强行唤醒她的意识。
但哨兵仍在沉睡。
从他身体里溢出的白色雾气更加透明……这意味着他的意识开始消散,他的精神力极速消褪。
到了这种地步,对于一个哨兵来说——
结局,无药可救。
谢长宜只觉得一下子手脚冰凉。
倒不是为躺在床上的人可惜——她的遗憾,是后悔当年的自己学艺不精。
要是自己再认真些就好了……谢长宜想。如果是的话,她会不会曾有能力留住哨兵一命?
而现在,她无能为力……
没救了,谢长宜告诉自己。
除了一个奇迹,没什么能够救回精神世界崩塌的哨兵。与其让他长久地昏迷,不如给他痛快的结束。
她站起来,准备去签字抽调一支针剂。
就在这时候,仪器再度发出了报警的声音。
屏幕上的信号剧烈震荡。
有那么一瞬间,哨兵释放出了成倍的精神能量——
像是临死一瞬的回光返照,这种情形,谢长宜倒是曾在教科书上看见过。
可是,然后呢?
她读着秒,等待检测精神程度的数字归零。可为什么那些线条挣扎着攀升、跌落,在起伏与跌宕之后,竟然渐渐的……
趋于平稳?
这是从没有人经历过的事情,就好像是真的有一场奇迹降临。
她怔住了一刹那。
然后,谢长宜拿起对讲机向外呼叫:
“请求医护人员集合——病例出现特殊情况,请求立刻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