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晚上我坐在床边,看着窗外发呆,楚涣在闭目养神。

    “明天我们做什么呢?”我开了口,想要打破宁静。

    “调查。”楚涣缓缓睁开眼,“多数邪祟都是由怨气凝聚,我们要知道它的怨气从何而来,才能化解。”

    “那不是很久远了吗?现在哪里还有裹脚的女人。”

    “所以我们只能慢慢打听了。”

    调查并不顺利,村里人知道的也无非只有那两件事,一天问下来,却并没有多大收获,只有很多遍添油加醋的相同故事。

    “根本没什么有效信息嘛。”我坐在石头上休息,楚涣看起来也很疲惫,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

    “师父,要不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楚涣却摇了摇头。“时间越久就越危险,很可能还会有人为之丧命。”

    “那……”我有些犹豫,毕竟天色越晚,我和楚涣也就越危险。

    “我们去那个吊死的女孩家。”楚涣当即决定。

    “今晚?现在?”我感到十分吃惊,楚涣怎么了?他一向都很谨慎的。

    “如果足够快的话,我们天黑之前就能掌握关键信息,那么晚上就能够推测出这邪祟的怨念和它的实体在什么地方。”

    虽然有些不理解,但我还是和楚涣一起去了那个女孩家。

    因为是离奇死亡,所以这小宅子并没有村民曾踏足过,大门也只是紧闭,并没有上锁。窗上贴着已经褪色泛白的“囍”字,满窗的白纸字在夜色中似乎格外渗人。

    屋子里很黑,一种潮湿的土腥味扑面而来。西房是那个女孩的房间,一切都维持着主人当年的陈设,看样子也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孩。

    而楚涣更在意的似乎是房间的布局,家具的摆放位置。

    “程子,小心一点,不要随意改变这件屋子的物品陈设。”楚涣叮嘱。

    然而他话音还未落,我就不小心踢到了床边的小柜子,在我来不及反应时,柜子上一个八卦样式的摆件就掉了下来。

    “啪!”清脆的声音,四分五裂。

    楚涣皱起眉,蹲下来拿起碎片仔细端详。

    接着,他的脸色阴沉下来。

    “山海镇。”我听得出他压着火气的声音。“本是放在家中辟邪除祟的东西,但若是摆错了方位,朝错了方位,就会适得其反。”

    我呆站在原地,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犯了大错。

    “这山海镇,应对着窗口的。它刚才朝向哪里?”

    “我……不记得了……我没注意到它……”我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微不可闻。

    楚涣的脸色更黑了。

    “你能不能不要给我添乱了,你知不知道你破坏了整个房子的风水结构!”

    这是楚涣第一次对我发火。

    我有些委屈,更多的是不知所措。我下意识地转身推开门跑出去。

    “真是的……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咬着嘴,一步一步踱着。

    夜深露重,我抱着胳膊缩了一下,似乎起雾了。

    而且事情似乎更糟糕了。

    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此刻我只剩下了愧疚和害怕。

    “老东西,我知道错了……”我小声念叨,一边打着寒战,“你出来找找我吧……”

    然而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就连周围的宅子也没有一盏灯亮着,似乎它们站在黑暗中就像死了一样。

    这村子里的人并不多,很多年轻人都进了城,所以许多老人去世后老宅便没了活气儿,被空了出来,只挂上了冰冷的大锁。

    “别紧张,正常正常。”我拍拍自己,强行安慰着。“这村子是个大圈,只要往前走,就一定能遇到人家。”

    当一点微弱的光出现在视线里时,我瞬间长处一口气。

    我走进后,发现是村子里的祠堂。烛火盈盈,安静地燃烧着。白天我和楚涣也来过这里,这之中供奉的似乎都是村子里那些德高望重的老人。

    我进入祠堂环视一圈,“德高望重,但愿如此。”我又想起了那个曾经所谓“德高望重的老人”。

    越往里走,生卒年就越久远,甚至追溯到了民国。

    “姚小雨,生于民国四年,卒于民国二十四年。”最里面的牌位上字迹已经有些模糊。我感到很奇怪,前面都是八十,九十岁的老人,而这个女孩,只有二十岁就去世了,这绝对不是正常的死亡。

    牌位下放着的是一个精致的樟木盒子。樟木驱虫蛇,甚至能让邪祟都察觉不到里面东西的存在,这里放着的,一定是关于她的重要物件。

    我拿起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

    昏暗的灯光下,里面静静地躺着的,是一双精致的三寸绣花鞋。

    绣花鞋,小脚,非自然死亡却被香火供奉,被砍了双脚的光棍,穿着嫁衣惨死的新娘……越来越多的线缠在一起,我几乎可以确定的一点,这姚小雨,兴许就是邪祟的前身!

    “哼,我可不是什么一无是处的徒弟。”我小心盖好盒盖嘟囔着。

    接下来,就该去找楚涣了。但我记得这里离李奶奶家不远,我想要了解更多,也能让楚涣对我刮目相看一次。

    “奶奶开门!我是程子!”我站在门外喊。屋里还亮着灯,她还没有睡。

    “是程子啊,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去啊。”她拉开了门。

    “我想和您了解一些事情。”我跟在她身后慢慢往屋里走,她颤颤巍巍的,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刮倒,但她还是挪着步子给我泡了一壶茶。

    温暖的茶杯握在手里,仿佛驱散了秋夜的寒气,让人心安。

    “奶奶,你听说过‘姚小雨’这个人吗?”

    她端着茶壶的手一抖,茶水撒在桌上。她拿着布子抹掉水,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杯,看着漆黑的窗外,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父母要给我缠足。但我每每觉得痛,就自己偷偷解开,他们就又缠上。如此往复十多次,他们也放弃了。父亲说我若是以后嫁不出去,就留在家里给他放牛。但后来,村子里来了个知识分子,那先生装着西洋带来的思想,全身上下都是新的。他看不上那些小脚姑娘,反而娶了没有裹足的我。他教我认字,读书,教我摆脱这村子里的旧思想。

    但在那个时代,女人的命运不是都像我这么幸运的。

    姚小雨是留过洋的女学生,但她是被绑到这来的。因为村里那时的人觉得留过洋的姑娘高人一等,所以地主的儿子就想要取一个“高等姑娘”。但他们又觉得女子不缠足有伤风化,所以,那畜牲竟联合了几个村里人将那姑娘的脚生生砍成了三寸大小……

    据说那姚小雨也有个心上人,是与她一同留学的男学生。但她的人生却永远折在了这里……

    后来她上吊自尽,而这地主家也没过几年便遭了各种天灾人祸,被灭了门。再后来来了个道士,说把房屋修建成八卦环形,再修建祠堂,让这姑娘受到香火祭拜,便可保村子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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