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爷~您吃好了吗~您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跟我来吧~”我坐在房间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模仿着那老男人的语气,满是阴阳怪气。
“看不出来嘛,这个老男人家里还挺有钱的,居然住的起这种屋子,怪不得该新房子呢。”我换了个姿势,坐在椅子上靠着扶手晃荡着双腿。
楚涣没有理我,闭着眼睛用右手拇指掐算着什么,最终他的手停在了中指的最下骨节处。我知道那是极凶的一卦,可能要有坏事发生。
“程子,你明天回城吧。我感觉有些奇怪,这次的事情可能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他缓缓睁开眼。他从刚才进入了这间屋子就一言不发,此刻终于说出了原因。
“既来之则安之,可能他对你太热情你不适应了?或者你推算错了呢?”我收起嬉笑的表情,有点干巴巴地安慰着他,实际还是不想离开。
楚涣叹了口气,“但愿如此,这几天跟好我,不要独自乱跑。”
我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我便跟着楚涣和那个委托人一起去看村子的布局。一般的村子中房屋都是南北走向,一家挨着一家,但这里可是真的奇怪,前前后后的参差不齐,星罗棋布,主干路似乎也是弯曲的。而房屋的朝向,最没有确定的方向,但却好像都朝着右面。
在走了许久后我终于意识到,这是一层一层的巨大圆圈。就好像是,一个巨大的八卦图。
楚涣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问:“这村子的中心是什么?”
“是一个小广场。”那老男人回答。
“只是广场?”楚涣继续询问。
“对,只是广场。”那男人老老实实地回答。
可在楚涣转身的空档我分明看到他擦了一把汗。
“师父……”我低声叫他,想要提醒,可楚涣却示意我不要说话。
在村子里几乎逛了一整天,晚上回到我们住的那间屋子,楚涣开始着手绘制整个村子的房屋走向,一遍摆弄着一些长长短短的木棍,倒是很像八卦阵中卦象的组成。我拿起一根,比我想象中要轻一些,黄绿色,还有细细的纵棱,有点像是粗一点的草茎。
“这是什么啊?”
楚涣没有抬头,“蓍草。”
“蓍草?”我皱起眉,“就是《博物志》中说的‘蓍一千岁而三百茎,其本已老,故知吉凶。’吗?”
楚涣难得地露出赞许的神色,“是的,《系辞传》里也提到过,‘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为二以象两,挂一以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时,归奇于扐以象闰,五岁再闰,故再扐而后挂。’它描述的就是用蓍草算卦的步骤。”
“这么复杂啊……”
“对了,这个步骤,你也得背。”
“真是无聊,什么都扯到背书。”我托起腮帮子,暗自腹诽。
因为没什么事做,我又开始没话找话。
“为什么今天你不让我说话?”
他放下笔盯着我看,看得我心里都有点发毛。许久,他眯着眼说:“你不觉得,人心,是比鬼神更可怕的东西吗?”
“如果你当面戳穿了他隐瞒的真相,为了秘密不向外流传,你能保证,他不会加害于你吗?”
“我……”我一时哑口无言。“那……那怎么办?”
“没办法。”楚涣摊开手。
“啊?你不是道士吗?你打他啊!”我一下跳起来。
“我能打得过一个,我能同时打过七八个人吗?根本就是无胜算啊。”楚涣摸了摸下巴,“而且道士也分很多种,我的话是以咒术攻击为主,也就是用符咒镇压邪祟,或是对抗其他带有法术的攻击。你见过电影里有往正常人头上贴符的吗?”
看到我有些呆滞地摇头,他继续说:“另一部分道士通常会使用刻有咒文的武器,通俗的说,就是对邪祟的实体造成物理性攻击。当然,他们的武力值也会更高一点。”
“那你不是带着桃木剑的吗?”
“哦,那个啊,”楚涣挠了挠脸,“那个是我在道门做弟子的时候统一分发的,剑术是一门课程,但我不太擅长那个,我觉得挂在道袍上挺帅的,索性就带着了。”
“合着你是为了装逼啊!”我瞬间觉得我是在被一个江湖老骗子坑蒙拐骗。
“放心吧,要是邪祟的话,师父这水平还是能保你平安的。”他抽出我手里那根蓍草,敲了一下我的头。
“你什么水平?”我捂着头问。
楚涣坐直身子,正色道:“治头大祭酒。”
“什么?什么头?什么九?”我一头雾水。
楚涣白了我一眼,在纸上写下了“治头大祭酒”几个字。
“天师道入门弟子称为‘鬼卒’,其中的低级骨干称为‘执礼’,中层道士称为‘祭酒’,在往上就是‘治头大祭酒’,共有二十四治头,共尊道主为‘天师’。”
说罢他拿出颈间的玉佩,上面刻着“治頭”二字。
“等将来你有了这坠子就能收徒了。”接着他又笑了,“不过眼下还是要把那些书背会再说哦。”
“得了,又回到背书了。”我翻了个白眼。
当楚涣忙活完时,已经是深夜了。桌上放着他画出的村子的图示,又圈了几个红圈,又在右上角的圈加了着重号。
“知道为什么吗?”他问我。
“东北方,宜高大充实,称子孙山,宜于家丁兴旺,忌河流阻隔与污秽之物。”我有些得意地看向楚涣。
他满意地点点头。
“要把他家新房子的地址定在这吗?”
“初步确定,明天还要实地查证。”楚涣用手叩了两下桌面。
逛了一整天,又接受了一大堆理论知识,我实在有些撑不住了。
“晚安。”楚涣替我关上了灯。
又是一天早上,我和楚涣来到了昨天商议好的地方,看得出来,那老男人也是很满意的连连点头。当即就打了电话,通知装修队下午就到。
“真着急啊。”我感慨。
“多一天就多付一天的钱嘛。”楚涣挑眉。
建造地基时楚涣要监工,但我没什么事可做,他也不许我四处转转,只能在他看得到的地方活动。
“老东西太神经质了吧,一连几天都没事,还这么严。”我拿着小木棍在土地上画着圈,一边吐槽楚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